孫伏伽抬起頭，看向張慎微。

你特麽又願意作證了？

要不是你這個小混蛋反覆無常，本官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要不是如今身在高堂，身上穿著這一身明鏡高懸的官服，本官就揍死你！

「孫大人，你乃今日審訊主官，這般激動，成何體統？」長孫無忌提醒道。

如今李世民禦審此案……

滿朝文武來了一大半……

還有很多是你自己請來的……

你現在撅著屁股，趴在地上，跟誰欺負你了一樣……

你也不是女子，趴給誰看？

關鍵是，長孫無忌也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掌控。

今日若是不給褚天意按下一個罪名，以後可就很難了。

綁架公主，綁架皇帝這件事不說，最起碼夜闖軍營這麼好的罪名，以後就再也不能用了。

所以才趕緊提醒了孫伏伽一句。

孫伏伽聞言，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他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物，李世民玄武門政變之後，貶了多少官員，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審訊的。

完全是因為「妖術」一事，讓他太過於在意，所以才會亂了節奏。

滿朝文武這麼多人，怎麼可能都被妖術迷惑了？

長孫無忌、李靖、秦瓊、尉遲、房玄齡……

這些都是什麼人？

這些都是在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開國功臣。

那麼，這中間就一定有事！

不說別人，隻說魏徵，魏左丞……

陛下若真是失德了，魏徵能這麼安穩？

所有人都不吭聲，我一個大理寺少卿，在這逼逼什麼？

孫伏伽起身，回到了座位上：「張慎微，你還有什麼話說？」

「大人，褚天意意圖謀反！」張慎微興奮的說道。

「噗通……」

孫伏伽一個沒坐穩，差點跌倒在了地上。

我特麽剛冷靜下來，你就又想給我挖一個，掉進去就再也出不來的坑？

自古以來，沒有任何一個當權者，會容忍有人謀反。

即便是親兄弟，亦或者父子之間，有誰敢謀反，也是不死不休。

因為所有人都在看著，有人謀反，你都不下殺手，那麼，大家都謀反唄！

「張家小子，謀反之事不可妄語，你可有證據？」李世民說道。

李世民也覺得挺奇怪的，褚天意有什麼謀反的資本？

這小子又不是豪門世家，也不是什麼前朝之後，就是想謀反，也得有這個實力才行。

「陛下，我有證據，而且這個證據，早就已經人盡皆知！」

「最近在長安城出現了一首詞，名為《沁園春·雪》，諸位大人可知曉？」

「北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太祖，略輸文采；武帝高祖，稍遜風騷。」

「一代天驕，啟民可汗，隻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張慎微聲情並茂的念了一遍。

這一首《沁園春·雪》，還一直在文人士子中流傳，引起的轟動還只是在文學界。

直到此時，才進入到了這群站在大唐權利巔峰之人的眼中。

「臥槽……」

李世民拍案而起：「好牛逼的詞，大氣磅礴，就是一般的帝王，都寫不出來，最少也得是秦皇漢武這一級別的！」

「沒有帝王志，怎麼可能會寫出帝王詞？」

「本將竟然會因為一首詞，為之折服……」

「欲與天公試比高，哈哈哈，好一個一往無前，與老天比高！」

「咳咳，本將以前行，現在不行了，家裡倆老婆都搞不定，唉……」

「我倒是聽說最近出了一首帝王詞，說是掛在了尋芳閣五層閣樓，原來是真的！」

「這麼來說，證據確鑿了？」

長孫無忌站了出來，提醒道：「孫大人，你倒是繼續審案啊，此案關係重大，可不能誣賴了褚天意！」

「長孫大人說的是……」

「啪！」孫伏伽驚堂木一響：「褚天意，這首詞可是你所作，你還有什麼話說？！」

「不是啊，這首詞是我抄的！」褚天意沒好氣的說道：「都說了一萬遍了，這是我抄的，你們怎麼就不信呢？」

「對了，當時在龍舟上，長孫公子也在場，他可以為我作證。」

「長孫沖，你說，我是不是一直在強調，這首詞是抄的？」

孫伏伽又懵了：「什……什麼玩意，抄的？」

「當然是抄的，你們可以去查，當時還有很多人在場，都可以作證。」

「現在說我謀反，怎麼早不說？」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的，都沒人舉報，現在說謀反，那麼他們所有人都是謀反的幫凶！」

「李繼業……」

「秦懷道……」

「杜荷……」

「房遺愛……」

「哦，還有褚彥甫，那小子都吐血了。」

褚天意把在場所有人的名字，都點了個遍。

我要是有心謀逆，那你們這些人的兒子，這麼長時間都幫著掩蓋，那就是同黨。

褚天意也不怕孫伏伽去查，畢竟，他確實一直在強調抄襲一事。

《愛蓮說》、《清平調其一》、《沁園春雪》，全都是抄的。

「既然是抄的詩，說明不了什麼，張家小子不要胡說！」長孫無忌最先反應了過來。

這件事都是他兒子挑起來的，真要是查下去，肯定跑不了。

長孫沖還是太年輕了，雖然他一直沒有出面，剛才卻是親自慫恿了張慎微。

大唐的文武百官們，沒有一個傻子。

「長孫大人說的對！」魏徵冷著臉，本官一心為公，怎麼可能謀逆？

「沒證據的事，別瞎說！」孔穎達舉起了孔子聖像，誰敢謀逆，我家祖宗晚上就來找你。

「兒子，老子還是回家找你大娘和二娘吧！」尉遲恭縮了縮脖子，這真是腥風血雨啊。

「懷道啊，你的眼光還真是……一言難盡！」秦瓊喃喃自語道。

孫伏伽又傻眼了……

我費勁心力，才找了張慎微這麼個玩意作證，還作了個稀爛。

他褚天意，就說了一句話，滿朝的文武就爭先恐後的作證，憑什麼啊？

爾等，可都是我叫來，幫忙降妖除魔的！

「陛下，臣慚愧，唯恐不能勝任這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