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霽聽了這話登時一驚。

白皇帝身為純白薔薇社團的會長，不知道已經在學院裏面經歷了多少場考試，並且他已經是學院裏面最為出名的幾個I級導師之一。像是這樣強大的人怎麼會這麼輕易死去，並且還放出了消息，讓全學院的考生都知道。

他上次看見白皇帝是在導師選拔考中，當時對方以一個普通考生的身份接近他，他最初的時候對對方的感官還算不錯。但是在得知了對方的另外一層身份之後，蕭霽對於白皇帝的感覺就有些奇怪了。

他看不懂這個人的真實想法，對其倒是也沒有惡意，最多覺得這個人不過是一個有些奇怪的瘋子，這種人在學院裏面也並不少見。

而現在聽到白皇帝的死訊，他的心中也並無什麼太大的波動。

「他是怎麼死的？」

「據說是死在了上一場考試中。算一算時間，應該就是蕭哥你昏迷的這段時間吧……

最關鍵的一點是，在他死去之後，純白薔薇的那群瘋子居然都安安靜靜的，只是放出了自家會長死去的消息，之後就像是沒事兒人一樣，一點騷動都沒有。你說這奇怪不奇怪？

現在純白薔薇的下一任會長也不知道是誰，要說純白薔薇那邊除了白皇帝就是鬼爵了吧，可是也沒有看見鬼爵出現，反正這件事情在學院裏面就是傳得沸沸揚揚。

也有很多人猜測其實白皇帝根本就沒有死，放出來的不過是假消息罷了。」

「不過最近學院中還真的是出了蠻多事情的，接著白皇帝出事的這個時候，有人說伊甸園的會長洛麗塔也已經死在了考試裡，只是伊甸園那邊一直壓著消息不肯放出來。畢竟伊甸園社團可不像是純白薔薇，更換會長說不定會引得社團動蕩，人心不穩，她們肯定是想拖多久拖多久了。」

「這樣的話真真假假，也說不準哪條是真的，哪條是假的。」

「不過白皇帝死了這事，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

蕭霽走到了窗邊，拉開窗簾從二樓往外看去，在外面的街道上此時正佇立著一個個身穿白衣的男男女女。他們的手上都拿著白色的薔薇花，頭上帶著白色兜帽遮擋住面孔，默不作聲地像是一群幽靈一樣從街道上走過，他們走過之後的地方留下一朵朵落下的薔薇花瓣。

「他們是在遊行。」

影貓在開遊戲的空隙插了一嘴。

「為他們已經死去的神使默哀，並且還在尋找他們的下一個【神之子】，據說那就是他們的下一任會長。」

「不過誰知道他們所謂的那神之子是要什麼標準啊！難道身上還有著什麼標記不是，果然難以用常人的思維來理解這群瘋子。」

蕭霽皺了皺眉，沒再開口。

他點開自己的通訊錄，在結束了導師選拔考之後，白皇帝當時也給他發來了好友申請。但是他卻一直都沒有同意。

現在白皇帝這個ID的顏色已經變成了淺淺的灰色，也許這就已經表示人物死亡。蕭霽的指尖在是鍵上停留了一會，還是摁了下去。

但是蕭霽不過是剛剛通過申請，一條交易申請就發了過來。

【提示：考生【白皇帝】於三日之前交易給了您一件咒物，是否點擊查看？】

【留言：哥哥，這個是送給你的禮物，可以打開看一下嗎？求你了。】

蕭霽有些疑惑，白皇帝和他之間的交集並不多，為什麼卻用著這麼親昵的稱呼。並且在身死之後還郵遞給了他這樣一件咒物？

他的手在那個查看的按鈕上懸浮了一會，就要按下，但是記憶中卻回憶起了不好的經歷……

上次給他這樣子郵遞咒物的還是鬼爵，而那實在是稱不上一次好的體驗。

於是他收回了手，讓那個聊天框空蕩蕩地懸浮在了那裏。

算了，還是不要查看了。

整個下午蕭霽都和段聞舟消耗在競技場中，將異化度提升到了百分之十五。而後蕭霽就暫時下線，回到了現實世界裏。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是在那條當初他們圍堵花匠的窄小小巷中，段聞舟在他的對面。而原本在他們中間的花匠此時已經化成了一堆灰黑色的灰燼。

他像是被整個人都燃盡了，他變成了一根柴火，以自己的屍體作為燃料，最後留下的只有灰燼。

蕭霽在那堆灰塵旁邊蹲下身子，他又回想起了上一個詭異的副本。

永生之淵……

那個滿是骨灰的地方，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那個被他所殺死的孩子，又是什麼人？

但是這些問題他還可以留到後來去解答，當前他最緊要的事情還是要回家去看一看自家的小孩。在他臨走之前曾經和重白保證過，自己一定會儘早回去看他。

重白當時臉上天真的笑容讓蕭霽一想起，心中就不由得平靜了下來。

他並不清楚什麼才是真心的愉悅，他從來都沒有感受過「快樂」是什麼。從他有記憶以來，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情緒，就是悲傷，憤怒，抑鬱，痛苦…種種負面情緒。如果是常人有著和他一樣的精神疾病，可能在幼時就選擇早早自-殺了。

蕭霽也有著自己定義情緒的方式，在他看來能夠讓他感受到心情平和舒適的，就是快樂了。他和老師呆在一起的時候，和重白呆在一起的時候……

那種感覺就是快樂了吧。

如果他能微笑的話，那個時候出現在他臉上的，應該也是那種唇角微微上勾的，眸中含光的，微笑的表情了。

和段聞舟分別之後，他回到了家中，但是剛剛進門，蕭霽就發現了不對。

「阿白？」

他呼喊著重白的名字，大步地走進家門，推開一扇又一扇大門，但是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不管是什麼地方都沒有重白的身影——

重白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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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聞舟躺在床上，十分頹廢。

連食物都不能喚起他的熱情了。

結束上一場考試，從學院回來已經小半個月了，但是這段時間他蕭哥卻一直都沒有聯繫他。這可一點都不符合他蕭哥的性格啊！

不過，也許是在現實生活裏面有什麼事情？

在這段時間裏，他也嘗試著給蕭霽打通訊，但是得到的都是無人接聽請留言的短訊，機械女聲溫柔地說待會回復，可是他都已經留言了十幾二十條了，也沒看見他蕭哥給他回一個消息過來。

「哎，難道是我蕭哥喜新厭舊了？他又是在哪裏有了什麼新人？！」

【什麼什麼？新人？！！讓我們吃了他！真的是，什麼阿貓阿狗居然都敢來和我們搶人，能不能長點眼！】

【就是就是！我已經有整整1296056秒沒有看到我蕭哥了，再不讓我吸一吸蕭哥我就要餓死了！】

【三號你什麼時候數學這麼好了？居然能算出這麼長的數字。】

【嗚嗚嗚嗚我要蕭哥親親抱抱！讓我看看蕭哥！】

【不然去考試玩一玩也行啊，去考試吃點東西不比在宿舍裡待著有意思？】

【蕭哥！我要蕭哥！就要就要！】

「你們安靜一會！」

段聞舟訓斥他們。

「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矜持！才剛剛半個月就忍不住了嗎！像是你們這樣沒有忍耐力的人怎麼能追到蕭哥！」

「難道蕭哥就沒有自己的事業了嗎！他就是時時刻刻陪在我們身邊陪著我們親親我我了嗎！真的是，一點志氣都沒有！」

「我知道蕭哥肯定是在忙，等他忙完這一會，就會想起我們了！對，就是這樣……」

【好叭，零號你說得對，不過我還是好想要蕭哥…】

【白白軟軟的，可以用觸手纏著睡覺覺的蕭哥…】

「哎，誰不是呢……」

段聞舟緩緩躺平，決定化悲憤為食慾，再去吃上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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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見到他蕭哥的第20天，段聞舟的手機上終於收到了一條來自蕭霽的信息，信息很短，隻留著一個短短的地址，還有一句話。

【現在來我家。】

段聞舟從床上蹦起，不管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半夜十一點了。等到了蕭霽所說的地點之後，他才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整間房間裡冷清得過分，地面和桌面上都乾淨如新，窗戶大開著，夜晚的冷風從窗戶裡吹進，擾亂斜靠在窗邊的男人的鬢髮。

男人的身高從來都不矮，他穿著簡潔的白色襯衣，領口難得沒有繫緊，而是解開了兩顆紐扣，露出了兩截纖瘦乾淨的鎖骨。這對於一向注意儀錶的蕭霽來說，幾乎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他垂著頭，手上拿著一隻兔子玩偶。在他的身後的天色已經黑了，這個海濱小鎮上，深藍色的天空灰濛濛的，無盡的曠遠，無盡的冰冷。凜冽的風吹拂而過，愈發顯得他的腰細得像是要折斷。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時候開始，他的頭髮也變成了像是雪一樣的蒼蒼白色。

段聞舟突然想起了在霧山精神病院考場中他們所經歷的那一場綁架案，那個綁架犯【魚】的模樣，看起來就和他蕭哥現在的樣子很相似。

「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