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軒惱羞成怒大叫道：「誰，哪家的倒霉玩意兒這麼沒有教養！」

「哼，鎮遠侯還是管好你家出口無狀的孽障吧。老夫沒有教養，倒是正好與你請教一番教養之道！」

一個耳熟的聲音傳來，顧子軒渾身一個激靈，這是遇上熟人了。

撥開張之極，顧子軒看到了他背後站著的孫承宗，以及他身邊站著的一名輕紗覆面的女子。

張之極趕忙施禮道：「愷陽先生，晚輩接待不周萬望海涵。

秀寧妹妹也來了，小妹今天一定會很高興的。」

孫承宗道：「世子不必多禮。」

覆面少女也輕輕點頭道：「小妹給大哥見禮了。」

……

顧偉奇看著孫承宗笑道：「我家子軒解褲帶不假，不過你家的娃子偷偷窺視這就不對了，老夫可以不追究你家娃子，可你孫凱陽還要指摘老夫的不是，這是不是太過份了？」

論起耍流氓，整個京師各大家族裏面，恐怕只有成國公兩父子可以跟顧家父子相提並論，孫承宗一代大儒，在這方面的確不是顧偉奇的對手。

孫先生被顧偉奇噎得啞口無言，只能以看瘋狗的表情瞥了眼老侯爺再不多言，就當被瘋狗咬一口了。

顧子軒看到孫承宗以後立即喜上眉梢，牽過了無塵指著孫承宗道：「孫先生你可算來了，給你介紹個重要人物認識啊，這位是我弟弟，鎮遠侯府的二少爺無塵。

你看這個扳指，張世兄第一次見面給的喲……」

這個不要臉的東西，孫承宗隻得摸著無塵的頭道：「可憐的娃，怎就落入顧家手中了，可惜了。回頭爺爺給你寫一副字，你喜歡嗎？」

顧家父子臉黑得像鍋底，無塵道：「謝謝爺爺，你的字寫得很好嗎？」

覆面少女正是孫秀寧，今日張家老太君壽誕是京師豪門的聚會，她愛熱鬧的性子哪裏坐得住。

她與張之極的小妹亦是好友，來張家也算是師出有名，這會兒還沒見到好姐妹，卻看見了粉雕玉琢的小無塵。

無塵的問題很無知，孫承宗的字和文，當今之世唯有董其昌可堪相比。

但小傢夥天真可愛男女老少通殺，孫秀寧不由得蹲下身道：「你叫無塵嗎，爺爺的字寫得很好喲，如果你能跟著爺爺好好學聖賢詩書，以後就能成為一名真正的貴公子，可不會像某些害蟲毫無禮義廉恥當街解褲帶了。」

顧子軒有些蛋疼，這個女人是哪裏冒出來的，能夠叫張之極大哥，定然是孫承宗的家眷了，也不知道是女兒還是孫女。

出身如此高貴，怎就老是跟老子的褲腰帶過不去呢。

他一把抱起無塵道：「無塵啊，咱們不跟窮酸打交道，尤其不能跟窮酸還老盯著男人褲腰帶不放的女人打交道，你看人家索菲亞姐姐……多麼的賢良淑德宜室宜家。」

索菲亞暗呸一口，有了對比終於想起老娘的好了。

什麼叫盯著男人褲腰帶不放的女人啊，爺爺和鎮遠侯的對話，已經透露了顧子軒的身份，孫秀寧讓他氣得粉面通紅，隔著面紗也是氣喘咻咻。

她看著索菲亞那副讓女子也嫉妒生慚的身材，暗道這個顧家害蟲果然與傳聞一般無二地無恥，可不能讓他如此囂張。

孫大小姐怒道：「衣冠禽獸，沐猴而冠！」

顧子軒樂道：「喧賓奪主，牝雞司晨。」

孫秀寧急道：「城東不鬥少年雞！」

顧子軒淡然道：「何不遣妾安社稷！」

孫秀寧飽滿的豐隆急劇起伏道：「京無顧家子，漢道始昌隆！」

顧子軒哈哈大笑道：「燕婉之求，蘧篨不鮮。」

這句話對女子來說就比較狠了，敢罵我醜啊！

孫秀寧目欲噴火道：「相鼠有止，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顧子軒好整以暇道：「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孫秀寧抓狂道：「我哪裏無禮了，明明是你當街換褲腰帶！」

顧子軒鬱悶道：「誰讓你罵我無恥的，我解開腰帶不過是為了取絲線拴扳指，你竟然偷窺與我，不怕長針眼兒的嗎？」

論起吵架，十個孫秀寧也不是一個顧子軒的對手，小樣兒我一個個堂堂雙料碩士，還怕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不成，還有好多後世的新鮮罵法沒有火力全開呢。

孫秀寧氣苦道：「爺爺……」

孫承宗也是對顧子軒的文學造詣大感意外，這可不是一個連趕十二位西席的水平啊。

他淡淡得看著孫女，語重心長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平日裏心高氣傲看不起天下男子，現在你敗在了那個你最是輕看鄙棄的廢物手上，你可心服？」

顧子軒嘆道：「老孫啊，你要找回場子可以直接跟我再罵一場啊，何必玩兒啥指桑罵槐呢，好歹你也是太子之師啊。」

孫秀寧樂道：「誰讓你罵我醜的？」

顧子軒瞅了瞅他的面紗，譏誚道：「如果不醜，何必覆面？」

「不知大禮的傢夥，這是男女大防你懂不懂！」孫秀寧電壓又要不穩了。

「男女大防你就不該出門，醜丫頭！」顧子軒不歧視醜女人，可也不會慣著她的臭毛病。

「你才是醜八怪，烏眼雞！」孫秀寧也顧不得維持淑女禮儀了，直接上大白話痛罵。

顧子軒哪裏能夠吃這個虧：「毀容的醜女人！」

「……我跟你拚了！」孫秀寧軒血紅著眼咬牙衝上去冷不防地一腳踢向顧子軒小腿。

啪

斜刺裡伸出一條期霜賽雪的大長腿生生擋住了孫秀寧，孫秀寧怔怔地看著這個波瀾壯闊，還壞了自己好事的金髮女子。

這個年代的男人看西洋女子，一定有著民族和性別的雙重歧視，自然得不出公正的評論，但女子之間自然是識貨的。

孫秀寧看著索菲亞絕美的臉龐，玲瓏浮凸長身玉立的身材，油然而生惺惺相惜之意。

她惋惜道：「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索菲婭道：「他很無恥，但是他會做牛排。」

……

兩人吵鬧一陣，眾人看得嘆為觀止，張之極道：「子軒賢弟，以你今天的表現，你還幹啥錦衣衛啊，直接當言官可能會更加適合你。」

顧偉奇沒有聽明白兩個小兔崽子吵半天鬧個啥，不過看孫家丫頭的反應，很明顯兒子沒有吃虧，這就好啊。

他哈哈大笑道：「老孫吶，我覺得你總結得很好嘛，我兒子的山就是比你家丫頭的山要高嘛，文人裏面像你這麼坦率的可不多了，我很欣賞你。」

孫承宗……

孫秀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