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磊看到沈瑜的表情有點古怪，就問道：「怎麼了，我不能買刺繡嗎？我想買下來送朋友的。」

沈瑜想起來自己買過顧綉，急忙點頭：「可以，當然可以，刺繡是什麼時候的？」

「請你過來幫我看一眼。」紀磊引著沈瑜，走到了宴會廳邊緣處的展台。

沈瑜看到展台上掛著一件刺繡作品，有兩個藏家正在觀看，古董的貨主滔滔不絕的向兩人介紹。

這是一張刺繡條屏，以捲軸形式呈現。作品的旁邊有一張標牌兒寫著：刺繡-百禽呈瑞圖條屏

尺寸126×46厘米。

年代：清中期。

起拍價：4萬。

沈瑜走近了一些，近距離觀察。刺繡的內容布局繁密，呈現出熱烈的氣氛、群鳥刻畫生動，儀態紛陳，其動作、形態、顏色各有差異，有「女史黎愛蓮」款，上題「禦製針綉百禽呈瑞圖」。

他看過所有細節之後，心裡有了判斷，他向紀磊詢問：「你怎麼判斷的？」

紀磊說：「貨主說刺繡是清代的，我拿不準。我喜歡這件刺繡的紋飾，聽說你買過顧綉，能不能看出這幅刺繡的真假？」

沈瑜憑著自己的判斷，覺得這幅刺繡是清中後期的作品，又通過地圖驗證刺繡是真的，貨主也知道這幅刺繡的價值。

他對紀磊說道：「刺繡應該是真的。看其紋飾還有表現手法，我的判斷是清朝中後期的作品，4萬元的起拍價，已經沒有什麼漏可撿。如果價格超過10萬，那可就算是高價了。」

紀磊說：「我沒想撿漏，只要是真的，我就把它買下來。」

沈瑜覺得暗標出價，需要很高的技巧，於是帶著求教的的心思，向紀磊詢問：「你估計出多少錢能合適？應該怎麼出價？」

紀磊沉吟片刻，才說道：「我剛才注意過，已經有四個人過來和那位貨主攀談。按照每人加價兩萬，累積。我至少要出到13萬才保險。這是我的想法，究竟行不行，還要向長輩請教。」

沈瑜說：「你說的這價格太高了。當然，如果你執意買，那我也就不說什麼了。」

紀磊說道：「我覺得這東西挺好。只要是真的，就算是物有所值了。」

這時，刺繡的貨主送走前面的藏家，看到沈瑜和紀磊在觀察刺繡，就走過來打招呼：「二位怎麼稱呼？鄙人姓羅，羅正。」

沈瑜二人和羅正互通姓名。

羅正問道：「二位喜歡這幅刺繡？

紀磊說：「我有點兒好奇，您能說說刺繡有什麼來歷嗎？」

羅正說道：「沒什麼來歷，就是在一個鎮子上收來的。

這件刺繡製作特別精細，而且寓意也吉祥，清代綉片的佳作。「百禽呈瑞」的文化內涵十分豐富，但都是表達人們對於國泰民安、安居樂業、幸福生活的期盼，這種文化寓意，也符合當下的價值取向。」

紀磊問道：「如果我現在出價，您願不願意直接把刺繡賣給我？」

羅正說道：「這位先生，這麼做不合適，已經有四個買家說過對刺繡有興趣。你如果真喜歡，不妨也跟著拍賣流程進行，價高者得，這樣最公平。」

紀磊點頭，對羅正說道：「謝謝羅老闆，我們再去轉轉看看。」

兩人離開刺繡展台，紀磊對沈瑜說：「我還看好了一件軍持，你幫我看看。」

沈瑜又跟著走了幾步，看到一組展台上擺了三件瓷器。一件粉彩膽瓶，一件五彩大盤，還有一個造型很古怪的青花瓷瓶。

這件瓶子像是一把執壺，去掉了執柄後，只剩下瓶子和長流。

他很快回憶起這類瓷器的知識。

紀磊虛指軍持：「你看，這就是我說的那件瓷器，我開始還以為這是個凈瓶或者盛水器。」

沈瑜說：「你判斷的不錯。軍持就是一種瓶裝盛水器，又名軍墀、君遲、群持、捃稚迦、凈瓶等。」

他用手虛畫，寫出了幾個名稱。

「這種造型是一種外來器皿。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軍持約在隋-唐時期傳入，唐代最盛，宋代以定窯出品最多，元明清時大量出口。

軍持有凈瓶與觸瓶兩種，前者禮佛的凈器，後者實用凈手用具。」

紀磊問道：「你看這東西對不對？我聽貨主說，這是清代順治年間的折枝花卉紋軍持。對嗎」

沈瑜先用自己的知識進行判斷，這件軍持第一眼看上去，就覺得有點兒古怪。瓶頸短粗，瓶腹鼓圓，用的居然是長流，這東西有問題。

他圍繞展台走了一圈，藉機用虛擬地圖驗證，這件軍持在地圖上沒有顯示，果然是假的。心想，紀磊這運氣真好，整個會場裡面一共就三個展台上有假貨，他就看好一個。

他把思路理清，想好了說辭之後，示意紀磊到旁邊說話。

兩人走遠了一點，沈瑜看看無人注意，對紀磊說：「這東西不對。」

紀磊問道：「哪裡不對？」

沈瑜說道：「軍持造型的器皿，出現過很多種材質。唐宋時期，陶瓷軍持的造型差別並不大，到了元代時才有了變化。

元代德化窯青白瓷凈瓶型的特點是，喇叭口、折腹、瓶子較矮、直流較長。到了明清時期，軍持的特徵變成了為瓶腹鼓圓，瓶頸粗短，用短流而且多為r-u狀，以青花及釉裡紅瓷器居多。

你看，他這隻軍持的造型就有問題，瓶身是明清時期的特點，所用的長流，又是元代時期的特點。另外，青花的顏色也不對，發色有點淡，看起來朦朧模糊，有發飄的感覺。這就足夠斷定，這東西不對。」

紀磊沉思一會，點了點頭：「幸好向你諮詢一下，謝謝你！」

沈瑜說：「甭客氣。」

紀磊說：「我要去問問我父親和爺爺，想拿下刺繡，應該怎麼出價才合適。我一會來找你。」

沈瑜說：「我自己轉轉，你先忙吧。」

兩人剛分，沈瑜就看到劉壁雲急匆匆的過來找自己。

「劉哥，什麼事兒？」

劉壁雲拉著他：「老弟，你幫我看看，我看好了一對香插。」

沈瑜跟著劉壁雲繞過人群，看到了一對白瓷的獅子形香插。

香插不大，高約10cm。通體白釉，瓷雕的獅子坐在一個方形的底座上，獅子昂首向天，造型生動，帶著韁繩，彷彿是受過訓練。香插口就在獅口之中。

他湊近觀察，左邊香插的底座上面，有一道不起眼的紋。

劉壁雲等沈瑜看完了，小聲地問道：「老弟，你看這對香插怎麼樣？」

沈瑜說：「這對香插不錯，是清中後期的白瓷。應該叫做瑞獅香插。其中一個香插的底座有道紋，算是有點兒殘。」

此時，展台周圍有三個人，擋住了起拍價。

沈瑜問道：「他的起拍價是多少？」

劉壁雲說：「香插的起拍價3萬。你看怎麼樣？」

沈瑜說：「我對古董市場的價值判斷，沒有把握。3萬或許合適吧，只要價格別太高，應該就不算虧。」

劉壁雲說：「只要不是假的就好，我就是喜歡這對獅子的霸氣。」

沈瑜說：「您喜歡就好。」

他幫劉壁雲看過古董之後，就清閑下來。

他在會場走動的時候，一直悄悄關注著，自己看好的兩件西洋古董，沒有人往鳥音盒的拍賣箱裡投價格卡片，也沒人問價，這讓他對後面的操作有了一些信心。

在等待的時間裡，沈瑜走遍全場，看過了所有古董，注意到一件釉裡紅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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