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欣說話辦事很老道，盡量照顧了在場所有人的面子，沒有出現那種讓人尷尬的場面。

沈瑜說道：「首先，我不是家學淵源的收藏家，而是半路出家現學現賣的愛好者。

我的藏品，都是從市場上撿漏的來的。」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還特別用英語解釋了撿漏這個詞。

「siftouttreasuresoutofworthlessthings」

這個詞還是很難翻譯的。

沈瑜說到這對東西來歷的時候，眼角掃向於老師。

於老師不動聲色的點頭。

沈瑜直說自己是收舊貨收來的。

當然，具體的價錢沒有說。

聽沈瑜說，藏品是從當做破爛兒收來的，幾個外國買家簡直不敢相信。

沈瑜看見幾個經紀人或者翻譯，給僱主解釋自己的說辭。

其中有幾個辭彙很有意思，

「...跳蚤市場……」

「...露天市場...」

「……」

買家中的年輕成員，臉上的表情很精彩。

費欣停頓片刻，說道：「沈先生，通常來說，一些珍貴的文物，最好能夠明確它的上一任的藏家。如果沒有明確來歷，有可能會影響到藏品的價值。」

沈瑜沒有與他爭辯，只是說了一句：「貨賣識家。」

費欣沒有再說什麼。等所有買家都看過了東西。

於老師出面主持：「諸位，你們都看過藏品，如果有興趣，您就留下來談價。如果沒興趣，萬裡拍賣行給大家準備了一點兒小禮物，過幾天有一場拍賣會。是萬曆拍賣行在濱海舉行的第一場拍賣會，裏面有不少好的文物，也希望大家能來參加。」

這是他受萬利拍賣行委託，做一點兒宣傳。

結果很明顯，來到這裏談價的三家，誰都沒有離開。

於老師看對方惡反應，就說道：「既然大家都想買這兩件東西，東西畢竟數量有限，咱們最好是按照規矩來，那就是價高者得。

東西不管最後屬於誰，大家都不要因此傷了和氣。」

於老師說罷，三家的僱主都點頭同意。

於老師從餐廳要來三個信封，每個信封裡裝了兩張酒店的空白卡片，分別遞給三方買家的僱主。

「東西有兩件，幾位可以各自出價。每張卡片的背面請寫上，你想買的東西和出價。請用信封封好，我們會選出出價最高的買家。」

於老師最後提示：「為了避免價錢上出現誤會，大家在出價的時候，直接用人民幣。」

這個要求買家們也都同意了。

三方買家各自要了一個休息間，分別商議價格。

費欣與布朗家族的兄妹走進休息間。

喬治對費欣說道：「我不明白，幾百萬的東西，需要這麼鄭重其事嗎，雖然東西很精美，但是，我不覺得它需要我們專門來一趟。」

艾米麗說道：「我跟喜歡那件噴霧器，我想，它應該屬於我。」

費心直截了當的說：「這件精美的藝術品，具有奢華的性質。它與普通懷錶或者噴霧器不同，這種手槍形狀的香水噴頭極為罕見，這是由於生產的複雜性。

據我所知，只有高盧國生產的鳴禽手槍，在稀有性和獨創性方面可以與之匹敵。

已知的這種手槍式香水噴頭的例子不超過十五個。每把手槍都是同一主題的變體，顏色和裝飾各不相同。類似的例子可以大衛爵士收藏中找到；幾家博物館也有，或許在您看來，價格不能體現什麼，但它是一種身份與底蘊的象徵。」

喬治：「說說你的建議……」

……

同時，約克家族的幾個人，也在討論類似的話題：……目前，私人收藏的手槍噴霧器很少。」

宴會廳內。沈瑜端起茶壺，給萬利拍賣行的代表和於老師華老師各斟了一杯茶。

「於老師，華老師，您二位覺得他們能出什麼價？」

於老師說道：「我前面給你說那個價錢就差不多，這個落地燈嗎？」

華老師說道：「我剛才又看了一遍，你修的很好。二十萬~三十萬是沒問題。」

於老師問道：「你什麼時候學的修復手藝？」

沈瑜說：「我不會修。主要是我爸修起來的。我爸跟著我爺爺學過鐵匠手藝。燈架有一支沒有損壞，對照著樣本，參照原有工藝相，重新修起來的。」

很快，三方買家陸續回來，各自把信封遞給了於老師。

於老師當眾拆開信封，但是沒有著急亮出價錢。他把六張卡片分成了兩摞。分別是香水噴霧器和燈架的價格。

看樣子，三家都想把東西全部買走。

於老師把卡片排開，沈瑜立刻看到了三家的出價。

香水噴霧器：三方的出價分別是460萬。490萬和508萬。

落地燈架：三個價格分別是22萬、26萬、28萬。

於老師把最高的價錢排在了最前面，用目光向沈瑜示意。

沈瑜此時心中心跳加速。他有過猜測，但沒想到這三家給出的價錢都不低，甚至超過於老師的預計。香水噴霧器居然能賣到500萬？

他忍住興奮點了點頭。

於老師當即拿起兩張名片兒。

對香水噴霧器出價最高的是布朗家族。

對銅鎏金落地燈架出價最高的是佩西家族。

於老師分別對布朗家族和佩西家族說：「恭喜幾位。」

買到藏品的喬治與佩德羅，先後和沈瑜握手。

布朗家族的艾米麗，興奮之意已經溢於言表。

沒有買到東西的約克家族也表現出了風度，對於買到東西的兩家表示了恭喜。

萬利拍賣行的經紀人拿來了合約，雙方簽訂合約，辦手續。

手續辦好，拍賣行的經紀人，讓酒店開了一瓶香檳，幾個人示意性的碰杯，祝賀彼此。

喬治與費欣走過來對沈瑜說：「沈先生，謝謝你的信任。如果有機會，我們希望能繼續合作。」

沈瑜說道：「有機會一定再次合作。」

心想，以後找機會多淘換外國古董，這麼好的買家，可要多認識幾個。

經紀人費欣比較了解國內文化，因為交易成功，他也打開了話匣子。

「這件藏品意義重大，除了向後人展示當時的文化與工藝，更重要的是，因為它出現在東方的市場上，所以，它是中西文化交流的寶庫。

1600年，傳教士利瑪竇向萬曆皇帝贈送了兩個鐘鳴鍾。在隨後的幾個世紀裡，來自歐洲的鐘錶、懷錶、技術儀器和玩具等貢品湧入中國的皇家收藏。到了18世紀和19世紀，這種熱情已經超越了皇家範圍，包括了中國的貴族和富裕家庭。於是，瑞士鐘錶製造商開始了這項利潤豐厚的商業活動。他們被稱為「唱歌」的商人，他們的唯一目標是發明越來越豪華和異想天開的鐘錶與機械。到了19世紀末，因為種種原因，雙方結束了這種貿易。這些珍貴的鐘錶與機械，最終流落市場，或被私人收藏或被博物館收藏。」

沈瑜聽著對方濤濤不絕的訴說這件藏品的重要性，開始還覺得增長了見聞，慢慢的又覺得這人是在表揚他自己的眼力。

他心想，今天也算是多學了點說辭，以後就這麼去忽悠西方藏家。

交流結束，雙方賓主盡歡，互留聯繫方式。

他悄悄地向於老師詢問：「於老師，按規矩，中間人的費用應該怎麼給？」

於老師擺了擺手：「這次萬利拍賣行給費用。布朗家族這些家族很有實力，原本不會來參加這次的拍賣的。有了你的幫助，他們三家這次也派人參加接下來的拍賣會，所以這事兒你就不用管了。」

送走了買家之後，於老師對沈瑜說：「小沈，你也參加到這個圈子裏來了。有些事情啊，也可以悄悄告訴你。古玩這一行，有的人是從市場上撿漏，有的仁是從拍賣後會上購買，還有一些古玩商喜歡私下裏的串貨。有人專門跑到民間曲收購，再拿到熟悉的商賈那裏。還有一些就是私下裏的交流會，你想不想參加這樣的交流會？」

沈瑜說：「我當然想了，只是沒人介紹我去。」

於老師說：「不急。已經有人給我消息了，兩天后就有一場交流，你準備準備，到時候，咱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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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書友--弈-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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