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非常的安靜。

沈瑜聽了紀磊的問題，沉吟半晌，才說道：「那位攤主的判斷有問題。

從畫中人的面部特徵和頭髮的繪製，以及構圖形式，我暫時認為這是大約1480-1500年間，一位匿名的高盧國或勃艮第大師的作品。」

紀磊好奇的問道：「你的判斷這麼精確嗎？」

沈瑜說道：「十五世紀，勃艮第盛行的繪畫風格，受到了依賴於佛蘭德斯和布拉班特畫家的影響。

這幅畫的作者採用了客觀觀察和理想化的平衡，顯然借鑒了羅吉良的模式，改變了自然大小，以便不分散對面部的注意。」

紀磊對著繪畫看了良久，才說道：「你說的有道理。我剛才不該打擾你，你說到哪兒了？是簽名吧。」

沈瑜說：「簽名很重要，但是也有不可靠的時候。據說，1973年，已經92歲的畢加索在其彌留之際，89歲高齡的經紀人特意到醫院去探望藝術家。此前，這位先生斷斷續續地為畢加索做了幾十年的經濟人。他到醫院並不是捧著鮮花，而是帶著一大疊畢加索尚未簽過名字的石版畫。沒有畢加索簽名的版畫作品當然不會太值錢，兩位富翁也極不願意看到藝術品價值的無謂流失。於是，畢加索為之一一簽名，毫無敷衍的意思。還有相似的事情，莫迪裡阿尼也曾同意在他的友人的畫作上簽名，以幫助他們賣畫，結果就有了偽作和真實簽名的結合。根據記載，立體主義大師布拉克也曾經在年邁有病時在兩件贗品上籤過名。」

紀磊笑著說道：「畢加索的事情，我也隱約聽過，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到這批畫。」

沈瑜一邊給紀磊的茶杯中蓄水，一邊說道：「單獨的鑒定方法都有可能出問題，所以，還需要科學測定——利用有關科學儀器進行的特殊測試。現在常見的辦法包括反射比檢測術、X光透視、樹輪年代測定等。當然，科學測定有時因為其單一特點，並非萬無一失。但是，另一方面，科學測定有時確實可以非常直截了當地解決真偽問題。」

他把繪畫拿起來，讓紀磊看到畫的背面，「我打算有機會去做一個木板的測定，看一看這木板是什麼時候的。」

紀磊放下茶杯，擺手拒絕沈瑜再次續水。

「做檢測的事情，我可以幫你聯繫。不知不覺和你談了這麼久，咱們先去吃飯，我都有些餓了。」

沈瑜看看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紀磊吃完飯，回了自己的公寓。

沈瑜回到房間，先把幾樣東西放進了修復空間。

今天收到的幾件東西都很特殊，首先是這枚勳章，勳章是替代品，並不是原版。偏偏這一替代品也很有價值。

其次，袖珍肖像中有一張華國少年的肖像。

第三，無名的肖像畫，作者是誰？

想到這裏，

他開始用電腦，查閱相關資料。從畫面的細節，例如人物動作，服飾，材料等等方面一一進行考證。

查閱到一些博物館網站的時候，一幅肖像引發了他的靈感。根據資料他找到了第戎美術博物館網站，與幾幅同時期的肖像畫進行比較，很快就發現了這張肖像畫與聖吉爾斯大師畫作的相似之處。

有了方向之後，他到遊戲頁面進行驗證，發覺這一次的發現，並不能算作成功。由於時間太晚，只能先去休息，等第二天再去探查。

第二天，沈瑜去了畫展，看到進行順利，回到酒店查閱資料。

他找到了倫頓國家美術館的資料，觀察藝術家描繪的彌撒中祭壇周圍，人物的臉和手，有了更多的設想。個人的虔誠和對聖母瑪利亞的奉獻是十五世紀一個主要焦點，聖母作為信徒的代禱者的角色受到高度重視，從而刺激了對其形象的需求。私人奉獻，作為最崇高的虔誠，縮短了崇拜者和被崇拜者之間的距離，其前提是14世紀的奉獻運動。

他在筆記本上寫到，從這幅畫的大小、格式和構圖判斷，它可能是為私人奉獻而畫的，旨在表達坐著的人的祈禱。畫中人的手指壓在祈禱書的書頁之間，帶著一種被打斷的感覺。畫家描繪的時刻，是沉思的不同階段被重現。

午飯的時候，紀磊打電話，幫他聯繫好了進行科學測定。

沈瑜帶著畫作，趕到了進行科學測定的機構。為了能夠快速獲得結果，多交了費用。

等待的時間裏，兩人坐在機構的休息處閑聊。

紀磊說道：「今天上午，我按照你所判斷的時間，去看了幾本相關的書籍。雖然這幅畫像沒有簽名，也沒有具體指明畫中人的身份，但他表現得很謙遜，穿著毛皮襯裏的黑色上衣，戴著黑色帽子，與14世紀80年代的勃艮第時尚一致，手裏拿著一本紅色皮革裝訂的祈禱書。

在這種看似謙遜的外表下，隱藏著財富的象徵，熟悉那個時代的特點，會立即認出來。儘管黑色布料象著著清醒和謙遜，但由於其時尚性和染色過程的複雜性，它是昂貴的材料，只有最富裕的階層才能買得起。這本紅色皮面的祈禱書，雖然沒有《時光之書》那麼招搖，但同樣會被視為一種奢侈品，象著著作者的財富、虔誠和文化素養，也可能是指嗜書的傾向。」

沈瑜沒想到紀磊會從這個方向去做一些考證，問道：「你還查到什麼了？」

紀磊說道：「除了綠色的自然背景之外，祈禱書通過使用醒目的紅色封面在作品中佔據突出位置，這種對畫中人的時尚和富裕的提及表明，這幅肖像可能是為了展示他的虔誠和證明他作為一個博學的特權紳士的地位。他的知識和藝術追求在這裏表現為他對繪畫和手稿的贊助。

雖然早期購買書籍的人，都是貴族成員，但15世紀繁榮的資產階級的崛起使得更多的普通公民，可以委託他人製作自己的書籍。這類書籍是高度個人化的物品，可以個性化地添加補充文本，如福音課程或聖徒祈禱。」

沈瑜嘆道：「處處都有學問，聽了你的判斷，我更有信心了。」

他拿到了檢測結果，看到了繪畫木板的樹木年代學分析，大約是1459年的砍伐日期。

結合風格考慮和服裝的時尚，他基本可以確定，繪畫創作日期在1480年左右。

晚上八點，沈瑜正在整理對肖像畫的研究，聽到了修復空間的提示。

他打開頁面，看到幾件古玩都已經修復完畢，就依次查看詳細信息。

18世紀額國袖珍肖像（香牙卡片，鍍銀底座直徑6.7厘米）。價值區間3萬～5萬歐。

1800年，威廉伍德袖珍肖像。（香牙橢圓卡片，高8厘米）價值區間：2萬～3萬歐。

1850年聖安德魯勳章，價值區間：40萬～50萬歐。

沈瑜看著幾件古玩。兩個袖珍肖像算是小賺，而勳章價值遠超預計。

現在，只有肖像畫無法判定價值。他再次開始整理自己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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