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什麼叫天花亂墜

這是夏天。

炙熱的太陽，烘烤著大地。

便是在太液池中，依舊能夠感覺到炎熱。

而李賢的這番話，直接讓所有的炎熱氣氛，煙消雲散。

明崇儼是天皇天后，最後寵幸的人。

而太子李賢，則是大唐的未來。

現在，大唐的未來，直接指著天皇天后最為信任的人，怒斥他要謀害自己的。

現場，已經不只是冰涼。

甚至已經能夠嗅到濃重的火藥味。

這兩個人，怎麼會桿上了？

關鍵是，李賢在提到下毒的時候，武則天、高宗兩人都是臉色一變，不敢言語。

他們心虛啊。

大唐的最高掌權者，竟然會對山賊用毒。

這事要是傳出去，天下人，會怎麼看李氏皇族？

從太子李賢的話中，可以提出，李賢顯然是不知道，指使明崇儼下毒的人，就是高宗武後。

不然的話，肯定要炸啊。

高宗連忙心虛的打圓場，「太子，這事，是否有什麼誤會啊？」

武則天也開口道，「明師一心為國，對朝廷忠心耿耿，怎麼會做出那種事情，太子你想多了。」

有沒有想多，只有李賢知道。

也只有明崇儼知道。

原本，李賢也只是猜測。

可是當他說完之後，看到明崇儼臉色的變化，基本就可以確定。

這孫子，是想要弄死自己啊。

現在，李賢倒是有些相信，歷史上章懷太子，因為明崇儼的死，而被廢黜，還是有些道理的。

大概，明崇儼這孫子太過分了。

即便是兔子著急了，也會咬人啊。

明崇儼也立即開口，「太子你也在山寨中嗎？微臣真不知道啊，微臣只是去剿滅山賊而已！」

「再說了，太子殿下，您不是在閉關寫詩嗎，怎麼可能會去山寨之上？」

裝！

要是明崇儼不這麼說，李賢還不確定。

他這麼一開口，百分之百可以確定，天道寨中，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乾的。

還死活不認帳？

嘭！

李賢猛地拍案而起！

「本王不準你這樣，一口一個山賊的喊本王的妃子！」

李賢怒了，「明崇儼，你拚什麼用那樣的眼光來看待別人？你知道樊秋，這些年來，為長安城的和平做出了什麼樣的貢獻嗎？」

為——

為長安城的和平作出貢獻？

這是什麼說法？

莫說是其他人，便是樊秋自己也都震驚了：自己什麼時候，這麼優秀了嗎？

武則天也聽得迷迷糊糊，「太子，這其中可有什麼隱秘，是我們不知道的嗎？」

有！

當然有啊！

李賢就等著你們問呢！

李賢清了清嗓子，開始說了起來。

「父皇母后，還有在座的諸位，你們覺得，什麼樣的人，對於長安城的威脅最大？」

這個問題，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當然，回答最多的，是「山賊」。

因為眼前，就有一個現實的，活生生的人物在眼前。

也有回答說，前朝餘孽、異族、貪汙等等。

見眾人的答案都差不多了，李賢才痛心疾首的開口說道。

「錯了，你們都錯了！真正威脅長安城的，並非是你們口中所說的這些。」

「當然，本王也不否認，那些因素，都有，但絕對不是根本原因啊。」

「貧窮才是啊！」

「那麼，什麼才是導致貧窮的原因呢？大家再仔細想想，仔細想想？」

歐陽通那邊終於想到，「難道，是天災？」

天災人禍。

古時候，只有發生天災才會直接導致人禍。

李賢立即投來讚許的眼光，看來這些基礎的問題，自古以來，還是有人思考的。

李賢立即接上，「沒錯，就是天災。」

「洪災、旱災一旦形成了連續性，對農田農業的發展，就是災難性的。」

「農民圖什麼？不就是安居樂業有口飯吃嗎？」

「可當他們的田裏顆粒無收的時候，他們還能怎麼辦？為了活下去，要麼揭竿而起，要麼落草為寇！」

李賢掃視一樣太液亭中，對於他的這個觀點，無人反駁。

因為這是事實。

只是，從來沒有人，將天災當做是動亂的源頭。

李賢繼續說道，「沒有飯吃的人們，就會四處流動，成為不安的源頭，成為不詳的源頭。」

「本王現在就可以說，如果任由這種勢力發張，莫說是長安，只怕整個大唐都要亂！」

雖然李賢說得唾沫橫飛，聽的人呢，也都聽得洶湧澎湃。

可這跟樊秋有什麼關係啊。

山賊還是山賊啊。

李賢也看出了眾人的想法，便說道，「大家都宎著急，聽本王慢慢的說來。」

「根據本王所掌握的情報，這幾年來，不僅僅是長安城周邊有很多人，都因為失去了土地，而變成流民。」

「外地糟了災的人，更是會往長安城來。」

「原因無他，因為整個大唐的人都知道，長安是帝國的中心，在這裏必定能夠找到一條活路啊。」

「的確，有一部分人到了長安，找到了活路，可更多的人，是拖家帶口來的。」

「他們沒有找到活路，最後，要麼全部死，要麼豁出去。」

「而這個時候！！」

李賢加重了語氣，走到樊秋的跟前，隆重的將她推出。

似乎有無數的聚光燈，籠罩在樊秋的身上那般。

「這個時候，本王看中的女人，樊秋站了出來。」

「她為什麼要成為山賊？」

「她想嗎？」

「不是的，你們都想錯了，她是想憑藉自己的努力，來維持長安城的和平啊！」

「所以，她憑藉一己之力，建造天道寨，收容數千的流民，人數最多的時候，甚至達到了萬人！」

「這其中，有老人，有小孩，有婦人，有行動不便的人！」

「這些人，都以為他們是被朝廷拋棄的人，是樊秋，讓他們知道，朝廷並沒有放棄他們啊！」

「也是樊秋，給他們提供了吃的，住的，和作為一個人的尊嚴啊！」

此處需要暫停，讓眾人有時間思考回味。

李賢所說的這一切，感觸最深的，應該是樊梨花了。

她入過天道寨，看到過在那裏生活的人，究竟是一種什麼狀態。

此時，連樊梨花被李賢所說的話感動。

明崇儼則是一臉的茫然。

怎麼一個山賊，到了李賢的口中，都變得如此的高尚了？

這世上，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啊。

被李賢這麼一描述，頓時感覺整個事件，黑白的界限，都變得模糊了起來？

李敬玄、劉仁軌等一眾老者，竟被李賢的話深深吸引。

歐陽通更是十分感性的摸著眼淚，「天皇天后，這才是天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