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冤家路窄

徐揚略有些僵硬地轉了下身，入眼便見一名灰發老者赫然就站在離他不到兩丈開外處，其人個子中等，面相清逸，一身青袍，看似尋常，可一雙眼卻是深邃得嚇人，顯然不是等閑之輩。

「晚輩無狀，讓前輩見笑了。」

老者來意不明，徐揚的心頭難免為之一沉，可行動上卻是不慢，緊著便躬身行了個禮。

「趙啟勝是怎麼死的？」

灰發老者並未理會徐揚的見禮，而是緩步走到了趙啟勝的墳前，默默地沉吟了好一陣子之後，這才澀聲開了口。

「趙啟勝？哦，前輩說的是墓裡埋著的這人吧，晚輩並不清楚他是怎麼死的，當晚輩來到此處時，就隻遇到了那頭暴熊。」

一聽灰發老者問起了趙啟勝的死因，徐揚的心弦頓時便綳得更緊了幾分。

「呵，一飲一啄，皆有定數，半點不由人啊，罷了，罷了，小傢夥，拿好這個，等你到了重玄門，可憑此來尋老夫。」

灰發老者目光炯然地盯著徐揚看了片刻之後，突然一揚手，將一塊黑沉沉的玄鐵牌丟向了徐揚。

「前輩……」

雖說意志堅韌，可畢竟還只是名少年，在灰發老者的逼視下，徐揚原本都已快吃不住勁了，卻不曾想老者突然收回了目光不說，還丟來了塊玄鐵牌，當即便弄得徐揚很有些個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

「仗劍江湖意逍遙，回首百年寂成空……」

老者並未給出任何的解釋，隻一轉身，邊吟邊走，很快便隱沒在了叢林之中。

這……

徐揚根本搞不懂老者的葫蘆裡賣的究竟是啥葯來著，足足愣了一盞茶的時間，方才算是醒過了神來。

此地不宜久留！

不管老者的用心是善是惡，徐揚都不敢再在這地兒繼續逗留了，在隨手將刻著個「王」字的玄鐵牌收進了懷中之後，幾個大步便走到了暴熊的屍體旁，一哈腰，便即拽住了巨熊的兩隻前肢，拖著便往山下而去……

「小夥子，請留步。」

在走出了深山密林之後，山道上的武者、樵夫便即漸漸多了起來，只是見到徐揚拖拽著暴熊的輕鬆狀，卻是沒誰敢胡亂炸刺，但，意外終歸還是有的，這不，就在徐揚走到了離山口不遠處時，一名身材略微發福的中年人領著幾名夥計裝扮的漢子突然從旁閃了出來。

「嗯？」

徐揚人雖是停了下來，可望向對方的眼神裡卻明顯滿滿都是戒備之色。

「小夥子，你這暴熊賣不？」

發福中年人和氣地笑了笑之後，這才開口發問了一句道。

「價格合適的話，我就賣。」

廢話不是？要不是為了賣錢，徐揚又何苦如此費勁地把這隻大傢夥拖下山來。

「價格好說，嘿，小夥子，我出個行情價，一千八百兩銀子，怎樣？」

這一聽徐揚打算賣熊，中年人的眼神頓時便亮了起來。

「二千兩，否則免談。」

一階七級蠻獸中，就屬暴熊最值錢，一來是稀少，二來是難獵，就徐揚所知，前年有人獵到了一頭，拿到縣裡去，可是足足賣了二千兩銀子，他當然是不肯賤賣的。

「喲，小夥子，我這進山收貨也是得成本的，你把價抬得這麼高，那我可就沒利潤了啊，要不這樣，我再加五十兩？」

儘管徐揚回絕得很是乾脆，然則中年人卻是一點都不生氣，樂呵呵地便擺出了討價還價的架勢。

「什麼好東西，讓大爺我也……嗯，徐揚，你還活著？」

這都沒等徐揚開口還價呢，只聽一個囂張的聲音響起中，一名滿臉橫肉的大漢已領著兩名手下硬生生地從幾名夥計身後擠了出來。

徐揚隻一眼便認出了來人——趙正恆，趙重陽的旁支族叔，當初正是這廝一劍捅穿了徐揚的胸膛，若不是那會兒他逃得快，只怕根本不可能有後來的奇遇。

「一千九百五十兩，行，我就賣，不行，那就算了。」

儘管胸中的殺意已是不可遏製地迸發了出來，但，徐揚並不打算在這人多眼雜的地兒跟趙正恆翻臉，甚至連看都不曾去看對方一眼，也就隻管與那名中年人繼續還著價。

「中，這是一千九百五十兩銀票，你點點看。」

有鑒於趙家行事一向霸道，富態中年人唯恐夜長夢多之下，自是沒打算再繼續砍價了，緊著便從懷中掏出了一疊銀票，點了點之後，飛快地將十九張百兩以及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了徐揚。

「嗯哼。」

這麼大額的銀票，徐揚別說摸了，往昔便是連見都沒見過，然則他卻並不擔心富態中年人敢蒙他，原因很簡單，在宋國，偽造銀票可是抄滅九族的重罪，就沒誰敢去輕觸的，所以，在點清了數額之後，徐揚隨手便將銀票揣進了貼身小褂，而後緊著便走進了道旁的林子中。

「嘿嘿……」

這一見徐揚擺明著是想借林子的掩護逃走，趙正恆當即便發出了一陣怪笑，隻一揚手，大步流星地便領著兩名家丁也跟著衝進了林中。

山口處，道旁的林子已頗是稀疏，顯然不是藏身的好所在，徐揚並沒指望能靠著林木的掩護甩開趙正恆等人，也就只是不徐不速地往僻靜處走去，對此，李正恆顯然也不以為意，概因他也同樣想著找個僻靜的所在解決掉徐揚。

就這裡了！

一炷香過後，徐揚已來到了一處林間的空地上，此地距離山道已遠，自是不虞被外人察覺到動靜，既如此，那徐揚可就不打算繼續向前了，只見其一旋身，便已是面帶冷笑地轉回了身來，漠然地注視著李正恆一夥的趕到。

「小子，怎麼不逃了？繼續啊，我給你機會。」

見得徐揚昂然立於空地上，趙正恆顯然有些狐疑，並未急著動手，而是一邊滿臉獰笑地奚落著徐揚，一邊警覺地打量著四周。

「呵。」

在徐揚眼中，趙正恆等人都已是死人了，跟死人廢話，顯然沒有必要，所以，他也就只是無所謂地冷笑了一下。

「你們倆上，幹掉他！」

儘管周邊一派的死寂，可趙正恆顯然還是不太放心，眼神閃爍了幾下之後，最終還是決定先讓兩名都已是淬體七重大成的家丁先上去試探一下徐揚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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