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應聲跑過來，陸芷韻這才發現鄭明熙竟然還帶了醫生。

她忙擺手示意，「我沒事，就是一點小擦傷，沒事。」

她臉上有幾道細小傷口，是被濺過來的玻璃碎片劃傷的。

抓人就是警察的事情了，陸芷韻原來坐的車已經面目全非，鄭明熙帶著她坐上自己的車，幫她簡單處理了一下臉上手上的傷口便繞回到了駕駛座上去開車。

陸芷韻又繞回一開始的問題，「我給你打電話了沒打通，你怎麼會跟著警察一起來？」

鄭明熙透過後視鏡看了陸芷韻一眼，不欲多言，「回去再說，我先送你回去。」

陸芷韻現在也沒心思多想，她有些被嚇到，滿腦子都是剛才的畫面回放、不知道是不是感覺的問題，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眼皮撩起，陸芷韻看向窗外想讓自己分散一下注意力。

正好鄭明熙的車在這時候發動了，方向盤一轉往來的路上轉去。

就在那一瞬間，不遠處一輛和周圍顯得格格不入的黑色車子後窗玻璃被搖上，陸芷韻的視線從那輛車上劃過，又倏地轉了回來。

一雙眼睛瞪得渾圓。

就在剛才，一張熟悉到骨子裏的側臉在陸芷韻的視線中閃過。

「停車！」陸芷韻突然大喊。

鄭明熙被她嚇了一跳，下意識一腳剎車踩下去，車往前滑出幾米後急剎。車身還沒停穩，陸芷韻便推開車門飛快地跑了下去。

「壞了！」鄭明熙從齒縫中蹦出來一句，忙追了上去。

陸芷韻視線緊緊鎖著那輛賓利，腳下跑得飛快，高跟鞋丟了都沒讓她停下。

可是她還沒能靠近，黑色賓利突然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鄭明熙眼睜睜看著那輛車在陸芷韻視線中消失，陸芷韻再也追不上。

她總算是慢了下來，鄭明熙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上去一把拉住陸芷韻，有些怒意，「你幹什麼？」

陸芷韻倏地轉過身看著她，眼神尖銳，「你告訴我，秦寒夜是不是沒死？！」

她一雙眼睛亮的嚇人，雙手扣著鄭明熙的雙臂，用力太過，揉的鄭明熙的衣袖起了皺。

「你在說什麼？」鄭明熙低頭去拉陸芷韻的手，「你是不是精神緊張出現幻覺了，秦爺早就不在了。」

「我不信！」陸芷韻大喊，眼淚已經湧出來了，她一身狼狽，臉上剛處理過的傷口被淚水沖刷過發出刺刺的疼，頭髮亂糟糟的，腳下的鞋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丟了，光腳沾上了很多飛沙，還磨破了幾處。

可心裏的疼掩蓋了身上的，相比之下那些小刺疼發到白嫩的微不足道起來。

「你別騙我！」陸芷韻搖著頭，眼淚被甩下來，有一滴落在鄭明熙的手背上，燙的她手一縮。

「你別激動。」她的聲音已經小下來了，「你別激動，你看到什麼了，告訴我，說話，告訴我。」

陸芷韻獃獃地指著賓利消失的地方，「那裏，他就在車裏，我沒看錯。」

雖然距離很遠，但是她肯定，她絕對沒看錯。那張臉在她眼底心裏上千個日夜，是她心底的執念和夢魘，她絕對不會看錯的。

那是秦寒夜，不是相似的人，不是她看錯了。

她內心有一個聲音篤定的告訴她，那就是。

雖然她不知道秦寒夜為什麼沒死，可是她心中無比清楚，如果她可以從一個人口中確定秦寒夜沒死這件事，那就是鄭明熙。

鄭明熙深吸了一口氣，攬著陸芷韻的肩膀讓她半靠在自己懷裏，「別激動，先回去，先回去我找人幫你查好不好。現在人也不見了，我們先上車。」

陸芷韻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不動不言，鄭明熙回去開車，一會功夫將車開到了陸芷韻面前。

陸芷韻要是再仔細一點，她就會發現鄭明熙現在的眼神和剛才看她的時候不太一樣了。

但是她全部的心神都被剛才看到的那一幕攥取了，完全沒注意到鄭明熙的沉默。

就像是從醫院出來的那次一樣，鄭明熙一路開車，陸芷韻一路沉默。不同的是，一直到車停下，陸芷韻都沒能回神。

她一直在哭，無聲的，沉默的，眼淚順著臉頰滾落，一顆接著一顆。

鄭明熙沒忙著下車，也沒有叫陸芷韻。過了幾分鐘，有人停在車外，鄭明熙拉開車門下去，又幫陸芷韻開車門。

「先下車吧。」她說，拉著陸芷韻的手。

陸芷韻握住她的手指，眼底神色莫名。

鄭明熙身後的人推著一輛輪椅，陸芷韻想說不用，一動才發現腳心疼的厲害，可能是磨到肉了。

她也不矯情，順著鄭明熙的力道上了輪椅。

她還以為鄭明熙會帶她來醫院，接過抬頭才發現，她們來的是一家酒店，佔地廣闊，金碧輝煌。

鄭明熙推著陸芷韻進了電梯，按了頂層的按鈕。陸芷韻的心跳，又開始快了起來。

兩個人停在一間房間門口，鄭明熙鬆開輪椅，轉身離開了。

陸芷韻心跳快地要跳出嗓子眼。她緊盯著眼前的那扇門，期待和懼怕交織在一起，最後也沒有纏繞出個所以然來。

等待的時間好像一個世紀那麼長。

終於，房間門被人從裏面拉開。

一寸一寸，站在門後的人也一點一點露出了全貌。

斜飛入鬢的濃眉下是一雙含著笑意的眸子，高挺的鼻樑，略顯薄情的唇瓣，唯一不同的是略微簇起的眉心。

陸芷韻視線貪婪的劃過那張臉，那張臉，她太熟悉了。

不知何時，眼眶已經通紅。

「怎麼這麼……」

秦寒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撲上來的小身子堵了回去。

陸芷韻近乎凶蠻的撲上去緊緊抱著秦寒夜的腰身，聲音泣不成聲，「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其實沒有那麼確定的，我害怕我看錯了，秦爺……」

心臟像是被人揉搓了又捏起來再次揉碎，秦寒夜兩隻手臂慌亂地圈住陸芷韻，笑意也淡了，「哭什麼，你沒看錯，都是我的錯，不哭了好不好，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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