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易寧捕捉到了談判團隊那些人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心中猜想接下來劉先生要說的事情，恐怕才是這一次談話的最終目標！

「劉先生有什麼事情請講。」

劉先生雙手手指交叉，頓了頓之後認真道：「眾所周知海怪遊戲開發公司沒有開發荒地求生手機版本，不知道石總在未來如何打算？」

「是計劃自行研發手遊版本，還是將版權出售，讓其他公司來研發？」

聽到這裏，石易寧恍然大悟。

大家都明白了，月言集團看上了手遊市場，大天朝地區代理權算是一個引子，如果能拿下，也不枉此行，但是更加重要的任務則是遊戲版權。

石易寧笑著捏了捏眉心，道：「劉先生如果先說這件事，我想我們之間的談話會愉快很多！」

既然自己的公司不打算涉足移動端，那麼這方面的版權肯定要處理，不然等到外界盜版橫行的時候，想要賣，價格都賣不上了……

出售移動端版權是石易寧一直以來的想法，他自己有初衷，不打算做手遊版本，但並不妨礙他將版權出讓，並且通過另外的形式來賺錢。

購買移動端版權是月言大老闆秘密委託劉先生的任務，除了遊戲部門一把手，沒有第四個人知道這件事。

剩下的談話基本是石易寧和劉先生直接交談，沒有談判團隊和海怪其他高層的事情了。

一方想買，一方想賣，按道理這種生意談起來會比較舒服，可結果卻出乎意料。

雙方在價格和條款細則方面擁有極大的分歧……

月言集團打算採用買斷製購買移動端的遊戲版權，一次性支付五億，從此之後移動端荒地求生的盈虧和海怪遊戲開發公司沒有任何牽連。

並且需要提供至少為期一年的更新支持！

石易寧的意思則是至少八億版權費，海怪遊戲開發公司可以免費提供兩年的更新內容支持，但同時海怪遊戲開發公司要享受百分之二十的盈利分帳。

價格方面的分歧很大，細則上也有不同意見，月言集團希望海怪遊戲開發公司提供相關技術人才協助移動版本的開發，同時負責打擊市面上的盜版遊戲。

而石易寧表示最多只能提供研發遊戲需要的各種模板，人手方面需要月言集團自己想辦法，打擊盜版這種事情秉承誰獲利大誰治理的原則，理應由月言集團出面打擊！

談判雙方都在極力維護自身利益，不能說月言集團心黑，也不能講石老闆胃口大。

兩方的想法都非常理想化，石易寧隻願意提供知識產權方面的支持，剩下諸如研發遊戲、推廣、打擊盜版等麻煩事情都交給月言集團。

而劉先生代表的月言集團則希望花一些錢，把所有麻煩的事情都承包給海怪遊戲開發公司，然後坐享其成。

歸根究底，誰都不想解決麻煩，躺賺才舒服，可哪有那麼多躺賺的機會。

雙方扯皮，經過了半個多小時，即便各自做出了小小的讓步，中間的差距依然很大，根本無法達成協議。

「石總，很可惜這一次見面沒有達成合作，希望下次我們可以愉快的合作。」

說罷，劉先生雙手撐著會議桌站起身來，看得出準備離開。

他心中很煩躁，從羊城到京城一趟，奔赴幾千公裡，結果兩件事一件都沒辦成，實在是鬱悶……

「我也和劉先生有同樣的期望……」

石易寧沒有挽留，沒有合作的可能，繼續尬聊沒有意義。

起身送客，該有的禮數還是應該要有。

「石總，在商言商，談生意的時候我們是競爭對手，但是從私人角度來說，我個人對您可是非常欽佩，我在您這個年紀，剛踏出校門，徹頭徹尾一個愣頭青。」

「不像石總，剛走出大學校門就創建了屬於自己的互聯網王國，身價數十億，直接躋身天朝富豪榜，真是讓我羨慕和嫉妒。」

一行人朝著樓梯走去，劉先生冷不丁的拍起石易寧的馬屁，和剛才在談判桌上的時候判若兩人。

石易寧微微一愣，很快反應過來，笑著擺了擺手，表現出來與他年齡不符的成熟，道：「哪裏哪裏，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很多成功人士總喜歡把自己的成功歸功於運氣，其實世界上哪裏有那麼多運氣，一切看似巧合的事情，實則是精心安排的劇本。

可石易寧卻沒有說謊，他能有如今的成就，的確離不開運氣，而且是誰都無法想像，天大的運氣。

「好運氣又何嘗不是一種實力啊，哈哈……」

劉先生認為石易寧只是在說套話，壓根沒有深究。

他邁步走下樓梯，漫不經心的閑聊道：「誒，石總，據說貴公司最近一直在招募計算機演演算法工程師，這個行業的從業者十分稀少，招聘工作還順利嗎？」

海怪遊戲開發公司揮舞資本招募演演算法工程師的事情算不上秘密，圈內人士基本都知道，甚至對圈外都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遠的不說，看到如此高額的報酬，來年報考這個專業的人數一定會呈現井噴增長，更進一步預測，會直接帶動這個領域科技的發展！

人才也是要吃飯的，哪個領域能有更豐厚的回報，就朝著哪個領域努力！

月言集團內部對海怪的做法感到十分疑惑，幾乎所有人都在猜測，想知道海怪到底要幹嘛，劉先生也不例外，可他知道即便是詢問，也得不到答案，不如旁敲側擊一下。

石易寧聽到對方的問話，下意識的偏頭看向短視頻研發部門，不動聲色攤了攤手笑道：「具體情況我還沒來得及去了解，從魔都回來光顧著別的事情了……

「剛從郊區買了套別墅，如果不是劉先生提及，我都差點忘了招聘那茬子事，你看我這個老闆當得……哈哈哈，看來是應該關心一下公司的事情了。」

怎麼回答都會被對方揣測，不如直接打馬虎眼，愛怎麼猜就怎麼猜吧。

劉先生沒有問出想要的答案，陪著打哈哈：「嗬嗬，原來是這樣，石總真是性情中人……」

海怪遊戲開發公司成立短視頻部門的事情很隱蔽，外界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是劉先生知道，不過他卻沒有辦法將短視頻和演演算法工程師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

會面在微妙的氣氛之中結束。

等到月言集團的人走了之後，石易寧立刻召集高層在會議室進行了一場緊急會議，會議的主旨自然是研究月言集團接下來會做什麼事情。

石易寧今天明確拒絕了月言集團的合作，他感覺對方不會善罷甘休，很大概率會繼續整麽蛾子，想群策群力，分析出一些事情，好有個對策。

黃佳顏做了會談記錄，她大致將之前和月言集團會談的過程復盤了一下。

聽完全過程之後，會議室內陷入了安靜，氣氛比較凝重。

環境氣氛是由環境內絕大多數人的心情所決定，之所以凝重是因為在場的人大多感到了莫名的壓力！

石易寧指節敲擊桌面，看了看坐在會議桌兩旁的手下，道：「月言集團未來肯定還會有相關舉措，大家有什麼看法和想法，但說無妨！」

被月言集團盯上是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眾多高層回憶起從前一些被月言集團盯上並且針對的公司，最後無一不是下場淒慘。

要麼被收購併購，這還算是好的，慘的直接被資本打壓，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或者從好幾個方面進行擠壓，總之不是破產就是倒閉……

猶如一層陰雲漂浮在會議室上空，氣壓很低。

石易寧說完話之後見沒人吱聲，他等了一會之後再次重重的敲了敲桌子，道：「怎麼一個個垂頭喪氣？是不是在溫室呆了太久，失去了鬥志？」

「想要往上爬，自然會遇到敵人的阻擊，難道你們要不戰而降嗎？」

敵人剛出現，自己這邊的人一個個萎靡不振，這特麽叫什麼事？

研發部負責人抬了抬手，道：「石總，以我對月言集團的了解，能夠開口談購買版權已經是難能可貴的商業行為了，按照以往的慣例來看，他根本不會這麼做……」

「也就是說，即便您沒有把版權賣給他，他們也完全有能力繞開所有的法律法規，在不侵權的情況下，山寨一款荒地求生手遊版出來，甚至說電腦端的山寨版都不是難事！」

「有了產品之後，利用他們集團龐大無匹的社交圈子，瞬間就能搶走大量的用戶，到那個時候……」

按照這位負責人的說法，月言集團能夠提出購買版權已經很給面子了，估計是顧及到臉面，不想讓吃相太難看，放在以前，那根本不可能！

直接拿來吧你，而且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手段極其殘酷！

另外一名技術骨幹道：「是這樣，月言集團在這方面非常厲害，例子數不勝數，如果僅僅從端遊移植到手遊，更是易如反掌……」

侵不侵權，不是靠人來認為，需要依照法律作為參考，如何避開法律監管，又能惟妙惟肖的仿製一款遊戲，月言集團可謂是此道老手，可以做到天衣無縫！

石易寧想了想，自認要價並不誇張，隨著移動網絡的發展，手遊端的市場非常龐大，難道月言集團看不到？

不論是哪家公司來負責製作手遊版荒地求生，版權費可以少收，但後續的經營分成必須談妥，不然會損失很大一塊蛋糕！

當然不是月言集團看不到未來的市場和利潤，而是想要把利潤最大化！

「石總，月言集團以前霸道慣了，這一次在您這裏碰了釘子，肯定不會甘心，我覺得他們還會有下一步的動作。」

一位曾經和月言集團打過交道的高層說到，他對月言集團的行事風格有幾分了解，憨態可掬的帝企鵝發起狠來鮮少有人能招架得住。

石易寧召集手下過來開會，主要的目的就是了解月言集團的下一步動作，根本不是商討版權的問題，如今終於有人講到正題，他也來了精神。

「講一講你知道的事情。」

那位高層本來只是提醒石易寧要多加防範，沒打算深入探討，可既然老闆想聽，他也就說了幾件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月言集團打擊對手的方法五花八門多種多樣，手段和用力點都非常巧妙，得益於龐大的社交軟件生態圈，總是能夠將敵人輕鬆擊敗。

石易寧聽完手下講的一些事情，發現和他曾經了解的月言集團完全不是一回事。

果然商場如戰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十分可怕。

真實的戰場上槍林彈雨會殺害人命，商戰之中摧毀對手公司，讓成千上萬人失去工作，也是一種非常直接的傷害！

外界看到的一些情況和實際發生的事情或許根本不是一回事，業內人士了解的更多。

「對方提及荒地求生依靠直播這塊土壤生存，絕對意有所指，不得不防！」

石易寧仿若自語的念叨。

「直播行業今年的增長非常不錯，看得出已經形成了一種趨勢，的確對遊戲的銷售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如今國內直播行業魚龍混雜，並沒有形成規範的派系，月言集團就算想要干涉，恐怕也做不到。」

「是啊，直播行業內派系林立，哪怕是月言集團也做不到隻手遮天，但對方既然提及，也要多加小心！」

眾人分分點頭附和，認為石總說得沒錯，可沒有人提出建設性的意見，都是一些模糊的話。

其實也不怪他們打馬虎眼，實在是沒有想到對方會怎麼做，沒辦法給出實質性建議。

眾人之中，有一人一直在快速敲擊筆記本電腦，臉上的表情非常認真，沒有參與探討，那就是上了歲數的張律師。

作為法務部的負責人，他領導的團隊也在日益壯大，目前法務部除了最初的五名律師，又新招募了其他領域律師三名。

等到會場稍微安靜了一點之後，張律師停下手指，推了推眼睛，嚴肅道：「諸位，情況或許不如大家想的那麼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