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並沒發現是潘大章乾的這件事，男子莫名其妙挨了一石頭，還回頭想看是誰丟的石頭。

潘大章並不理他，只是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

在這裏隻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看見不平事還是忍不住出手。

黃天海伸大姆指誇讚道：「小潘，幹得漂亮！」

兩人穿著當地人穿的服飾，別人也一時無法辯別他們是不是非緬甸人。

前面一個舞廳，門口站著幾個艷麗女人向路人招手。

許多年輕男女牽手摟腰，嘻嘻哈哈走進去。

「小潘，想不想進去看看？裏面有很多衣著暴露的年輕妹子，唱歌跳舞的，喝酒聊天都行。」

潘大章呵呵笑著說：「我又不會說緬語，莫總不是說要盡量避免給人看出來是非緬甸人麽？」

看他躍躍欲試的樣子，他說：「你想去的話，我就陪你進去吧。」

中年人還像年輕人一樣心浮氣躁？

黃天海撓了撓頭說：「我也不是很感興趣，還是隨意逛逛，明天還要去場口收貨呢。」

潘大章也隨他。

兩人只在燈火通明的大街上閑逛。

看見小食攤，買上一點，邊走邊吃。

隨處都是賣小物件的，只是隨意看看。

回到賓館已經是夜裏十點多。

黃天海在看當地電視台放的新聞節目。

潘大章根據所見所聞，寫了幾首詩。

電視上出現一則新聞，在某處小城市，一群青年在圍毆一名印度面孔的中年人。

把人推倒在地，對他進行拳打腳踢。

路人看見都是冷漠走開。

黃天海氣憤地說：「這個電視台的記者和攝影也真是扯蛋，給這種暴行做直播，也不去製止。還把它播報到電視新聞上去，這電視台的領導也是有問題的。他們這是變相地鼓勵這種暴行。」

屏幕上看見兩個警察從遠處騎車過來，幾個施暴少年已經停手了。

旁邊還有人提醒：「住手吧，警察來了。」

受害人掙扎著朝警察喊：「救命！」

兩警察卻好像沒有看見這一幕一樣，徑直轉身離開了。

黃天海氣得發抖：「這兩人是故意視而不見的，這個國家的治安也太差了。」

最後幾個青年又把中年人毆打了一次，揚長而去。

臨走還指著中年人罵罵咧咧的。

潘大章問黃天海：「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

黃天海：「他們說外國人進來搶走他們的寶貝，還破壞本地的風俗，玩他們的女人，讓本地人更貧窮，以後碰見非緬甸人都要揍一頓。」

印度人皮膚跟緬人有很大區別，即使穿上本地人服飾，也能夠一眼看出來。

但是華人跟緬人血統相近，外表上也相似。

穿上緬式服飾，一時還真難辨別。

播報新聞的記者還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

潘大章想：「剛才若是印度人出手反抗的話，估計兩個警察就會針對他了。」

這個國度此年代確實有些瘋狂。

黃天海睡在鄰床，傳出陣陣呼嚕聲，潘大章還是一點睡意都無。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焉可等閑視之。

以後黃天海再提來這裏，就要謹慎考慮了。

外面嘈雜的聲音響起。

潘大章醒了過來，聽見黃天海在衛生間，愉悅地哼著小曲。

走出來看見潘大章也醒了。

「小潘，現在七點了，去餐廳吃早餐，然後莫冠科和哥丹威會來接我們。先去會卡，他們坎銀公司的幾個場口看。」

潘大章問他：「這次準備了多少資金，還有我們撿貨是不是只要a貨，玻璃種和高冰種的，其他的不要？」

黃天海說：「我帶了五十萬現金過來，收貨的時候我們還是看情況，有玻璃種和高冰種的貨肯定不要錯過，果凍種和冰種比較純的也可以收。我怕單收玻璃種和高冰種的貨，怕引起人家懷疑。我們這次要不動聲色把好貨收了，但是又沒有驚動其他人。」

他估計單收高品質的翡翠，五十萬也花不完。

潘大章想了想說：「我先跟你約定，我看中了某塊原石，就給你打個手勢，然後你把原石收錄就行。」

這時外面下起了毛毛細雨。

黃天海皺眉說：「唉，昨天天氣還這麼好，今天就變天了。」

下雨天礦山上到處是泥濘和塌方，有時車路都無法行走。

去場口的路也是濕滑難行。

他對潘大章介紹說：「雖然這翡翠是個寶貝，高品質的翡翠一塊就值幾千上萬，但是挖礦的工人依舊是生活在水深火熱的貧困線之下艱難度日。真正發大財的是那些礦場主，和翡翠加工商人。」

這時瑪昆明敲響他們房間的門。

「黃哥，我姐夫和我哥來賓館找你們了。」

黃天海打開門。

「不好意思，還以為他們沒有那麼早過來。」

跟他來到餐廳。

莫冠科笑著問黃天海：「黃哥，昨晚出去瀟灑了？今早都睡過頭了？」

黃天海說：「昨晚我跟小潘準時十一點就睡了，剛才看外面下雨，正念叨著去場口的路泥濘難行呢。」

莫冠科說：「今天剛下一點毛毛雨，路上還不算難走，若是下上十天半個月，那才是難走呢。到了下個月立春了，開始到雨季，去場口的路才是寸步難行。」

幾人在一起吃了早餐。

莫冠科開了一輛捷達，哥丹威開了輛吉普車。

哥丹威說：「兩輛車去會卡場口，你們來一個跟我坐一車吧。」

潘大章不會說緬語，自然只有黃天海去跟他坐，潘大章就跟莫冠科坐捷達車了。

出了城市就是坑坑窪窪的山路了，莫冠科又把車開得飛快。

前面的哥丹威也不含湖。

兩輛車都在超過八十邁的速度狂奔。

莫冠科還在暗中觀察坐在副駕的潘大章，怕他受不了顛簸，出現暈車。

可是見他並沒有一絲絲的反應，坐在副駕上紋絲不動。

只聽他說：「緬甸鄉村的路這麼爛，也不見有修路工維護。」

國內雖然也是泥土路，但是每一個路段都會安排修路工去維護，及時填坑鋪沙，保持雨天路也不打滑。

那些修路工就算是下雨天也是兢兢業業認真負責的。

莫冠科說：「這邊不像國內，體制不一樣，貧富差距比較大，有錢的越發有錢，窮人連吃飯都成困難。有錢人發財了也不會拿錢出來搞公共設施的。」

潘大章對他的經歷感到好奇。

「莫總在曼德勒這邊待了多少年了？」

雖然他也聽黃天海簡單說過莫冠科的經歷，知道他一些事情。

但現在兩人坐在一輛車上，聊聊天也可以打發無聊的時間。

莫冠科笑著說：「小潘，我的經歷寫下來就是一部傳奇，還根本不用任何的想像空間。」

潘大章說：「那有機會我就以莫叔為主角，寫一部長篇小說。發表後，我把書寄給你看。」

莫冠科興奮地把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告訴潘大章。

「我家在深山老林，我爸以燒炭為生。那時候不準搞副業，但是我家屬於那種深山獵戶獨居的戶型，周圍幾公裡之外都不一定有人家，所以老爸燒木炭也不會影響驚動他人。但是把木炭運到山外去賣卻是一件更艱難的事。

我家經濟困難，吃飯穿衣都困難，但我爸堅持要讓我兩兄弟去讀書。

我哥只會專心讀書。但是我不僅會讀書，而且讀初中開始就會老爸推銷木炭了。

我在一個鎮上讀初中，了解鎮上有一戶人家是打鐵匠。

利用閑余時間找到打鐵匠，問他要不要買木炭。

打鐵匠每天都需要消耗一定的木炭，沒有木炭他也打不了鐵。可是墟市上山裏人又不敢挑木炭來賣，有時候他費盡心思都買不到自己需要的木炭。而且我給他的價錢比墟市上售賣的相比還便宜，於是他成了我穩定的客戶。

後來他又介紹他的師兄弟，讓他們跟我要木炭。

那樣的話，我爸一年到頭不停地燒炭也不用愁銷路。

他用燒木炭的錢供我兩兄弟讀了大學。

我哥是師範大學畢業，分配去了一所高中當老師。我考上了廣西大學，學的是外國語專業，當時就是在那裏認識我老婆的。

畢業後分配到外貿做翻譯工作。

因為得罪了領導，發現了領導的黑幕，並且舉報了他。

誰知人家後面有大樹撐腰，後來被莫須有的過錯被單位開除了。

獨自跑到羊城，進了一家翡翠加工廠當學徒，專門凋刻翡翠玉器，別人十年都不一定能把手藝學精，我三五年時間就能夠凋刻出精堪的工藝品，連老闆看了都交口稱讚。

我凋刻的玉飾都可以賣出高價，所以老闆也不敢虧待我。

十多年後我就積攢了一筆不少的財富。

我老婆跟我認識後，就一直認定了非我不嫁。

她老爸的財力和影響力，在曼德勒這邊都是不容小覷的。

他知道寶貝女兒在留學期間跟一個中國人談婚論嫁後，氣得當場跑到學校把女兒拽了回去。

老頭給她在緬甸找了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可是我老婆寧死不從，非我不嫁。

後來我在瑞麗開了一個店，專門經營翡翠原石。

那時我經常去到曼德勒收購原石，同時也是去見我老婆。

有一天老頭髮現了我們，原以為他會派人收拾我。

誰知他直接找到我，對我說：你跟我女兒在一起我沒意見，條件是你必須到曼德勒這邊來生活。

我這是為了愛情才來到這邊的。

不算是沒有骨氣的吧？」

潘大章笑著說：「我若是也有一位這樣癡心的女孩，我也願做一個沒有骨氣的人，呵呵。」

莫冠科也問了一些潘大章的事情。

潘大章只是告訴他自己老家是岡州地區的，老爸是鎢礦退休工人。

自己還是一名高二學生，因為平時喜歡寫作，所以也取得了一些成績。

「你是岡州地區的？聽說那裏出產稀土礦，前些年還有一個老闆約我去岡州投資開稀土礦。當時他說開稀土礦的話，利潤可能比做翡翠生意還更賺錢。」莫冠科驚訝地說。

潘大章當然不會跟他說自己就在岡州地區開了兩個稀土礦。

同時莫冠科為另外一件事感到奇怪：「黃哥在京城開翡翠店，你在岡州地區讀高中，你們又是怎麼認識的？」

潘大章告訴他：因為去京城參加特訓班，閑暇時去逛了黃叔的店，買了幾件翡翠飾件，所以成了熟人。

後來聽黃叔想來緬採購原石，所以就懇他帶我一起來見識見識。

他笑著說：「我要是在這裏認識一位美麗的緬甸女子，說不定以後我也來這裏生活了。」

莫冠科也不知道他說的玩笑話。

他嘆氣著說：「緬人對外國人並不是很友好，來這邊生活其實還是心裏不踏實。特別是他又出台一個歧視性法律，我看總有一天，我還是要跑回國內去發展。」

車行駛了二個多小時，終於到了會卡場口。

潘大章面前的也是一座光禿禿的礦山。

這環境跟坪山礦區相差無幾。

只是眼前的礦山挖得更是千瘡百孔。

到處是黃色的泥沙，道路被挖得沒了痕跡。

河沙流入山腳水溝，到處都是泥沙堵塞。

山上樹木雜草都被破壞嚴重，山坳間炸石現象隨處可見。

挖石人在用人力挖掘，大象將原石馱到山腳寨子。

經歷前世的潘大章知道，現在緬甸境內的場口，相對來說還是處於無序開採的階段。

就像國內的礦山開採現象一樣。

處於初期的野蠻生長狀態。

但是十幾年後肯定會加強管控。

這裏的場口到了九二年許多大財團大公司的進入，緬甸境內的許多場口都是嚴禁外人進入的地方。

當地政府將玉石開採納入管理，土地由政府拍賣，只有註冊公司才準許進去。

開採出的原石都要登記上稅後才允許公盤拍賣，然後才可以出口。

不經過拍的原石只能在緬甸境內加工，任何人不得私自進入礦山自由買賣。

好在此時並沒有管理得這麼嚴格。

山腳下一排鐵皮棚，裏面堆滿了如山一樣的原石。

莫冠科對黃天海說：「黃哥，我們還是分頭去挑揀原石吧，還是老規矩，你把挑揀的原石做上記號，我負責幫你帶回曼德勒，再報備託運幫你寄到國內京城去。」

黃天海說：「沒意見，我讓小潘幫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