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來到巷北。

巷北11號採礦場，傳來鐵鎚敲擊，鋼纖撬動岩石的聲音。

入口處被木板釘了一個簡易木門。

其實北面巷井是柳東生的地盤，不關他的事。

偷砂賊也沒有來到他的採礦場偷盜。

但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不把他們驚嚇走，這些偷砂賊肯定會竄到巷南這邊的。

正當他要撬開木板進入北11號採礦場時，他聽見了有人的說話聲。

「勇哥，你想去巷南那幾個採礦場？剛才不是聽見那邊有人守麽？」一個尖嗓子的聲音。

「今天巷南那邊爆破作業了，老闆安排人看守，肯定是出了富礦，你們先在這邊撿礦，我一個人悄悄躲過他們護礦的，爬上去看看情況再說。若是真的出了富礦，搶也搶他幾百斤回去。」

他猴勇在鐵珊籠礦區還就沒有怕過誰。

語氣囂張至極。

潘大章雖然在這漆黑的巷井裏，不用點電石燈，但也可以模糊的看見。

雖然不是特別清晰，但是不至於瞎摸。

他聽見動靜，乾脆把電石燈吹滅了。

躲在一處岩壁後面靜觀其變。

不一會，一個粗壯結實的男子，打著手電筒從對面走了過來。

腰上拴著二個麻布帶，手裏拿一根一米左右鋼纖和一把鐵鎚，肩上還掛著一盞電石燈。

他故意不點電石燈，就是為了可以隨時關閉手電筒。

潘大章隨手從地上撿了兩枚小石子，朝他手上手電筒丟去。

吧嗒，石仔丟中他手腕，拿不住掉在地上，熄滅了。

禿子勇猛地驚嚇住了。

「是誰？誰用石仔砸我？」

他又掏出打火機想把電石燈點燃，可是耳畔吹過一陣風，他肩膀上掛著的那盞電石燈被人一把扯了過去。

井下的礦工喜歡用一根長鐵絲，把電石燈串掛在胸前。

潘大章迅速把他的電石燈搶了過去。

禿子勇藉助打火機微弱的光線，模糊看見了一個年輕人站在面前。

他一腳踢了過去。

手上鐵纖掃了下去。

潘大章躲過了一邊。

禿子勇雖然人高馬大，但他現在就像一個瞎子一樣。

潘大章也不想跟他來蠻的。

他在明，對方在暗，不是像耍猴一樣耍得他團團轉。

「你是誰？你為什麼不說話？」禿子勇現在隻覺前面一團漆黑，他剛掏出打火機，隻覺手上一陣劇痛，連打火機都掉在了地上。

潘大章一腳把打火機踩碎了。

他捏著嗓子說：「你狗膽包天，還敢來這裏偷砂，信不信我弄死你？」

禿子勇感到一身發冷，禁不住顫抖起來。

「你是人，還是鬼？」

她不相信，有人在這麼漆黑的地方，不用點燈也看得見方向。

正常人有這個能力嗎？

潘大章隻覺得好笑：既然你把我當做非人，那我就讓你好好接受這一次的教訓，讓你以後再都不敢下井來偷砂了。

「呵呵，你今天出門沒有燒香？活該你倒霉。」

他站在遠處，用小石仔朝他拿鐵纖的手腕丟去。

禿子勇手腕受痛，鐵纖掉在地上。

他慌亂朝後面退去，可是因為失去了方向，碰到了側面的岩壁。

額頭上磕得生痛。

他恐懼地大聲叫了起來：「阿輝，你們幾個快點來救我。」

他捲縮在岩壁一個角落，不敢動彈分毫。

潘大章用小石仔不停地丟他。

每一次都準確丟在他身上。

禿子勇隻好抱著頭，強忍著來自背後的劇痛。

褲襠處傳來一陣騷臭。

尿都被嚇出來了。

直到幾個同夥提著電石燈跑了過來，他才緩過氣來。

「勇哥，你怎麼啦？」

幾個人看見他縮成一團，渾身發抖，嚇得連聲音都變了。

巷井內並沒有其他人。

「剛才有人拿石仔丟我，不，可能不是人……」

若是人的話，他怎麼可能在漆黑的巷井裏不用燈光都看得見。

「勇哥，你不要嚇我，不是人，難道是鬼不成？」

另外幾人聽到鬼一字，都覺得後背涼嗖嗖的。

「算了，還是回去吧。」

幾人快速從通風井方向撤出了井巷。

躲在不遠處的潘大章強忍笑意，走了出來。

以後就用這招對付偷砂賊，不用多久，那些偷砂賊以後借他們幾個膽都不敢再來這裏了。

半天不見動靜，三個護礦員都找了過來。

潘大章對他們說：「三個偷砂賊被我嚇跑了。」

他也不跟他們說嚇跑偷砂賊的過程。

潘大章跟幾個護礦工一直到六點鐘才收工。

到了窿口，呂二發早早起床了。

七點多扒礦工開始上班。

八點多管道工包工頭找到他，跟他說：「正巷枕木全部換了新的。」

不久扒礦工就推了幾輛礦車出來，滿載著烏黑的鎢礦車。

潘大章把工資付給了管道工。

管道工又問他：「老闆，你工地上要不要請管道工，要麼我留下替你打工。我不僅會釘軌道，也懂通風，還懂電器維修。」

「一個月工資60塊，效益好還有獎金，你幹麼？」

「乾呀，我保證聽老闆的指揮。」管道工高興地答應了。

潘大章安排他去更換軌道上已經腐爛無法使用的枕木。

曾凡全對他說沙砂池這裏最好也鋪上軌道，讓井下推出來的礦車恰好可以推到破碎機這裏？

管道工開始忙碌起來。

許靜金對大章說：「你去睡一覺吧，熬了一夜，我在這裏盯著就行。金龍說去稅務上半天班，下午就會趕過來。」

潘大章說：「我一點不困，精神好著呢，我現在回家去，把那隻狼狗帶上來，以後鎢成品暫時放在這裏倉庫，還有晚上採礦場護礦，有一隻狼犬就可以省很多事。」

他開上車也不回鐵珊籠直接往俞督方向開。

兩個小時後到了五金店。

溫小芹看見他，欣喜地說：「我差點把你忘記了。」

潘大章：「忘記我了你就正好找一個新的老闆。」

好背上拍了他一巴掌。

「我去哪裏找這麼好的老闆？」

她又問：「坪山礦區承包的事怎麼樣了？」

「已經承包到手了，花了六萬多塊錢，二萬二千平區域面積，十三個採礦場的一個巷道。」

「現在請了60多個工人開始開採了，昨天下午爆破了，七個采場，你猜出了多少鎢礦量？」

「多少？我對挖礦又不懂。」

「二噸多，挖礦師傅說把昨天爆破下來的礦石，沖洗出來最少有兩噸多的鎢精礦。現在鎢精礦的價格每噸至少8000塊，也就是說單單昨天一天收益就有一萬六千多萬，除去開支，利潤豐厚。」

「啊，一天一萬……」

一個月就幾十萬了，這財富的增長速度簡直是超乎想像了。

當然，他也知道，收益大，投資也大。

「只要要再帶些錢上去？」

他認為大章回來是要拿錢上去的。

銀行還有20多萬，現金也還有幾萬塊。

上次大章帶了十萬塊去礦上。

「不用拿錢了，我口袋還有幾萬塊。估計應該夠周轉了，我今天開始岀礦了，一個禮拜就可以把鎢成品售賣到礦上，就能夠迴流資金了。」

他告訴她：「我姐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我當舅舅了。」

溫小芹：「那太好了，你是回來帶你媽媽上去照顧你姐的？」

「我幫她在鎮上找了一個保姆，日夜照顧她母子。今天回來是想把家裏那隻狼犬帶到礦場去。讓它看工地和護礦。」

他見時間還不到11點鐘，就準備開車回村。

溫小芹也要跟他一起去。

「這些天店裏也沒什麼要緊的事，要麼我也跟你去鐵珊籠礦看看姐姐。」

她不由分說坐進了副駕駛室。

「阿姨肯定會想跟你去看看姐兩母子的。」

她斷定說。

回到家，老媽果然說：「我坐你車去礦上，看看她母子。家裏幾隻雞帶去，還有雞蛋。那些補品什麼的。」

「你跟我去礦上以後，那家裏怎麼辦？」

「家裏不用擔心，幾餐飯你爸爸自己會做，衣服他也會自己洗。碾米廠幾頭豬，我交待郭師傅他老婆幫助照顧幾天就行。」

潘小章聽哥哥說要帶黑豹去坪山礦區護礦，眉頭一皺，提議說：「哥哥，還是我也一起去吧！到了那邊，我順便教教黑豹，等他熟悉幾天后，我就可以離開。這樣的話，我們兩個即使不在那裏，他也會聽姐夫的話。」

潘大章覺得他說的有理，就同意了。

反正離開學也還有一個多禮拜。

「你寒假作業做完沒有？」

「早做完了，我又去新華書店買了作業做，和幾本書看，都已經看的差不多了。」

跟老爸商量後，老爸嗡聲說：「去就去吧，我一個人在家也沒有問題。」

麻煩郭嫂子幫助喂幾頭豬。

「下面水塘邊那幾塊田的菜是我家的，你們要青菜吃也可以去摘。」

潘柴久：「喂幾頭豬又有多大的事，每天我記得去喂就行，不用麻煩人家。」

溫小芹付了一些工錢給郭建設，給他們做夥食費。

潘大章讓弟弟把狼犬黑豹和一隻斑點的狗崽帶到車後座。

老媽也說坐在後座。

溫小芹坐在副駕。

家裏幾隻閹雞，和搜羅的全部雞蛋都帶上了。

還有魚乾，臘製的食品。

開車返回到鐵珊籠鎮時，才下午二點多。

老媽看見小外孫樂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溫小芹也看著稀罕。

潘小章還爭著要抱抱，不料小孩一泡尿撒到他身上，讓他尷尬不已。

潘大章：「我現在去坪山礦區，換姐夫回來。」

他問溫小芹：「你要不要去？」

溫小芹：「要，我也去礦區看看。」

又開車去百貨商場買了被子棉被席子等床上用品，一些生活用品。

來到坪山礦區。

幾個洗砂工在水池處忙碌著。

扒礦工把昨天爆破下來的礦石都運到了窿口。

有人在開破碎機。

有人在洗砂。

剛才在鎮上百貨商場，潘大章讓溫小芹買了一些紅包。

每個紅包裡塞上10塊錢。

他給每個工人都發一個紅包，通知沒領的到呂二發處領取。

每人都有一個。

剛從巷井裏走出的任小陽和曾明山也領了一個。

「潘大老闆，我說的沒錯吧，第一炮就來了個開門紅。」

「對，不錯，老師傅就是經驗足，佩服！」

他們在每個採礦場都定位幾個點，保證工人每天都有活乾。

潘小章牽著狼犬，讓它去認識在礦場做工的工人，以免誤傷。

黑豹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只要是它見過的人，包括身上的氣味，它都能夠辨別出來。

斑點狗也繼承了它的基因。

裏面有幾個人在探頭探腦，眼晴瞄著洗砂池這邊。

潘大章遠遠聽見他們在嘀咕。

「好象是出了富礦哦。」

「這鳥老闆，運氣真好！」

「今晚叫勇哥去南巷偷他一把？」

「偷個毛，勇哥昨晚在北巷碰到鬼了，莫名其妙被鬼砸了幾石頭，現在都躺在床上哀哼呢。」

原來是昨晚幾個小毛賊。

潘大章示意黑豹去驅趕他們。

兩隻狼犬如箭一般朝他們衝去。

躲在樹叢的兩人被突然衝上來的兩隻狼犬，嚇得屁滾尿流，慌不擇路地跑了。

潘小章喚了一聲，兩犬又跑了回來。

「讓它們熟悉自己的工人，對於其他陌生人一律驅趕。」

洗砂工人把一袋袋鎢成品扛進倉庫，堆好碼好。

當天的雷管炸藥又有專車運送到場了。

曾凡全負責分發材料。

每個採礦場都有幾個掘進點。

兩個人負責一個工作面。

潘大章問溫小芹：「想不想到井下去看看？」

公家開採的巷道，足夠寬敞，不想私人挖的民窿轉身都難。

因為曾凡全他們五點多會放今天的爆破，所以他決定先帶溫小芹進裏面去轉轉。

等下出來有空再去黃屋村嶺承包區域看。

「去呀，就是想去井下看看是什麼樣的環境？」溫小芹一臉興奮。

潘小章也說：「我也牽黑豹和斑點進去，讓它們適應適應。」

潘大章去呂二發處替他們領了安全帽、水靴和手電筒。

兩隻狗走到窿口，看見裏面黑漆漆的，還呼呼地往外吹著暖風。

遲疑著不敢進入。

被小章踢了二腳，大聲喝斥了幾句。

才緊跟著幾人進入。

越往裏氣溫越暖和。

來到採礦場下，身上都冒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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