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芹已經騎單車在外面校門口等他。

「塗老師讓我去她辦公室，有個問題問我。」

「什麼問題？」

「五月份舉行的幾門理科課程比賽的事。」

「今天吳老師也跟我說了這個事情，不過他說這些應該是你們一班要考慮的事情，其他班的同學即使想去競賽，恐怕都不一定有資格。」

「一開始我還不怎麼想去，所以塗老師單獨叫我去做思想工作。現在我決定去參加一門。」

「你成績這麼好，幹嗎不去？」

潘大章看她躍躍欲試的樣子，好奇地問：「看你樣子，也是準備想去報一門課程參加？」

溫小芹不服氣地說：「我化學成績歷來都不錯，假如有機會，我肯定會去參加的。」

「想去就去報名。」潘大章也支持她。

報名條件並沒有限制，誰都可以報，但是要經過學校考試篩選。

一個縣每門課有三個指標。

競爭有點激烈，畢竟高一的學生跟高二、高三學生考的是一樣的題目，要考過高年紀的同學有很大的難度。

潘大章還告訴她，塗老師還把自己寫的作品交給他，讓他看了以後給予指點指點。

「你厲害哦，還指點起老師來了。」

「別說是老師，名作家名詩人我都可以給他們指點。」

「知道你厲害！」

回到五金店，溫小芹忙著去煮飯炒菜。

潘大章就利用空閑的時間閱讀起塗永媚的詩稿來。

有很多寫詩人的通病，有情緒沒意境，太直白沒留白，沒有給閱讀者想象的空間……

其中有幾首寫的是愛情方面的題材，作者顯然是有感而發。

但是文字編排和語句輕靈方面都出現了問題。

似乎格調上也有點低下。

潘大章都毫不留情地稿件上留下了批註。

平日老師在他的作業本上寫批註，今日他在老師寫的詩稿上留下了許多批語。

寫完後，他似乎又覺得是不是用詞大不近情理了，被你這樣批得一無是處，人家老師臉子上會不會掛不住。

吃飯時間他跟溫小芹還在討論報名參加哪一門好。

「我以前讀初中時，物理、化學成績是最差的，數學一般。但是現在只要我想，哪一門都不會是問題。」

「報名以後就要自學高二、高三的課程，這幾門課程還是看你對哪門最感興趣。就算是不上課聽老師講，自己也能學進去的是哪一門？」

聽溫小芹這樣講，潘大章認為三門課程相比較的話，自己對數學接受度高點。

「那我就去報數學。」他深思熟慮地說。

正準備去學校，潘雲田興奮地找到他。

「大章，那個人的銀幣給我全部收回來了，總共有一百多枚。還有今天我去齒輪箱廠門口收國庫券，也兌換到了一千多元，有些是五折，有些是六折的……」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意思是本錢不夠？還是想兌換那些銀元？」

「國庫券多收一點，我就兌換給你。但那些銀元可以找人兌換。」

潘大章：「你打電話給岡州那個古老闆，約他有空來俞督，今晚上我幫你簽定一下你手邊那些銀幣，總共可以值多少錢。」

潘雲田又信心十足地出了門。

他用紙板寫上：「兌國庫券」幾個字，背著一個黑皮包。

站在前往齒輪箱廠那個十字路口。

潘大章和溫小芹去上學路上看見了他。

「雲田哥，你這樣悶頭不作聲的，而且紙板也不舉起來，人家路過也不一定看得見你，又怎麼能兌換到國庫券？」

他還是缺少做小生意，走街串巷兜售貨物的經驗。

潘廣春來做這個肯定比他熟練。

「唉，我還是來教教你吧，你看我怎麼吆喝。」

他看時間還比較寬鬆，於是跟溫小芹把單車支在一邊，手拿紙板開的吆喝起來。

「收國庫券，現金收購，不管年份，不論多少，現金收購……」

當場就有幾個工人停下過來詢問。

「我有81年的，可以一兌一麽？」

「師傅，一兌一誰去做這個生意呀，對不對？81年的全都是五年期的，要到明年才能正式兌換，還要在手上捂一年呢。我可以給兌六折。」

「這麼少呀？」

「不少了。」

另外一個人又問：「82年和83年的呢？」

「82年的五點五折，83年到現在的收五折，大家考慮一下，認為劃算的就拿來兌換，有多少都收。」

幾個工人議論開了。

「這也大低了，還有利息算的呢。」

「你家有錢，你就自己留著吧，我家沒錢用，等米下鍋，5折我也換掉他。」

「我看著那些國庫券就惱火，那邊錢都不夠用，這邊發來的國庫券又不能使用。有錢人才有錢存銀行，我們窮人錢都不夠用，還存個屁呀。」

有人看上班時間還來得及，當場騎單車回家去取國庫券的。

「你不要走呀，我馬上回家去取。」

一幫人看這邊熱鬧都圍了過來。

其實吆喝的效果，主要是開始階段。

有一幫人圍著了，聚攏效應就形成了。

圍觀的人越多，宣傳的功效便越明顯。

潘大章把潘雲田推到面前，讓他解釋給眾人聽。

「學到沒有，沒有人了你就吆喝，有人詢問你就認真解釋給人家聽。」

他跟溫小芹騎上單車還回頭囑咐他：「還有，沒有誰會隨身把那些國庫券帶在身上的，你要固定在一個地方同一個時間站上幾天才行。」

潘雲田點頭表示懂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難怪人家大章做生意做得這麼溜。

單單那份淡定和老練就夠他學上幾年。

連溫小芹一個女孩子剛才都有模有樣地吆喝了幾句。

我一個大男人又有什麼顧忌的。

想賺錢還會在乎那個薄臉皮麽？

想到這，他也吆喝了幾句。

潘大章遠遠聽見了，對溫小芹說：「沒有誰就天生會做生意的，都有一個熟練的過程。」

學校門衛室大爺剛才也看見潘大章在對面榕樹下吆喝，看見他過來也好奇問：「那個兌國庫券的是你熟人？」

「我堂哥，大叔是不是也有國庫券要兌換？」

「有呀，學校很多職工也都有，等下我自己過去找他。」

潘大章也不管他，跟溫小芹進了學校。

下午第一節課是數學。

數學老師講課前也特意說了五月份參加地區競賽的事情。

「有哪位同學想參加的，可以在我這裡報個名。當然報名了，也不一定就可以參加，還要先經過學校的考試篩選，大家要有這個心裡準備。」

老師剛一說完，當場就有幾個同學舉手報名的。

坐在潘大章前座的蘇婉蓉卻是多了一個心眼。

她要看看潘大章會不會報名。

她以前是年級第一，所以有點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的意味。

可是潘大章的成績青雲直上，把她踩在腳下，總分竟然比她多了近二十分。

這讓她頗受打擊。

也讓她起了敬畏之心。

經過幾次觀察之後，她認為還是要小心應對，雖然競爭不過潘大章，但穩住年級第二，她還是有把握的。

她知道報名參加競賽，每門課程全校可能就只有六個名額，高一年級可能就只有二個名額。

潘大章若是報名了其中一名，憑他現在的實力，恐怕都有可能擠身其中一個名額。

另外一個名額的競爭就有點殘酷了。

所以她決定避開跟潘大章的爭鋒。

蔣家聰就沒考慮這麼多，他幾科成績就數學比較突出，所以毫不猶豫舉手報了名。

潘大章也緩緩舉起了手：「也算我一個。」

蘇婉蓉暗自慶幸沒有報名。

數學老師見潘大章舉手報名了，也舒心地笑了笑。

「學校會安排競賽課的老師，專門針對參加的同學，進行培訓練習。以後可能安排晚上的時間來校上課，希望大家用心學習，取得好的成績。」

第二節課是物理課。

同樣物理老師讓他們報名，凌翔幾個人報了名。

蘇婉蓉在第三節的化學，報了名。

她自認對化學特別感興趣，考試成績也是一直年級第一名的。

下午放學，溫小芹對潘大章說：「我也去報名參加化學課的競賽，你們班上有誰報名了？」

對於三班來說，她雖然年級排名第150位，但是她的化學成績比較突出，年級排名57位。

所以她認為還是有值得一博機會的。

「我們班上蘇婉蓉和幾個同學都報名了。蘇婉蓉每次化學考試都拿滿分的，你自信有贏她的把握？」

在學習上有進取心是一件好事，他也並不是要打擊她。

「高一至少有二個名額，我贏不了蘇婉容，但是可以爭取贏其他的同學，爭取另外一個名額吧？」

在放學路上還是碰見潘雲田在大榕樹下，跟人兌換著國庫券。

「雲田哥，收效怎樣？」

潘雲田興奮地說：「今天一天收到二千多塊，我再等等，等下回去跟你兌換，不然我明天沒本錢了。」

「岡州那個古憶安，你聯繫他沒有？」

「聯繫了，不過他說後天才有空過來。」

吃過晚飯，潘大章讓潘雲田把普通的袁大頭，齒邊、背帆船、三角圓的撿開一邊有78枚，齒邊簽字版的是25枚，開國紀念版的有10枚。

潘大章告訴他普通版的12元一枚，其他35枚都可以售200塊一枚。

一百多枚值價七千九百多，總共收價才六百不到，可以賺七千多。

潘雲田顫抖著說：「啊，可以賺這麼多麼？」

一單生意竟然可些賺七千多。

這麼雄厚的利潤，他此時才明白了，一夜暴富是什麼滋味。

難怪大章可以半年多時間賺那麼多錢財。

跟著懂賺錢的人才能夠學會賺錢。

這幾天國庫券他總共收到三千五百塊，潘大章按八折跟他兌換就是2800。

他其實收來時最多是6折收來的，花去成本至多2000塊，等於幾天時間賺了800塊。

這錢賺得也太猛了吧。

他發現了一條快速發財的路子。

大章離開後，他跟何美麗說了自己的計劃。

「這幾個月我就到處去跑，盡量多收一點國庫券，最好是有機會再收購幾次銀幣，這樣我也成萬元戶了。」

他想了想說：「若是有錢的話，我們也象大章一樣，把土磚屋拆掉起一棟鋼筋紅磚房。」

兩人憧憬在未來幸福生活的想象中。

潘大章此時考慮的是單單全縣，那些有單位的職工，手上都有幾百元的國庫券，假如把他們手上的國庫券都收到手上，到了明年轉手一兌換，就是一筆巨額的利潤。

此時懂得去做這行生意的人，恐怕俞督縣他還是第一個。

在前世也是到了85年以後，才有人專門去兌換國庫券。

83年、84年收購銀元的開始有了。

他銀行有了幾百萬，把他換成國庫券，賺的利潤肯定是銀行利息的無數倍。

他把這個想法跟溫小芹商量。

「現在上半年，商店生意比較清淡，現在就是五金店一些農具生意比較好，店裡有你姐和熊蘭，我認為也可以對付。電器店和傢具店，甚至錄相廳，幾個女的都可以應付。」

溫小芹：「你想叫幾個男的去幹什麼？」

潘大章把剛才去跟潘雲田兌換國庫券，已經跟他鑒別一百多枚銀幣的事告訴他。

「銀幣他可以賺七千多，國庫券幾天可以賺七百多，比做什麼都強。雲田耙子都高興壞了。」

「我覺得可以把這條路子告訴他們另外幾個男的，有錢賺大家都去賺，對於我們來說也是增加利潤的一門渠道。」

溫小芹擔擾地說：「你肯定明年就可以兌換，而且到時候兌換沒有其他的風險麽？」

「象以前做生意，還會打成偷機倒把的違法行為。你說你把國庫券都收集起來，不會是犯法的，到時候萬一不能兌換怎麼辦？」

潘大章不是經歷了前世，他也不敢冒險去這麼做的。

前世只有到了85年，才有人大膽去收購國庫券，也是因為85年到期了，國家設立了國庫券固定的兌換點，而且利息也是一分不少地計算給公民。

原來很多人都以為這些是草紙，是上級有關部門強製攤派的。

到期兌換後，才明白是公信部門的信用，比任何承諾都是重要的。

接著就允許了個人之間可以轉讓的條例。

所以絕對不可能出現違約的行為。

「你放心吧，絕對不會出現你說的這種現象。」

這年頭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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