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砂站樓下，恰好看見蔡坤。

潘大章給他說了賴從文店裏發生的事。

「羅金鳳拿菜刀把賴從文砍傷了，兩個人鬧得很兇，你下山去看看吧。」

很有可能那個飯店是他和賴從文合夥開的。

「啊，還有這樣的事？我下去看看。」蔡坤匆匆騎了摩托車就下山了。

碰見黃見妹跟他老婆，正吵吵嚷嚷沿山路上礦區來。

章鳳琳黑著臉在前面走，王榮一路小心說著好話。

……

潘大章翻了翻近段時間的出貨量，比上個月幾乎翻倍了。

B巷南生產的鎢精礦一直保持一開始的數量。

後來開的幾個民窿，每天都能達到一噸以上的礦量。

單單自家的出礦一天就是差不多二十噸。

其他挖礦老闆的民窿都有不錯的產量。

他看見金龍承租的那個民窿。

「一個星期前開始出礦，一開始每天五六百公斤，三天后每天出礦量一噸以上，而且已經連續四五天了。」

是個名符其實的富礦了。

「金龍，收成不錯哦。」

黎金龍深深地佩服：「大章，在坪山上挖礦的人，個個都把你當神明供奉。等下再去幫我去定個新窿，我再多挖一個窿，我要那種1000塊的，有沒有2000塊的？」

呂全東也說要開個新窿。

「喲，都想開新窿？頭段時間開的都挖完了？」

呂慧蘭也湊了過來。

「小潘總，現在坪山上挖礦的老闆，誰都想多開一個新窿。就算是借錢，他們也要開。因為經過你勘測過的，百分百可以出礦，不存在虧本的情況。」

她遲疑了片刻，終於說：「那個貨車司機劉平也說要開一個民窿，今天他送貨到岡州了，他交待我說若是潘總來了，幫他先定個採礦點。」

潘大章故意裝糊塗：「劉平呀，我認識他，他也想開窿挖礦？可是，你可以代表他麽？」

呂慧蘭臉一紅：「我怎麼不能代表他，我，我跟他合夥開，行不行？」

呂全東笑道：「人家是對象關係了，可以代表對方的。老闆可惜前天沒上來，人家劉平前些天從岡州特意訂了一個大蛋糕，還辦了一個生日晚會，算是有誠意了。」

潘大章知道開新窿的資金，劉平應該有，就算他不夠，他姐劉英應該也有。

定了挖窿點，不去開採，每月租金還是照樣要付。

所以誰都不可能放著不挖的。

胡文彬看他們幾個都說要開新窿，此時也忍不住說：「潘總，也給我定一個民窿位置。」

他擔心再不下定決心，坪山上的礦都給挖完了，到時想去挖都沒有採礦點了。

穩賺錢的事誰不心動。

象金龍那個民窿一天出礦量達一噸，收入就一萬塊，減去開支成本，純賺就是幾千。

大章這裏上班雖然也有幾百，但是再怎樣也頂得上幾年了。

一個月收入就頂幾年，乾一年就頂幾十年了。

博一博，單車變摩托。

不僅是變摩托，是象老闆一樣變吉普車了。

潘大章知道胡文彬家裏的情況。

家裏有個寡母，大哥在選礦廠上班，

大嫂是職工家屬，育有一兒一女。

他哥胡文月還曾是堂哥潘保定的開裝岩機徒弟。

潘保定開始招工去鐵珊籠礦的時候，也是分配到井下第一線乾扒礦工作的。

鐵珊籠礦是採取窿采方式採礦的，巷道掘進，風鑽工開鑽岩機鑿開炮眼，爆破後扒礦工就開裝岩機把礦石裝到礦鬥車上，廢石就拉到外面廢石道上倒倒。

礦石就倒在輸礦井，運到選礦廠淘洗。

胡文彬的家庭也是比較清貧的。

挖民窿開始投資估計都要上萬，並不是一般的人有那份經濟實力的。

「文彬，你去挖窿，可是你手上有那麼多本錢麽？」

「昨幾天我在俞督的二哥上來了，我跟他說了這事。他一直在外面混，應該有一些本錢吧？」

胡文彬把潘大章拉到一邊低聲跟他說：「我這個二哥跑出去幾年了，在外面乾的也不是正當生意。我怕他總有一天會栽進去，所以我就鼓動他也來這裏開礦。只要有錢賺，他就不會往外面跑了。」

潘大章前世跟他也算是比較談得來的朋友，對他二哥胡文煊的事也比較清楚。

前世胡文煊跟俞督一個矮個子張藝興，一直在外面乾扒竊。

躲過了八三年那一劫，八四年在家裏窩了一年。

八五年又跑到外面去，一直到八九年才傳來他的消息。

通告版上胡文煊的名字上劃了一個紅勾。

胡文彬還坐火車去外省把二哥骨灰盒捧回來。

潘大章想：或許這也是一個改變命運的途徑。

「你要跟你哥交待好哦，不管他在外面乾的是什麼？但是他既然來這裏挖礦就最好認真挖礦，不要犯其他的錯。」

他怕他來了礦區後手癢，對礦區挖礦的人下手。

這些挖礦的老闆，個個都不是好惹的。

「潘總放心，我會監督他的。」

胡文彬說他二哥在家裏，他現在走山路去把他叫過來。

呂慧蘭幾人都催著大章現在就去定開民窿位置。

「等下其他挖礦佬知道你上來了，肯定有很多人過來找你。」

她怕礦量比較豐厚的採礦點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對，我們現在就先去，等下收砂又比較忙了。」黎金龍和呂全東也是這個意思。

幾人還問他有沒有2000塊勘探費的，有的話他們願意來這個套餐。

交500塊錢的一天出礦三四百公斤，交1000塊的一天出礦七八百公斤。

交2000塊的是不是一天就可出礦一乾五六百公斤了？

像金龍開的這個民窿，或者像大章自己開的幾個富礦。

「勘探費只有500和1000的，沒有其他的，富礦我早已經自己開採了。」

根據前世的記憶，好像能夠稱得上可以挖出富礦的點是真的沒有了。

一天可以出礦七八百公斤鎢精礦的點也不是很多。

一天可以出三四百公斤的點倒是還有幾十個。

前世坪山礦區給瘋挖了五六年時間，完整的幾座山就已經被挖得千瘡百孔，滿目瘡痍。

後來公家花費幾千萬巨款去修復植被。

修復工程層層承包，一個小承包商最後用綠色塑料網鋪在踝露的岩體上，為了應付檢查，把靠近的山體全部噴上綠色的塗料。

後來被記者現場拍攝揭露出來，三十年後坪山礦區在全國的新聞媒體上又火了一把。

那時的潘大章已經在掛省某縣開了間建材店，看新聞知道了這件事。

現在看來坪山礦區山嶺，抬眼望去，已經不見綠色。

樹和草都已經成了奢侈物，觸目所見的是各種各樣的廢石料。

採礦和淘洗後的廢石都傾倒在山坳間。

幾個人即刻從口袋掏出一千元遞到大章手裏，並且簽了協議，付了一個季度的費用。

連呂慧蘭都把費用繳了，顯然是有備而來。

現在還是驕陽似火，正是當天最熱的時間段，外面山上連一棵遮陽的樹都沒有。

也沒有一絲的涼風。

潘大章體質好，倒不覺得怎樣，其他人都已經是汗流浹背了。

勘探並且定下民窿點後，就需要及時搞個開窿儀式，並且把窿開出一個輪廓出來。

這樣別人才不會打歪主意。

所以幾個都隨身叫了二三個工人，而且攜帶了工具，以及開窿時的祭祀用品。

先到老鷹嘴嶺，他問呂全東：「還是在這裏找個開礦點是吧？」

上次他給他們勘探的一個民窿就是這裏。

他姐夫曾祥源帶工人在這裏挖，每天也有五六百公斤的出砂量，每天可以進帳近三千塊，除去成本開支，也可以賺上千元。

二個多月過去了，也有六七萬塊的利潤了。

呂全東和曾祥源兩人都認為新窿開在老鷹嘴嶺還更容易管理。

潘大章裝模作樣鼓搗了羅盤半天，指著山腰一條荊棘叢說：「把這荊棘扒掉，垂直開進去，估計二十米左右可以見礦。」

現在他這樣說，沒有人表示半點懷疑。

當初給呂全東指的民窿開採點，也並沒有收他一分錢的勘探費用，也算是對他認真負責收砂站的獎勵。

呂全東低聲問潘大章：「現在這個新窿的礦量跟上次那個民窿相對，哪個礦量多點？」

「新開的這個應該多點。」

呂全東和曾祥源雖然感覺有點無語，但是表面上也不好說什麼。

曾祥源開始帶工人把新窿口搞了一個開工儀式，並是把窿口開了出來。

潘大章問呂慧蘭：「你和劉平的新窿準備開在哪個嶺？」

呂慧蘭：「老鷹嘴嶺還有礦量不錯的採礦點麽？」

「有，黃屋嶺都還有，但是不多了。」

他估計按照現在挖礦的規模和挖礦速度，可以二三年就把這裏采空了。

現在採礦的礦工人數似乎比前世挖礦的人都多。

假如他讀大學之前能夠把坪山礦區的鎢砂挖得差不多，對他來說也算是完成了一項任務。

只要大部分採掘完了，他就可以退出這片礦區的挖掘工作。

一門心思去經營稀土礦，就算是去大學讀書，也可以讓姐和姐夫去接管稀土礦。

呂慧蘭認為民窿開在老鷹嘴嶺，挖礦過程中出現問題，可以就近向曾祥源姐夫請教。

劉平還要開貨車送貨，劉平的表哥在老礦區跟人挖過窿，也不知道技術掌握得怎樣？

現在跟在身邊的就是劉平表弟和另外二個工人。

潘大章指著呂全東家二十米上方的一處岩壁說：「就那個點挖上十七八米左右可見礦，收成也不會差。」

呂慧蘭讓劉平表弟幾人去搞個開工儀式，把窿門開出來。

這時四面八方湧來了挖礦的工人，他們都紛紛擁到潘大章面前。

「潘總，給我一個新民窿開採點！」

「潘總，我也要！」

潘大章粗粗看了一下，竟然有十幾個人要求開新窿的。

其中有一個還是蔡坤的堂弟。

他低聲對潘大章說：「我哥叫我來找你，我們也要搞一個民窿來挖。」

蔡坤在鐵珊籠礦駐坪山的負責人，負責違禁物品比如雷管炸藥的調配工作，跟他把關係搞僵，沒有什麼好處。

自己若是坐鎮在這裏，他不敢怎樣。

關鍵是自己不可能天天守在這裏。

「你等下，等莪安排好金龍這個就替你安排，因為他們繳了錢簽了協議了。」

蔡坤表弟說：「我哥也讓我跟你簽協議，該怎麼繳錢就怎樣繳？」

潘大章讓溫小芹拿出協議現場跟他簽了，收了租金。

現場也跟其他十幾個人簽了協議，按規定收了費用。

十幾個人都願意花費1000塊勘探費用，而不願意交500塊錢的。

在潘大章的記憶中，按排完這十幾個新民窿後，基本上礦量比較豐富的採礦點就基本上沒有多少了。

留下的都是平平常常，有錢賺，但是發不了大財的。

他低聲問黎金龍：「你現在還是想去黃屋嶺開新民窿，還是在龜背嶺和老鷹嘴嶺？」

黎金龍說：「還是去黃屋嶺吧，兩個民窿在同一個地點便於管理。」

潘大章帶著十幾個人來到黃屋嶺。

他看了黎金龍上次在鬆土上開的那個民窿。

那個疤臉挖礦的技術確實不錯，把窿口加固得象個鐵捅般。-

他在離老窿百米開外的地方給他勘測了一個民窿點。

隨後他詢問跟隨在身後的十幾個人。

「有沒有想在黃屋嶺這邊開新窿的？」

因為他看見有幾個礦工已經在黃屋嶺這邊有了舊民窿。

果然他們都說黃屋嶺這邊有的話，新民窿就開在這裏好。

三個嶺都分別安排了幾個。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此時他的BB機又嗡嗡響了起來。

簽了協議的都已經安排了適當的位置。

回到收砂站，他按照BB上的號碼打了出去。

原來是老郭。

「小潘總，建設說你今天會來鐵珊籠鎮，我想問你一下，你到了沒有？」

郭建設肯定跟他說了介紹郭錫林的事情。

「老郭，我在坪山礦區這裏，準備回鐵硼籠礦。」

老郭：「那太好了，今晚我請你去飯店吃飯，怎麼樣？」

潘大章說：「我先打個電話，問問郭副礦有沒有空吧？」

他把電話打到郭錫林辦公室。

「郭校長，在忙什麼？」

郭錫林笑著說：「你這小鬼頭，經常上來都不聯繫我，怕我叫你請我吃飯麽？」

「我怕你忙，不好意思打擾你。怎麼樣，我今晚在鐵珊籠鎮，今晚我請你喝酒吃飯？」

郭錫林：「行吧，我等你請吃飯喝酒，等了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