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章自然不會前去跟曾曉春打招呼。

就算是前去打招呼，他也不可能認識自己。

坐在旁邊的是順康塑料廠老闆的小兒子，肥肥胖胖的。

老頭也是江山市人，娶了一名江山妹為妻，生了三個兒子。

偷渡到香港，開始靠洗盤子，餐館打工為生。

後來進了香港首富的塑料廠打工，靠自己的聰明才智當上了管理幹部。

內地放寬政策，依託香港的銷售渠道，就在寶安區搭建了一間臨時廠房。

幹了幾年賺取了一些財富。

此時他三個兒子都在廣州當計程車司機。

老頭開廠，自然把三個兒子都叫到了自己身邊。

後來江山市這間順康廠都是由他三個兒子在管理。

潘大章前世在廠裡也見過他們。

但此時也肯定不可能前去打招呼的。

他又看見江南玻璃工藝廠的廠長和那名女財務也在招聘。

江南村那個娛樂城也在招工。

工藝廠除招普工外，還噴美工，割玻璃工、噴浮雕師傅。

娛樂城招女技師，要求身高一米六以上，面容姣好，服從管理，年齡在18歲到28歲之間。月薪1000元～10000元之間。

玻璃工藝廠的美工月薪才五百，娛樂城女技師最少就是月薪一千元。

前世90年他來江南玻璃廠找殷源，住在玻璃工藝廠職工宿舍。

後面一牆之隔就是娛樂城那幫女技師住的宿舍。

相互之間說話都可以聽得見。

因為都是江南村開辦的企業，所以都在同一個食堂打飯。

後院住著一百多個全都是女技師，而玻璃工藝廠十幾個男工，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中午去食堂打飯。

因為那些女技師下午三點去娛樂城上班，一直到凌晨三四點才會回到宿舍睡覺。

她們早餐和晚餐基本都是在娛樂城陪客人吃喝的，只有中午那餐她們才會去食堂打點飯菜吃。

而此時她們個個都才剛剛起床，都穿著薄紗衣裳去食堂打飯。

因為是內部食堂，乾的又是女技師工作，所以她們一點顧忌都沒有。

完美身材展露無遺。

工藝廠幾個男工天天都是大飽眼福。

潘大章有一個凌晨，被隔壁的一對姐妹的哭鬧聲所吵醒。

聽了她們的哭泣後，潘大章才感覺到了這些女孩子的悲哀。

「你今天就去辭工，跟我回去，就算回家種田，也比在這裏乾這個強。」

「妹，你大幼稚了。回家種田有錢送爸去動手術麽？有錢送弟去讀書麽？既然你不願意乾這個，你就去進工廠當廠妹吧。不過，我告訴你哦，乾廠妹是很辛苦的，一個月才賺幾百塊錢。我們在這裏乾，有的時候一天客人給的小費就是五六百，甚至上千。那些廣佬是真的有錢……」

「我呸，你真的是讓人噁心，你賺這種不要臉的錢，村裏人若知道了，口水都會把我們家淹死。」

兩姐妹吵鬧聲不停，不久就引來了宿舍管理員的喝斥。

「告訴你妹，在這裏吵鬧，就不能再住在這裏了，叫她今天就搬走！」

幾個月後潘大章又找了另外一個玻璃店乾，就離開了那間宿舍。

殷源說這種事情經常發生。

別看那些女技師穿著衣鮮靚麗，其實個個都是身世淒慘。

此時潘大章看見江南娛樂城在招工，不禁內心也是感慨萬千。

他看見浮法玻璃廠也在招工。

跟周雅山逛了一圈就離開了。

周雅山見他剛才特別留意順康塑料廠和江南村玻璃工藝廠和江南娛樂城的招聘廣告。

內心也有無限疑惑。

《陌生城市》那篇小說中恰恰描寫了主人公在其中生活的場景。

而且對於玻璃工藝的描寫也有多處，莫非小潘熟悉這兩個區域？

而他剛才對這幾個廠招聘的專註，又是怎麼回事？

潘大章決定編個理由跟他解釋這一切。

「我村裏有個年輕女，高中畢業後，跟家裏父母吵架後，就跑到沿海城市，找了一間娛樂城乾女技師。回去過年的時候，腰纏萬貫，成了暴發戶。村人都在猜疑她做的是什麼工作，後來才知道她乾的是女技師。後來成了全村人嘲笑的對象。我小說中關於娛樂城的描寫基本都是來自那個人的經歷。」

「我一個堂哥，他在江山這邊一個玻璃工藝廠當美工，小說中關於描寫玻璃工藝廠的情景基本上都是來自於他的講述。」

「當然關於塑料廠的描寫，也是經過熟人講述，再加以想像加工的。」

也不知道這樣解說是否解除了周雅山心中的疑惑。

「呵呵，名作家都是想像力豐富的人。」

回到江山賓館。

溫小芹跟爺爺奶奶回來了。

「你們跑到那裏去玩了？」

溫小芹興奮地告訴他：「我們跑到那個浮法玻璃廠去逛了一圈，還去外海大橋跟那個碼頭上轉了轉。」

潘大章：「去那麼遠，幹嘛不叫我送你們去？」

「我們在外面公路上叫了一輛計程車，回來時也是打計程車的。」

爺爺奶奶兩人見慣了世面，雖然滿臉喜悅，但是沒有小芹那麼喜形於色。

「明天我再帶爺爺奶奶去會城的小鳥天堂看看，那裏有一棵生長了500多年的大榕樹，形成的枝葉覆蓋了1萬多平方米，樹上棲鳥千萬隻，鳥類樹相依，人鳥相處，和諧奇特，是世間罕有的一道天然美麗風景線。」

溫小芹興奮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會城有小鳥天堂的？」

潘大章前世也聽過小鳥天堂的傳說，但是沒有去看過。

前世天天為一日三餐奔波，那裏有閑心去遊山玩水。

「我在外面報刊亭買了這個。」溫小芹揚了揚手中的旅遊導冊對他說。

潘大章拿過她手中的本地旅遊風景宣傳冊，上面還有開平碉樓、赤坎古鎮、古兜溫泉等介紹。

「既然去了會城小鳥天堂，那就帶爺爺奶奶去古兜溫泉泡泡吧。」

「江山還有東湖公園、圭峰山風景區、叱石風景區、會城銀湖灣濕地公園等，很多地都可以去看看。可惜我沒有空陪你們去。」

他惋惜地說。

「你就辦你的事吧，有小芹陪著我們去就行了。」黃憐香笑呵呵地說。

董衛東說：「大章今天下午應該沒有會要開的吧？我們應該等你一起出去的。」

溫小芹：「是哦，把大章忘記了，對不起。今天下午你去哪裏閑逛了？」

潘大章：「我呀，跟一個小說評論家，去逛了勞務市場，順便做成了一單生意，進了一百八十個BB機，二百個固定電話，明天下午可以收貨。」

他把跟周雅山去他老婆莫衛紅電訊店進貨一事告訴了他們。

「莫衛紅一家是廣州最大BB機批發商，在她家店拿貨才1100塊一個。郭廣昌在岡州售價2200塊一個，等於利潤對半賺了。」

溫小芹驚訝說：「想不到這一行利潤這麼暴利。」

「物以稀為貴，這一行投資大，所以利潤肯定豐厚。現在剛開始是這樣，以後的話肯定會降下來的。估計開始銷量沒有那麼大，以後銷量大，這一行開幾年肯定沒問題。」

他想起前世郭廣昌做這一行發了大財，以後自己兩人即使去讀大學，利用業餘時間去開一間電訊店都行。

到了晚飯時間，溫小芹帶爺爺奶奶去餐廳自行點了幾盤菜。

潘大章去林安白上午訂好的包廂，只見林安白正在聽一位額頭上包了沙布的男子在講述驚險的車禍過程。

「天上下著雨，地上有積水，車速開得快了。前輪飄了，突然失控，碰上左邊水泥隔離板，又反彈沖向右邊護攔，好在當時路上沒有其他車輛。」

潘大章一眼看見他，發現正是自己幫助過的那位出車禍的男子。

想不到這麼巧。

林安白對受傷男子說：「老程，這位就是潘大章同志。」

程主編抬頭看見潘大章，也是驚訝萬分。

「太巧了，我出了車禍事故，當時就是小潘幫助了我。謝謝你小潘，我們又見面了。」

潘大章走上前跟他握手。

「程主編好，正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周雅山和另外兩個女編輯也在。

周雅山把潘大章勇擒兇徒，獲得五四傑出青年獎，以及今天在汽車上收拾一歹徒的事講了出來。

「想不到我們的才子還是一名英雄，可敬可佩，關鍵還是一名少年。」

吳亞妮、湯悅悅兩位女性的眼光裡，已經滿是星星。

湯悅悅把上午商量的吳亞妮跟潘作家，約稿詩歌作品，以及周雅山評論家寫的關於《陌生城市》小說的評論。

另外再請一位詩歌評論家，寫一篇關於潘大章哲理詩評論文章。

搞一期潘大章文學作品專刊出版。

程主編聽了眼前一亮。

「這主意確實可行，那就定在下個月出專刊吧。」

他補充說：「既然是出專刊，小潘同志作品就應該分量足一點，還有評論文章可以多請幾位專家寫。而且每篇評論文章至少要寫萬字左右才行。小說方面評論除周作家外，再請多一位撰寫。詩歌方面評論也請兩位專家寫。」

他對潘大章說：「小潘，平時一期連載是三萬字左右，出專刊的話，可不可以連載六萬字。詩歌作品可否搞二三十首，或者三四個組詩也行？那樣的話，份量就足了。」

潘大章想了想，認為問題不大。

他現在手頭上有小說十萬字存稿，下個月發六萬字，沒有壓力。

有一個組詩五首詩。

來了江山市後，聯想到前世的經歷，已經是感觸良多。

就算是現在靜下心來，寫一個組詩都問題不大。

假如今晚沒有應酬，寫幾首詩都是很輕易的事情。

「應該可以，詩歌方面不一定有很多，二十首左右應該有。」潘大章承諾說。

程主編興奮說：「那太好了，我們現在就安排寫詩歌和小說方面評論文章的任務。」

他對吳亞妮說：「小吳，你是詩歌編輯，對詩歌評論也專業，你也負責寫一篇吧。另外，你看邀請誰再寫一篇？小說方面小林對小潘也比較了解，你也寫一篇。」

吳亞妮和林安白自然不好推託。

吳亞妮想了想說：「可不可以邀請《佛門文藝》楊恭豪寫一篇評論文章，他長期在《佛門文藝》上發表詩歌評論文章？」

程主編還是有點顧慮。

《江山文藝》和《佛門文藝》是粵省兩本打工特色比較突出的兩本雜誌，即存在著相互競爭的關係，也存在著相互協作。

兩本雜誌，上至主編，下到編輯，都有瑜亮情結。

「行，等下吃飽飯，我給他打個電話。他願意寫的話，讓他明早趕到江山來，一起開研討會。」

上了幾道特色菜。

散席後，程主編打通了楊恭豪的BB機。

不久，對方就把電話打了過來。

「老程，有什麼事吩咐？」

「楊大主筆，我怎麼敢吩咐你做事，就是閑得慌想跟你聊幾句，你不是那麼絕情，不想跟我聊天吧？」

「老程，你有吩咐儘管說，你勾勾小指頭，我就及時趕去江山去找你，有空請我喝酒就行。」

程度也不跟他客氣，跟他說了《江山文藝》準備出一期《潘大章文學作品專刊》，想邀請他寫一篇潘大章詩歌評論。

「老程，你的運氣真好，潘大章是現在文壇上名氣最旺的詩人，對詩壇影響很大，許多名詩人都在模仿他的寫作風格。老程，這回你可是給了我一個肥差，寫詩歌評論的沒有誰不想寫潘大章。我過江山去，請你喝酒。」

楊恭豪高興地說。

其實對於潘大章的詩歌，他幾乎每篇都閱讀過，也寫過幾篇評論文章。

但是苦於沒有合適的刊物可以投稿。

潘大章的詩歌都是發表在《名詩刊》、《星月》、《綠原》這些大刊物上。

要評價他的詩歌，必須跟他的詩歌作品一起刊登，才能起到相鋪相成的作用。

但是那幾個名刊，他寫的評價幾次投稿都遭退稿了。

現在《江山文藝》發一期專刊，讓自己寫篇評論，這是天載難逢的好機會。

不管怎樣，他都會拿出自己的水平，寫一篇有水平的文章。

「那你明天早點到江山來，跟潘大章見見面，有空聊聊他的詩歌。明天開潘大章作品研討會，昨天他都開車趕到江山市了。」程度對他說。

「行，我明天趕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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