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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與海》第二十章 不識廬山真面目
到了九號公館門口,她沒有急著進入,而是等到有三人以上結伴而行的居民回來,她才緊隨其後坐上電梯,以躲過物業的外來者登記。

九號公館的這套房子,是遲博川為方便加班太晚後不方便回玄武山莊休息,才特意買在遲氏財團大廈附近當宿舍用的。

遲博川剛買下來時,有發過視頻給遲清野看,還說等她從軍校畢業回來可以小住。

出了電梯,她根據指引的標識來到8900號房,假意敲了敲門,確認沒有人在裏面,便從袋子裏找出封箱膠帶,小心翼翼地貼在密碼鍵盤上,過了幾秒鐘後撕下來,再透過走廊上的燈光識別膠帶上的指紋印痕,推算出開門的密碼。

她反覆輸入了三次密碼,才將門打開進到房內,可一進去就看到玄關處的牆上掛著外公和遲博川的合影,這讓遲清野愣在原地很久很久,隨後她頗有些不知所措的開始整理自己買的東西。

桌面上的灰證明遲博川已經很久沒來住過了,回想起昨晚吃飯對視頻時,雖然沒有明確的問過,但可以看出來他的背景是在辦公室裡,或許已經忙到住在那裏根本走不開了吧。

不會擅長料理食材,於是她買了幾個菠蘿包、即食火腿、生菜和一袋聖女果,隨便一夾就當漢堡充饑了。

她躺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翻開遲未晚的日記,雖然每一篇都很短,但那麼厚一本細看起來應該還是需要個兩三天。

這本日記是從高一入學前開始啟用的,上面記載了遲未晚被理想中的學校錄取時,對新生活的期待和喜悅。

她認識了很多新同學,但每一次同學們相約看電影,她都因為心疼父母的血汗錢而找理由推脫不去,而且同學們還發現她手腳極其笨拙,對扣鈕扣等精細動作表現出困難,語言表現能力也極差,久而久之大家就跟她疏遠了。

通過這幾篇日記的簡單陳述,遲清野初步判斷日記的主人有感統失調方面的問題。

感統失調即為大腦功能失調的一種,也可稱之為學習能力障礙,遲清野在蘭凈珩發表的一篇論文上有看到過對該障礙問題的分析,與遲未晚對自身情況的描述十分吻合。

感統失調的孩子智力都是正常的,只不過是大腦和身體各部分的協調問題出現了輕微的障礙,若是能在12歲之前通過爬行、喚醒觸覺皮膚等方式進行訓練,是可以糾正這一現象的。

而且,這本日記的主人有個習慣,除了父母其他人的名字統一用名字拚音的縮寫,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防止發生不必要的誤會,但要通過名字拚音縮寫找到對應的人,這可不是什麼易事。

遲清野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接著往下看,遲未晚終於等來了高二,學校是會根據學生一年下來的總學分重新分班的,原以為又有了新的開始,可沒想到這才是遲未晚噩夢的起源。

「FYJ」這三個字母終於出現了,很意外的是她並不是遲未晚班上的同學。

原來是「FYJ」的閨蜜在這個班上,所以她經常出入這間教室,然後才盯上了笨拙的遲未晚。

她以交朋友當閨蜜的借口接近遲未晚,然後以好閨蜜就要互相幫忙為由,哄騙遲未晚每天都給自己跑腿買早餐和飲料,最後是借錢。

遲未晚每周有一百五十元的夥食費,「FYJ」會以各種理由每周借走對方一百元,而且從未兌現承諾還過錢,之後更是變本加厲,讓遲未晚找借口跟家裏要錢。

看到這裏,遲清野眉宇間逐漸染上鬱結,尤其是自動代入當事人的這個角色後更是憂憤重重,那位名為「FYJ」的同學,很明顯是在利用對方害怕失去朋友的心,來進行PUA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透過字裏行間的表述,遲未晚應該有意識到問題所在,但她最終還是在心裏選擇替「FYJ」找好了借口進行自我說服,合理化所有行為,並繼續相信對方是自己的好閨蜜。

遲清野第一次覺得「閨蜜」是個非常諷刺的稱呼,似乎只要冠上了這個頭銜,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會升華到不可逾越的高度。

見每一次提出的要求都能被滿足,「FYJ」似乎已經不再把遲未晚當成一個人來看待了,而是把她當取款機來用。

為了考學方便,遲爸遲媽帶著已經讀高三的遲未晚去辦理了身份證,當「FYJ」看到她的身份證後萌生出一個邪念,那就是騙她去借貸給自己。

對借貸一無所知的遲未晚在「FYJ」的帶領下,去到一個簡陋的辦公室,稀裡糊塗地聽著接待員介紹借貸檔次,借款的期限,利率和支付方法,違約金的約定。

在「FYJ」的慫恿下,她選擇了借貸五千元,手續剛辦完錢就被「FYJ」拿走花掉了。

之後她開始走上欠債之路,不管怎麼還都還不清,而且金額越來越大,是她這輩子想都沒想過的數字,但由於沒有經驗又擔心嚇到自己的父母,促使她越來越焦慮,然後始作俑者「FYJ」又給她出了個主意,到KTV陪唱。

單純的遲未晚聽到陪唱幾小時有一萬塊的收入,便立馬心動了,決定晚修時間逃課去掙錢,然而事情並沒有她想的那麼簡單,之後與「FYJ」發生爭執並決裂。

日記裡並沒有將KTV裡所發生的事記錄下來,而是一邊又一邊地寫著「好臟」,這兩個字密密麻麻地寫滿了二十頁紙,每一筆一劃都充斥著後悔和痛苦。

然而連續到KTV掙了兩個月錢的她,依舊還是沒有把借貸的錢還完,看著倒欠二十萬的催債信息,她終於崩潰了,便想著那些錢是為「FYJ」而借的,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幫自己想辦法。

她找過去以後,卻被對方狠狠地羞辱了一番,見遲未晚還不肯走,「FYJ」聯合好幾個人毆打了她,末了還往她身上吐口水。

被逼得走投無路的遲未晚威脅她們說要報警時,「FYJ」拿出了幾張她在KTV被侮辱的相片揚言道:「那就一起玩完唄,你爸媽還不知道你有多臟吧?你可以試試,看是我倒霉,還是已經爛褲襠的你丟人。」

一想到自己的父母,遲未晚就慫了,她害怕父母知道自己的事後抬不起頭,她覺得自己的人生也已經毀了。

高考結束後,她考慮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用死來結束這場噩夢。

於是,遲未晚在電腦反覆搜索自殺的方式,最終選定好方式以後便去做準備。

既然選擇了離開就不能讓人覺察到,所以在跟父母的通話中,她靠捏大腿來管理好自己的情緒。

最後的那篇日記,應該算是一封遺書了,字字句句都在向父母道歉。

整本日記看完,已經是第二天早上的九點,通宵達旦的遲清野已是淚流滿面而不自知,她將日記本合上後輕輕放下,走到窗邊望著燦爛的紅日,內心久久平靜不下來,或許是這個過程中她代入得太深,共情了遲未晚的所有痛苦,以至於短時間內還無法抽離出來。

但她的直覺瞬間如導航般啟動,遲爸遲媽後來的遭遇大概率是被人事先安排好的,她不相信會有那麼多巧合能發生在同一天。

遲爸到學校引起了始作俑者的警惕,學校的老師可能因口風不嚴而泄露了遲未晚自殺的事,促使對方臨時找人在路上堵遲爸,試圖搶奪那本對自己不利的日記,或許,遲未晚的屍體被送往殯儀館也是同步進行的。

無論是否有路人協助,受傷的遲爸都一定會到醫院去處理傷口,再把遲媽的注意力一同引過去,如此這般,再趕去殯儀館肯定來不及了。

對方的目標是日記和受害人屍體,在遲清野看來不過是聲東擊西罷了。

但是屍檢報告已出,再去銷毀屍體怕是多此一舉,除非那具屍體還有什麼隱藏的秘密,擔心二檢。

那麼,什麼人會擔心二檢呢?

答案是,知曉真相,且能提前看到屍檢報告結果的人。

目標鎖定,遲清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轉身拿起桌上的座機給自己的三表哥打電話:「三哥,是我。」

「小野?誒?你這個來電號碼我怎看著眼熟?」遲博川詫異地問道。

遲清野吞下最後一顆聖女果,悠悠地說道:「今天別加班了,早點回九號公館,我不會做飯。」

「你在九號公館?」他剛問完這句話就想抽自己一耳光,因為這就是他8900號房的座機,一時間沒想起來。

「如果蘭醫生問你,是否知道我的去向,就說……不知道吧,待塵埃落定後我自然會回去的。」她不以為然的囑咐道。

「可是,這樣不太好吧?」遲博川對蘭凈珩的映象其實還不錯,所以內心隱隱覺得不該對他有所隱瞞。

「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裏什麼都沒有。」遲清野晃動著手裏那罐昨晚從冰箱裏拿出來,喝了兩口才發現已經過期三個月的冰汽水,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需要什麼,我一會兒去買。」遲博川沒有繼續糾結已經發生了的事,而是決定先順從她的意思,再做接下來的考慮。

「手機,很多很多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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