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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讓朕來》一百七十七:孝城亂(17)
祈善苦笑道:「正如晏城說的,我沒直接證據證明他害人,可也沒證據證明我沒害元良。」

特別是此時的他頂替了真正的「祈善」。

相較於「晏城謀害祈善譚曲二人」,「譚曲謀害祈善,奪人身份,傢夥同年晏城」更有說服力。

沈棠道:「你沒解釋?」

祈善卻反問一句:「你覺得誰會聽我的解釋?因為真正的我不是祈善,而是譚曲!譚曲只是一個草鞋匠的兒子,出身微寒低賤,僅憑這點就有理由謀害他人、鳩佔鵲巢!」

哪怕彼時的「祈善」也很困難,但他還有祖上留下的底蘊和清名,讓他的出身與普通人不同。

世人看來,這倆不可能會平等交友,也不會視彼此如兄弟,更別說高貴的那個將唯一的生路留給低賤卑微的草鞋匠兒子。

他們甚至懷疑這個草鞋匠兒子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其中必然用了什麼卑鄙手段蠱惑真正的「祈善」,全然抹去了祈不善在中間年歲的苦學,以及求學之路的艱辛……

沈棠:「……」

這又是什麼奇葩邏輯?

祈善又哂笑:「晏城在一試表現不錯,而我被困秘地,基本算是交了白卷,你覺得我跟他的話,誰更可信?」

沈棠:「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只知道只有寵物才講究血統、出身、跟腳,挑剔樣貌、聲音、體型,活生生的人也要用這些論尊卑?這種言論最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

她又道:「一個國家最尊貴的應該就是王室了吧?不然怎麼凌駕萬人之上?但既然如此尊貴、血統如此優越,為什麼還會被滅?被滅國家的王室,大多還沒好下場。按照血統尊貴的邏輯,不應該全族圈禁起來、新舊王族聯姻,血統貴上加貴?」

「由此可見,那不過是臭不要臉的給自己臉上貼金。」沈棠拍拍祈善的肩膀,十分仗義,「誰拿出身嘴臭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將他們腦瓜子一個個踩碎!看看他們腦子裝的是腦漿還是放反了的腸道!別人腦子裝的是腦子,這些人腦子兜的是屎!」

祈善:「……」

倘若沈小郎君能斯文儒雅些——

他大概會非常感動。

祈善嘆了一聲道:「總之就是我當時太年輕,沒顧慮周全,不僅沒將晏城怎麼著,反將自己陷入危險之中。那位座主倒是朝中少有的清流,也沒怎麼為難我,他只是實事求是,將我偽裝的事情如實寫在奏摺上,呈遞給國主,一切交由國主定奪……」

不過——

辛國國主啥尿性,外界還有不知的?

那時候的他瘋狂迷戀鄭喬,而晏城已經搭上鄭喬這條路子,因此祈善就成了炮灰。至於他是罪有應得還是蒙冤入獄,那不重要,正如他這條命在那些人眼中一樣不重要。

因為事情發生在「特試」時期,為了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所以判罰格外重一些,是凌遲!

罪名則是「戕害同門」、「奪人家財」、「陷害同門」,跟這些罪名擺在一塊兒,「長街鬥毆」反而成了最輕的。祈善不過是個沒根基的白身文士,幾乎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幸運的是他也碰見了「貴人」。

「是誰?」

這種局面還能將祈善撈出來?

祈善道:「一位同年,曾經受過『元良』資助。案件並未公開我頂替身份、捏造虛構的內情,他便以為我是被晏城陷害的。」

可那位同年也是無權無勢、出身普通的白身,唯一能做的只是在他行刑前見最後一面,送送行、道個別。他無意間提及他會收拾他和「譚曲」的行李,讓二人能重歸故裡。

以後再建個相鄰的衣冠塚,希望他們兄弟倆黃泉之下還能喝喝酒,莫要再這麼苦了。

然後,提到了貓。

那隻叫「槐序」的老貓。

沈棠:「貓?」

這是關鍵?

呵呵,自然是關鍵。

祈善受到了啟發,靈機一動,想到一個脫身、免於死罪的法子——他只要推翻座主的結論,便能盤活死局!那幾項罪名都建立在「他不是祈善而是譚曲」的基礎之上。

但事實上,祈善並未露出本尊。

座主是靠著他的文士之道認出祈善真實身份的,但並沒有辦法解除祈善的偽裝。也就是說,只要祈善拿出絕對的證據,證明自己就是祈善,那幾項重罪罪名便無法成立。

至於證據確鑿的長街鬥毆?

頂天就是流放。

一切的關鍵就在於「貓」!

真正的「祈善」天生畏貓,與狸奴接觸便會渾身起紅疹,嚴重些甚至會休克斷氣,而譚曲沒這些問題。只要他能證明自己也有同樣的毛病,翻身的可能性極大……

事實證明,祈善賭對了。

最後的結果是仗責、流放……

所幸丹府文心沒有事兒。

只是,一通毒打下來,哪怕他是文心文士有文氣護體,也幾乎去了半條命,至於仗責那點兒羞辱和刁難反而成了不重要的小事。

流放上路那一天,熟識的幾個同年來送行。

或幫忙打點,讓他發配路上少受苦,或給點兒盤纏銀兩,晏城了來了。

沈棠這會兒一聽晏城這個名字就不舒服,總覺得這傢夥一肚子壞水,不是什麼好鳥。

「他來做什麼?」

看笑話?

祈善冷笑道:「不是,是『送禮』。」

送一份讓祈善「終身難忘」的「大禮」!

黃花梨的小盒子裝著一隻精緻的小罈子。

打開,竟是一堆骨灰。

在場所有人都寒了臉。

送骨灰幾個意思?

不待祈善和其他同年發作,晏城假惺惺地道:【城知道你與譚樂徵是生死之交,因為他的死也遭受了極大打擊,險些釀成大錯。如今這個局面,城也不怪你……】

祈善:【廢話少說,這是何物!】

他隱隱有某種不好的預感。

抱著木盒的手在微微顫抖。

晏城道:【是譚樂徵的遺物。】

祈善冷嗤:【阿曲連屍首都被困在了「書山」,何來他的骨灰當遺物?】

時下也不流行火葬,那可是挫骨揚灰!

誰知晏城卻說:【自然不是譚樂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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