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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讓朕來》四百八十:真相(下)
公西仇怔怔看著這一幕。

眼前景色隨著眼眶溢滿熱淚而模糊。

「一直……他們,一直在我身邊?」

他聲線帶著細顫和哽咽。

「怎麼會……我都不知道……」

若是知道的話,他這幾年一定要讓自己過得更好一些,更加努力修鍊,更加幸福生活,而不是勉強自己做不開心的事情。別看公西仇這些年耽於玩樂,可他不快樂。

讓長輩看到自己沉溺仇恨無法疏解,面目全非的模樣,不知該多麼失望。他曾是他們給予厚望的公西族未來的勇士,是所有長輩見了都要投喂零食的族中寶貝。

「你?」

即墨璨聲音帶著幾分譏嘲。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

例如,公西仇就不知道他選擇報仇會失去什麼,也不知道他這條小命究竟擔負著多少人的期許和付出。當他知道的那一刻,所有痛苦只能由他自己消化、咀嚼。

沒人再在暗中注視他、陪伴他了。

可,他沒資格阻攔他報仇。

這是公西仇的心願,何嘗不是自己的?自己暗中照看他多年,又幫著報了公西一族的仇,也算是彌補這二十多年的缺席。往後的日子嘛,他只能靠自己走了。

雛鷹總有一日會離開父母羽翼。

更何況——

他現在的年紀算哪門子的雛鷹?

「告訴你,你能擔負起什麼?」即墨璨神情漠然地看著公西仇,後者此時的模樣像極了在外受盡委屈的小狗,可憐巴巴,渴望鑽進最親近之人懷中吐露傾訴……

這副模樣……

即墨璨多少是有些嫌棄的。

這孩子跟他阿娘與舅舅抱怨的一樣,多少有些不太聰明。一百多斤的八尺男兒,不似他阿娘聰慧機警,也不似他舅舅歪心思多,明明只差將心思寫在臉上。

做事直來直去,還以為自己多有心計,要不是自己給擦屁股,還想騙過唐郭?

「那你倒是告訴我啊!」

一提這個公西仇就來氣。

通紅著眼眶發泄積壓已久的負面情緒,他們相逢一兩年了啊,不是一兩天,這廝始終以族人自居,從不告訴自己二人的關係。任由他胡思亂想。不相信這是無意的!

「你究竟還瞞著我什麼?」公西仇決定搞清楚來龍去脈之前,不信這廝半個字!

自家舅舅說得對,文心文士都是黑心的,嘴裏十句有九句假,剩下一句還讓你連蒙帶猜,猜錯了還賴你不夠聰明。

這世上哪有這種父親?

即墨璨那身大祭司華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族人英靈與唐郭激戰掀起的沙塵阻擋光線,在他臉上勾勒出一片陰影。二人相隔不遠,公西仇卻看不清對方臉上的神情。

內心隱約升起一股不安來。

「你……你倒是說話……」

什麼都不說,他有些慌。

不會真生氣了吧?自己只是被矇騙多年有些怨氣罷了,發發火也不成嘛?他還沒跑到老娘墳前控訴此人負心薄情呢!氣!

即墨璨沒回答,只是露出一抹他慣用的譏誚冷笑,視線落向被圍攻還穩佔上風的唐郭身上,舉起木杖一指,說道:「你,只要現在能取來他的人頭,我就告訴你。」

公西仇紅著眸死死盯著唐郭。

大喊道:「好!君子一言——」

即墨璨薄唇輕動。

「駟馬難追!」

得了保證,公西仇跟打了雞血一般重整旗鼓。揚手化出雙月牙蛇形長戟,全副武鎧再度附身。儘管身懷內傷,但實力仍保留了七八成。今日怎麼說也要拿下唐郭。

「舅舅,我來助你!」

「逆子——」

見公西仇提著長戟殺至,原先神情不算凝重的唐郭,心頭梗著一口老血。當初公西仇落單被擒,打斷他幾根肋骨也摳不出一個字,唐郭深感此蠻子有骨氣,便痛快送他上路,還是掏心碎骨的死法,死得不能再死。

誰知多年後還會看到他。

活蹦亂跳的,險些以為對方是公西仇的雙生兄弟。最微妙的是,他還忘了關鍵性的一部分記憶。唐郭本想斬草除根,以絕後患,但查閱過搜刮來的公西族秘典,他才知道公西仇能活著,全靠著這一族的神秘手段,一種珍惜性遠勝武國蠱禍的寶貝!

若能挖出這秘密,再大規模製造……武國的蠱蟲,再加上公西仇體內的至寶,不用耗費多少精力、財力,便能源源不斷製造一批又一批不畏死、死不了的武膽武者。

如此精銳在手——

莫說橫掃大陸西北全境。

一統大陸萬萬裡江山又有何難?

於是,他收了公西仇為義子。

這個義子天賦極高、聰慧又聽話,反觀自己的孩子個個紈絝不成器,若非他的身世,自己還真願意將他視若己出。當做繼承人,襲承衣缽也是極好的選擇……

但,隨著公西仇越來越出色,舉止怪誕,唐郭的戒備心也與日俱增,偶爾午夜夢回,也暗暗擔心這小子會反噬。但這點擔心如何與他一統大陸的貪婪和野心相比?

唐郭選擇了賭!

事實卻是,他輸得一塌糊塗。

他還是養虎為患了,他親手養大的虎仔終於忍不住沖他露出尖銳的獠牙,眼底是不加掩飾的嗜血。一旦被此子咬中喉頸要害,便不撒口,必要拖到他咽氣為止。

此情此景——

唐郭又是驚懼又是暴怒。

「好!來得正好!」他大喝壯聲勢,本就粗獷的肌肉更是膨脹幾分,血管崩漲,每一寸肌理都蘊含毀滅性力量,他道,「老夫今日便送你一族在黃泉路上真正團圓!」

「你放肆!」

見唐郭一掌拍碎一名英靈,公西仇恨得雙眸猩紅,抬掌以武氣與對方硬碰硬。

兩股強勢武氣於半空炸開。

飛沙走礫,遮天蔽日。

遠處山頭的松柏密林也被吹得彎腰俯首,有甚者更是連根拔起。公西仇被震得連連倒退,直到後背抵上一隻寬大但冰冷的手掌,他穩住身形,下意識扭頭看去。

入眼是極為熟悉的輪廓。

小時候沒少摳對方額角的痣玩。

「舅舅……」

英靈只是彌留之際的執念,並非生者本尊,其存在與武膽武者以武氣化出的兵卒類似,非人非鬼,無理性,行動全憑生前執念。但,他卻聽到對方給予自己回應。

「阿年啊,你還這麼弱。」

聲音嘶啞卻帶著熟悉的調子。

公西仇:「……」

他敢拍著胸脯保證,自己此時實力絕對遠勝舅舅當年,一來他的天賦高,二來舅舅還沒活到自己這個年紀!怎有臉說他「你還這麼弱」?可下一句,公西仇沒繃住。

「來,到舅舅身後,不怕。」

儘管這些英靈實力遠不如生前,但勝在數量多,又是一脈同源,配合極為默契。

又有公西仇加入,原先焦灼的態勢逐漸向傾斜。武氣轟炸,天地之氣紊亂。

周遭山峰被摧殘得不成模樣。

漸漸的,公西仇發現了不對勁。

不止他發現了,唐郭也意識到了。

不管他如何攻擊摧毀,這些英靈都會在短暫休整後恢復原狀,不知疼痛、不知疲倦、不會消耗,再加上公西仇在一側虎視眈眈,自己分神一瞬,身上便會多道傷痕。

反觀被族人保護的公西仇?

仍完好無損!

自己對公西仇的攻擊都會被不知哪裏鑽出來的英靈擋下,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不——

這些東西本來就沒有命。

等等——他忽略了一個人!唐郭意識到那個彘王心腹從出現到現在都未出手!

此子真坐山觀虎鬥嗎?

不,他不是沒出手!

唐郭看著一臉戲謔的即墨璨,目眥欲裂。後者手持那柄奇特木杖,周身縈繞著玄奧文字凝聚而成的罡氣。那文字閃爍一次,英靈受到再大傷害都會恢復原狀,而自己帶來的精銳被屠戮殆盡。照這情形下去,局勢對自己極為不利。真就栽在這個水溝了?

唐郭神情晦暗莫測,求生欲已經在胸腔醞釀升溫,回擊愈發有力。擊退身前眾英靈,虛空一抓,化出長弓。開弓射箭,萬千羽箭勝流星。打擊範圍籠罩半個山頭。

「來得好!」公西仇大喝一聲,似準備禮尚往來,這恰好中了唐郭下懷。

公西箭術算是他手把手交出來的,後者再有天賦,但還缺了點火候和閱歷。以唐郭對這個義子的了解,後者必會以同樣的箭術回擊。他準備虛晃一招便抓空撤退。

繼續糾纏下去,自己必死無疑。

但——

他沒算到此時的公西仇不是一人,也沒算到公西一族的護短更是完全不講理!

英靈在沒有任何溝通的前提下,腳下一錯,各自來到陣點,結下盾陣,正面硬接這一波進攻。公西仇則抓著他後繼不力的空隙,突兀出現在他後背,長戟直衝要害。

唐郭畢竟是身經百戰的老將。

面對此危機,當機立斷,以傷換命。

逃!

拚著再次受傷的風險準備逃命。

但,有人下手比他更快更準!

「你以為自己能逃得了嗎?」

說話的人不是公西仇。

是即墨璨!

「玩蠱,公西族祭司才是行家!」

唐郭意識到什麼試圖調動武氣,卻發現往日如臂使指的武氣變得滯澀。他捂著被公西仇捅穿的傷口,目眥欲裂。又想調動武氣壓製,減緩怪異蠱蟲對自己的影響。

收效甚微。

「你捂著那道傷口有什麼用?」

即墨璨面無表情,似在看傻子。

「呸!老夫南征北戰多年,卻沒想到會栽在這樣下作的手段上,勝之不武!」

即墨璨嘲謔道:「兵者,詭道也。」

「你以為蠱蟲在公西仇武器上?」

蠱蟲這種東西,即墨璨沒怎麼學,但陰個沒戒備的外行人卻是綽綽有餘。

公西仇停下手,看著自己的長戟。

「你何時動的手腳?」

自己竟然沒有一點點察覺。

即墨璨冷冷瞥了眼傻白甜兒子,這孩子的腦子跟唐郭一樣少得可憐:「何時有說在你這裏動手腳?別忘了,你這些族中長輩因為你的緣故,才甘心臨時與我合作。自然也會配合我的一切行動,相較於你,顯然是我更加穩重可靠。哪會將殺招押你身上?」

公西仇:「……」

即墨璨哂笑:「你留下的傷口沒有,其餘族人留下的傷口都有。我只知道你無用,卻不知你這般無用。第二次機會,你依舊沒抓住。送上門的首級有這麼難拿麽?」

公西仇:「……」

即墨璨不去看好大兒發綠的臉,戲謔望向唐郭:「你不是很好奇公西一族的蠱蟲秘技?不妨親身體會。招待你的這蠱蟲,可是我多年的心血。全部接著,別浪費了。」

公西讎問:「什麼蠱蟲這麼致命?」

即墨璨似翻了個白眼,反問:「不致命能用來偷襲?我是文心文士,哪會跟武人正面交鋒?老壽星上吊,嫌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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