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爺子從飯店裏出來，深深吸了一口夜色裡的冷氣，覺得人精神了一些。

楚家，前些年命運多舛。

當年楚九淵被天河市眾多家族看好，所有人都認為楚家會在楚九淵的帶領下再上層樓。

可是沒想到四十多歲的楚九淵竟然暴斃身亡，女兒高位截癱、女婿不知所蹤。

一家人，就這麼七零八落，眼看著長門長房一支就這麼沒了。

怎一個慘字了得。

然而葉凡忽然歸來，不動聲色中橫掃天河市。

這人不是自己能對付的，和葉凡保持一定的親密度但依舊要注意距離。

坐上車，秦立恆直接去醫院。

秦連城傷勢說輕不輕，說重不重，秦立恆甚至有一種錯覺，葉凡隨手一揮力度控制的剛剛好。

不說其他，光是這份武學造詣就堪稱天人之境。

進了病房，秦立恆讓其他人先出去，坐在秦連城的床頭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孫子。

「爺爺，你回來了。」秦連城說話有些含糊，滿嘴的牙掉了一半，半邊臉癟下去，看起來像是周大師一樣怪異。

「我回來了。」秦老爺子點了點頭，「去和葉凡磕頭賠罪。」

「……」秦連城怔了一下，手握拳，眼睛裏浮現出血絲。

「我要和你說的就是這事。」秦老爺子淡淡說道，「我一個人的興衰榮辱怎麼能趕得上整個家族重要，如果有需要，別說是你，就算是我也隨時隨地都可以犧牲。」

「爺爺！」

「你聽我說。」秦老爺子道，「我仔細回想當天的事情，葉凡一眼就看出來周大師是騙子。我問你，你現在能理解麽？」

秦連城搖頭。

「我私下聯繫，給周大師定診。昨天神都來了兩名神經科的醫生，一名外科醫生會診。」

「啊？」

「你可能沒聽見，葉凡臨走的時候冷笑，小聲說了一句——發作性運動誘發性運動障礙而已。」

「他胡說。」

「不，神都的神經科醫生已經定診，的確是葉凡說的那個毛病。」秦老爺子苦笑，「也就是羊癲瘋的一種，只是比較古怪。」

「……」

「要不然很多類似的情況，都是家族性質的，因為這病遺傳。」

秦連城怔住，他萬萬沒想到最後的結局竟然是這個。

「爺爺，那也只是葉凡醫術高明而已，想要弄死他，易如反……」

「你看你。」秦老爺子沒有生氣，而是一直用平淡的語氣說道，「我堂堂秦家的族長，手裏掌握的資金至少上億，還是現金流水。在天河市不說一言而絕，但我說話連臥龍山都要聽。」

「我說的磕頭認錯，不是形容，而是真的磕頭。」

秦連城傻了眼。

「他不是我們秦家能對付的，如果真像你想的那麼去做，我秦家離敗亡不遠了。」

「不可能，爺爺。」秦連城倔強的小聲說道。

「神都來的外科醫生看了你的片子、那兩個騙子的片子後說出手的人對力度的控制很精妙，你只是掉了半口牙，我估計應該是懲戒的意思。」

「但那兩個騙子卻連手術都做不了，殘了。」

「呃……」

「再有，周大師頭頂插了半根筷子看著特別嚇人，神都的神經科醫生研究了一天，最後才給出結論——那半根筷子是針灸針，治好了周大師的病。」

秦連城無語，爺爺說的這一切都讓他有一種不真實感。

用筷子當針灸針，把羊癲瘋給治癒，還是再宴席中電光石火的瞬間。

這是神話麽？

「話，我就說這麼多。」秦老爺子道，「具體的情況等你出院之後自己研究。作為我秦家的嫡孫，你應該控制你的脾氣。」

秦連城點頭，知道這是爺爺的栽培自己。

「我仔細研究，一定和葉凡搞好關係。給他當司機都行，爺爺你放心。」秦連城想了想，很肯定的說道。

「不。」秦老爺子搖頭。

「啊？」

「省城那面傳來消息，神都李家的小公主已經到了，吳家去迎接的。」

「吳家的意思很簡單，想要給吳子雄提親，娶神都李家的小公主。這事兒我看八成不行，但吳家肯定要試試。」

秦連城靜靜的聽著。

「神都李家的小公主這次來咱們省，要做一件事——帶葉凡回神都。」

「我……去……」秦連城眼睛瞪大，嘴剛一咧開，牽動傷口，傳來一陣陣鑽心的劇痛。

「正好你生病了，我也去陪過不是，咱們靜觀其變。」秦老爺子道，「你不著急出院，要是葉凡抗不過神都李家灰飛煙滅，那麼一切作罷。」

「他肯定不行啊！」

秦老爺子搖頭，「如果真的不行，我為什麼要去磕頭賠罪？有些事情要坐在頭裏，否則事後想要彌補會事半功倍。」

「爺爺，那可是神都李家！」

「且看著吧。」秦老爺子淡淡說道，「如果葉凡一個月後還在臥龍山，那你就去給他當司機又如何呢。」

秦連城仔細想了很久，還是找不出來葉凡有任何理由能勝過神都李家的可能。

……

省城，吳子雄打扮的油光水滑，卻沒有任何機會見到李家的小公主。

他氣嘟嘟的吳青揚抱怨，「爺爺，這李家的小公主也太傲慢了吧！」

「你覺得你就不傲慢麽？」吳青揚用眼角看吳子雄，輕聲說道，「階層不同，你能娶到李紫涵，那是我們吳家的福氣。」

「我不願意。」

「是你願意就願意的？你想想，到時候你是駙馬，隨便幫襯一把，咱們吳家就飛黃騰達。」

「我倒是沒問題，可李紫涵欺人太甚，我去問候一下，她連屋子都沒出，破口大罵，罵的那叫一個難聽。」

吳青揚想到機場看見李紫涵一身紅衣，紅色罩帽下唇邊隱約有鬍鬚，一時間想入了神。

「爺爺，我怎麼覺得李紫涵說話有問題呢。」

「怎麼？」

「去年我去神都見到過她，雖然嬌蠻刁橫，但還算是知書達理，只是有點小脾氣。今年再見，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她竟然性情大變。」

「是啊，我對此也有疑慮。在我印象中，李紫涵還算是個好孫媳婦。」

「這次的事情……」

「準備一下，明天動身去天河。」吳青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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