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傳說中的鬥戰聖龍？」

幽閉洞窟盡頭，白無傷停下腳步，仰頭望著牆壁上那個龍影，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太淒慘了。

與其說是被囚禁的龍，不如說是一具被酷刑折磨的屍體。

全身的龍鱗大半脫落，剩下的也難以看到一片完好。

軀體表面很多地方凹凸不平，似乎被什麼利器挖去血肉，坑坑窪窪觸目驚心。

龍角斷了、四肢被釘在牆上，呈現不自然的扭曲、烏黑的濁血暈染一整面牆壁，同時染黑地面……

空氣中有很濃鬱的鮮血氣息，比極惡魔猿瀕死之際，還要刺鼻太多，白無傷都不敢大口聞嗅，擔心無法控制本能反應，做出乾嘔的行為。

這一幕，讓人聯想到被剝皮的野獸。

但一想到這是死之一脈曾經的驕傲，號稱神話之下百戰不敗的無極戰聖，他就說不出話來，不知如何評價。

認知之眼起了反應——

【名稱】：鬥戰聖龍（野生）

【種族】：妖獸界·戰龍型·鬥戰聖龍族·聖龍種·缺陷種

【生命層次】：至尊體巔峰

【血脈品質】：傳奇級9星

？？？（魂力過低無法完全探測）

龍無極還活著。

他的實力，確實如黃金聖龍預估的那般，在漫長歲月下，在這片秘境中，得以突破到至尊體的極限，以鬥戰之名，成就聖龍之王。

但它的狀態，明顯存在巨大的問題。

黃金聖龍能夠清晰察覺，龍無極傷得很重，散發的氣息極其低微，似乎遊離在死亡的邊緣。

白無傷有一點遺憾，倘若此時有雄主級的魂力，或許就能鎖定對方的狀態，進而判斷它現處的情況。

可惜沒有如果。

只能通過同為聖龍的十二龍魂進行猜測。

「不應該啊，我可沒聽說，尊上設計的封印地，存在殺機，會攻擊龍無極。」

「明明是靜心養神的作用，想要以此撫平它的哀傷和痛苦，同時輔助對抗血脈缺陷，不斷糾正和阻止惡念……怎麼會變成這樣？」

黃金聖龍無比困惑。

親眼見證的景象，大大超出它的預期。

隱藏在祖器中、始終在觀望的龍魂，紛紛提供看法。

有近半數的龍魂，認為應當以老葯，配合光輝巨龍的本體，嘗試為龍無極治療傷勢。

既然已經冒著風險，已經動用深層次的戰力，半途而廢太不像話，不如一條路走到黑。

黃金聖龍同意了。

於是，白無傷終於見到光明巨龍的遠親，光輝巨龍的真身。

這是目前見到的，體型最小的大成聖龍，連一百米都沒有。

它的氣息很聖潔，像是從天而降的神明之光，和六翼守護聖天使、太陽神官兔，或多或少有些相似。

但誰也沒有想到，黃金聖龍已經取出為數不多的萬年老葯，光輝巨龍也凝聚光明之力，準備動用完整的聖光治療術。

血肉模糊、很難辨認身形的龍屍，忽然睜開雙眼，居高臨下凝視著眾龍。

白無傷悶哼一聲，下意識閉上眼。

那雙眼睛太鋒利了，剛一睜開，像是兩柄神劍鑿落，不僅劃破光輝巨龍的脖頸，連帶著黃金聖龍胸口的鱗片也裂開，非常得嚇人。

若非多重力量庇護，白無傷很可能無法承受這道目光，會被斬殺在原地。

「卡巴！！」

小骨龍打破沉默，跳到白無傷的肩頭，蒼白色骸骨的頭部，主動迎向「屍龍」的目光。

「龍無極！我們曾經見過，同為死之一脈的袍澤，可還有印象？」

黃金聖龍運轉聖力，以古龍語喝道，其聲如雷，振聾發聵，能夠輕易震死低階的禦主。

不知是小骨龍，還是聽到黃金聖龍的聲音，那雙逐漸燦亮，彷彿火山即將噴湧的瞳孔，微微一滯，終於有了一點點異樣的色彩。

「龍……無……極？」

屍龍開口，嘴裏的牙齒大半掉光，發出的聲音像是無意識的呢喃，需要很仔細辨認，才能聽明白它在說什麼。

它一連重複了七遍「龍無極」三個字，一潭死水的眸光，彷如迎來群星閃耀，變得越發靈動。

「是了，我是龍無極！」

第八次，屍龍忽然嘶吼一聲，釘住它四肢的鎖鏈，居然寸寸崩裂，化為齏粉簌簌而落。

更驚悚的是，它沒有藉助任何外力幫助，血肉自我重生。

在極端的時間內，如時光倒流，缺口被補全、骨頭被矯正、筋肉重新連接，就連龍鱗和龍角也長了出來。

黃金聖龍頭皮發麻，直接激活最強防禦技能「黃金屏障」，如盾似山，撐起一片金色的天空。

但它的防禦沒有發揮作用。

因為恢復自由、恢復傷勢的龍無極，只是一個瞬閃，便消失在原地。

等到再看去時，不遠處，熾熱靈龍、風暴雨龍王構建的連環場控，或是被擊穿，或是被蕩平。

九頭已經長出頭顱的詭異生命體，不約而同放棄水火雙龍，帶著激動和渴望，拚命噬咬出現在它們面前的紫金色龍影。

但，逼得三大龍魂需要出動本體才能對付的敵人，竟然在一個照面，就被割下一個腦袋。

「轟隆！！」

藍色雷霆肆虐，從背後命中龍無極的身影，它被擊飛，轟砸在牆上，勉強站起身時，遍體焦黑，一看就受了不輕的傷勢。

然而這對它來說，似乎習以為常，血肉一邊重生，一邊繼續撲殺。

整整一個小時，黃金聖龍、熾熱靈龍、風暴雨龍王，連同白無傷、小骨龍，什麼也沒幹，就看著龍無極以一敵九，將九頭強大的、瘋狂的、失控的龍種斬首，重新釘死在牆壁上。

整個過程並不能用輕鬆形容，非常的慘烈，像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拚的是誰更狠、更快、更靈敏、更果勇。

結束後，龍無極喘著粗氣，慢吞吞往回走，身形動作堪比命若懸絲、朝不保夕的老者。

但每一步落下，必然有一個很深的血腳印出現；

每一口氣呼出，猩紅色的眸光必然黯淡一分，露出一絲清明和靈性。

等到走到黃金聖龍面前時，它的傷勢再次癒合，明明只有百來米的軀體，沒什麼氣勢，迎著背後血海滔天的景象，帶來的壓迫力比深淵還要沉重。

「龍桐，為何破壞尊上心血之作，闖入我之沉眠地？」

「你可知，外界生靈進入，這片空間受到影響，至多十年，它就會崩裂瓦解，淪為尋常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