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嘩啦！！！」」

一次劇烈的碰撞，那頭淺灰色神龍，胸口猶如碎裂的鋼化玻璃，看似四分五裂，血肉卻還是黏連在傷口之上，沒有真正掉落。

透過那瘮人的裂縫，白無傷看不到流淌的血跡，也看不到通紅的臟器，龍軀之內白茫茫一片，填充的全部都是氣霧狀的能量。

「你比以前更加強大了……」

淺灰色神龍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但是眸光冷冽到極點，像是兩柄冰劍，瞥了一眼紫金色龍影，似嘆非嘆，似怒非怒，而後軀體憑空消失，從鮮血長河的左側，再度瞬移到右側。

「砰！」

龍無極爆髮式進攻，從未停下過。

最開始的一拳，只是起手式。

之後龍尾一甩，以遠超聲音的速度，後發先至，追上變換身位的淺灰色神龍，連續三十六拳，捶打在它的胸口，將裂紋徹底震碎，破開一個十米之寬的大口子。

「如此迫不及待全力爆發，你在擔心什麼，害怕什麼？」

淺灰色神龍開口，聲音清澈如泉水，自始至終冷淡漠然。

但在白無傷眼簾中，這頭名為「太虛古龍」的聖龍之王，全身裂紋遍佈，彷彿再來一下，它就會徹底崩碎，淪為一地齏粉。

龍無極沒有回應。

迅如閃電，探出龍爪，五指渲染五彩神光，從五個不同的角度，對準淺灰色神龍的腦袋。

「我打不過你，你不可能殺得掉我，更別想困住我。」

太虛古龍輕笑一聲，竟然主動瓦解軀體，碎片叮叮噹噹墜落在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最終消散在空氣中。

「既然你能來到這裏，想來龍殿已經發生變故。」

「讓我想想，你曾經依附的勢力，似乎是死之一脈，那個被釘在恥辱柱上的叛族？」

「唔，事情逐漸有意思起來，故人相見，不來點見面禮，終究說不過去。」

「等著吧，我會儘快為你安排妥當的。」

太虛古龍的聲音越來越輕微，直至消失無蹤時，龍無極從超高頻率的移動中靜止，停滯在原地長達五秒鐘。

「最麻煩的情況，終究是發生了…」

龍無極搖了搖頭，轉而奮力一拳，轟碎第六層屏障。

「小傢夥，快進去吧，現在開始的每一秒都很珍貴，需要儘快開啟儀式。」

「卡巴……」小骨龍點了點頭，翅膀一扇，朝著遠古龍池最深處衝刺。

剛剛抵達，一股濃鬱的花香沁人心脾，白無傷瞪大眼，望著鮮血長河的盡頭。

那裏有一顆蛋。

熾烈光束落滿虛空，一顆燃燒著火焰的橢圓形鳥蛋，璀璨如神玉，彷彿整個空間都在圍繞它轉動。

「怎會如此？！」龍無極初時鎮靜，縱目掃視後，氣血翻騰，收斂的氣勢溢出一絲，逼得白無傷手握石劍，方才沒有被震飛。

「發生了什麼？是神凰死胎出了問題？」

「不。」龍無極臉色凝固，聲音低沉道：

「神凰死胎沒有問題，幻想之龍的本命鱗粉也保存完好。」

「但……血麒麟的心臟不見了！」

「這幾萬年中，遠古龍池發生了我們無法預估的變化，有人取走了這顆神獸的心臟……」

白無傷頓時肅穆：「這意味著，小骨龍的涅槃儀式，受到波及？」

「是的，成功率至少下降三成，不可控的因素也會提升。」

龍無極目光灼灼，思量再三，朝向掠劫亡龍緩緩說道：

「殿下，沒有其他路可走了，龍虛竹自爆逃離，即便元氣大傷，短時間內用不了強大的空間之力。」

「但它一定有辦法離開大聖龍殿，一定會把龍殿中的突髮狀況泄露出去，等待我們的，是隨時會引爆的種族存亡戰爭。」

「卡巴！」小骨龍抬起龍爪，指向神凰死胎，又指了指自己。

「它說，就算終點是死亡，也會義無反顧前行，抓緊時間開啟儀式吧。」

有寵獸契約在，白無傷就是最好的翻譯官，不需要龍無極建立靈魂通訊，同步傳達意念。

龍無極沒有多說什麼，一爪點在死神項鏈上，另一爪點在小骨龍的眉心，雙目如漩渦轉動。

約莫十分鐘，一縷燦金光束，從掠劫亡龍的魂火中分離，一點點融入神凰死胎中。

「整個過程，應該會很痛苦，遠古龍池的能量過於龐大，又是從無到有催生神體，你一定要堅持住。」

龍無極叮囑，同時把死神空間中的所有合適的寶物傾倒，投入深紅色胎卵底部的池塘中。

頓時，整座池水沸騰起來，猶如一尊銅爐，迸發出更加熾熱的金紅色火焰，周身的溫度快速攀登，彷彿來到岩漿深處，熱氣化作雲霧，籠罩整個世界。

「加油，你可以的！」

趁著小骨龍意識昏睡前最後一秒，白無傷鼓勵，給予真誠的祝福。

「唰……」

一隻大爪子握住他，再看去時，龍無極帶著他，已經回到遠古龍池第二層與第一層的交界處。

「我會動用祖器部分本源之力，將這裏再次掩蓋，將整個龍池當做一個祭壇，去換取小骨龍的新生。」

「以防萬一，這具失去靈智的骸骨之軀，暫時保留，你收起來。」

聞言，白無傷默默召喚誓約之書，嘗試一番。

果然，剝離一絲真靈，躺在龍無極掌心一動不動，只剩下若有若無淡綠色魂火的掠劫亡靈，契約關係並沒有斷裂，依然可以納入寵獸空間。

但，「它」已經不是「它」了。

缺失真靈，空有殘留的靈魂之力和骸骨之軀，連行屍走肉都談不上，是一個無法溝通、無法活動的「活死人」「植物人」。

長此下去，失去真靈的滋養，這具軀體也會出現大問題，直到失去所有聖龍氣息、徹底腐蝕後，再無一丁點價值。

「希望一切順利。」白無傷遙遙望著鮮血長河盡頭那一抹紅光，一顆心沉甸甸的，怎麼也無法安穩落下。

他不知道缺失血麒麟的心臟，儀式能不能成功。

也不知道小骨龍回歸神話形態，一人一龍的契約關係，會發生何等的改變。

畢竟，契約綁定過程中，寵獸本該受到限制，無法超越禦主的魂力等級。

但小骨龍太特殊了，本源是神獸，契約帶有真靈的轉生體，建立的又是聞所未聞的後天第二本命。

種種因素疊加，別說白無傷，換成任何一個聖尊，也無法提供有用的情報，預估實際的結果。

唯有等待。

當然，除了祝福，等待過程中，還有其他事要做。

「返回中央龍廟吧，持有斬龍天子劍的你，也有資格參與最終的博弈。」

龍無極揮了揮手，破開的屏障被某種力量包裹，徹底消失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