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以白無傷事先得到的情報來看，在幾千年的變化中，二十一鬼街整體趨向於衰敗，最早的二十一個大鬼王，很多都已經隕落了。

但它們身死道消，自有替代者繼位。

就像山海學院設立的「山海十傑」一樣，「二十一鬼王」就是這個世界統治者的代名詞。

不過，現在不再以「大鬼王」統稱。

除了三個最古老的族群，老祖宗始終活著，霸主的地位穩如泰山。

其餘十八個鬼王，不管是衰敗的後裔，還是通過殺戮奪取的身份，因為不再擁有傳奇級別的戰力，只能稱作「小鬼王」。

二十一鬼街，就是這樣的一個地方。

混亂、殘暴，卻也有統治階級，有一定的秩序。

「嘿嘿嘿，這是新來的客官嗎？很面生嘛……」

一個獨眼魚人拄著拐杖，倚靠在一個碩大的水缸裡，探出頭來朝著白無傷笑：

「要不要來黑市逛逛，什麼都有，都是物美價廉的好東西……」

「哦？」白無傷挑了挑眉，勾起一絲興緻。

二十一鬼街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各種稀奇古怪的怪物數不盡數。

大概是因為，二十一個鬼王，涵蓋吸血鬼、惡魔、女巫、妖婆、亡靈、人類、獸人……等等，從源頭上就是一個大雜燴。

白無傷此行的主要目標，是常年居於三大至強寶座、被喚作「尤裡克斯」的吸血鬼大公爵。

連帶著他的族群，如果能夠全部收監質押，才能算作圓滿完成任務。

但在這之前，他需要實地調查，也需要儘可能探索二十一鬼街，尋找這裡的機緣。

「黑市，似乎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白無傷想著，越過獨眼魚人，走進被慘白燭燈籠罩的道路。

「咕嚕嚕……咕嚕嚕……」

約莫半分鐘，一個身穿黑色長袍，戴著黑色圓帽的老婦，出現在視線中。

她的年齡看上去很大，頭髮呈現乾枯的灰白色，臉上全是一條條細小的褶皺。

然而白無傷心中一凜，本能提起戒備心理。

這個矮小、駝背、帶著和藹笑容的老婦人，可不是什麼人類，而是一位妖婆！

君王體初期！霸主級9星！冥毒妖婆！

「年輕人，要不要來碗湯呀？」

婆婆一邊笑著，手裡握著的湯杓，始終以順時針的方向攪動。

白無傷瞳孔略微收縮。

如果沒看錯的話，架在對方面前的這口鍋爐，在熊熊烈火中翻滾的物質，似乎是……毒蟲！

千足蜈蚣、濕寒蟻、電魔蠶、食腐蛆蟲、病菌蝶……少說也有五十種，從幼生體到不朽體一應俱全！

「這是什麼湯？」初生牛犢不怕虎，白無傷第一次見到活著的妖婆，內心深處很感興趣。

「這湯呀，喝一碗叫做『培元』，喝兩碗叫做『固本』，喝三碗叫做『壯神』……」

婆婆笑容親切，一邊搖著杓子，一邊用人類的語言提醒道：

「都是很便宜的哦，如果你喝三碗，再陪婆婆嘮嘮嗑解解悶，婆婆送你一份天大的機緣……」

「這機緣，怕不是把我做成藥吧？」

白無傷戴著面具，看不到表情。

說話時隨意的語氣，卻是讓面前的老婆婆，頓住了手中的湯杓。

她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核善的眼睛，一下眯到只有一條縫，罵罵咧咧道：

「去去去，哪來的混小子，滾一邊去，不要打擾老人家做生意！」

「這黑市，果然夠『黑』的啊……」

白無傷瞥了她一眼，慢慢向後退去。

整個過程中，冥毒妖婆都冷冷瞪著他，散發的殺意不加掩飾。

但似乎存在某種限制，她不敢真的出手，只能通過「眼神殺」。

「哈哈哈，就那個老妖婆還想騙人，當別人都是傻子麽？」

第二個路邊攤是一個獸人，馬頭人身，笑起來跟驢一樣。

他只是一個不朽體後期的「蠻馬戰士」，卻敢大聲譏諷冥毒妖婆，沒有一丁點畏懼。

而且和尋常獸人仇視人類不同，這個攤主表現得很不在乎，也不彎彎繞繞，直接招呼自己的生意：

「瞧瞧，我這裡都是上等貨色，有沒有你喜歡的，買一送一童叟無欺哈！」

白無傷掃了一眼，對方指的上等貨色，是一群獸人族女性。

有腰大膀圓、肌肉鼓鼓的「黑虎女」，也有不著寸縷、千嬌百媚的「白狐女」，各有各的風情。

可惜，他既沒有這種興趣愛好，也沒有閒情逸緻。

也不應答，搖著頭便走向第三個攤位。

三號攤位是一個真正的人類，長得尖耳猴腮，一副非常精明的樣子。

不過白無傷一眼望去，還真有心儀之物。

「客官好眼力，這截「雷擊木」從禁區邊緣採摘，蘊含超高濃度的雷電元素，非常適合提煉藥劑或者給予對應屬性的生物食用……」

白無傷打斷攤主巴拉巴拉，冷不丁問道：「怎麼賣？」

二十一鬼街可沒有貨幣這一說法，到底要如何交易，完全看買賣雙方。

「十滴聖血……不，只要五滴，它就是你的了！」

「你如果打算宰客的話，就沒有談的必要了……」

白無傷聲音漠然，透著不由分說的態度。

倘若這截雷擊木有手臂粗細，或許值得上三五滴普通聖血。

區區小拇指大小，只能讓小辭飽餐一頓，不可能有這麼高昂的價值。

一番討價還價，可能是看出白無傷可要可不要，並不是很在乎。

攤主立即鬆口，以一滴聖血，讓出這截雷擊木。

「不錯，大蟲蟲明天有口服了，沒吃過的高品質雷材，應該會很喜歡……」

「霹靂！霹靂！」契約端的小辭頻頻點頭，就差流出哈喇子。

可惜現在胃裡還有食物沒有消化完，不然它肯定一口吞，哪裡有隔夜的說法。

第四個攤位、第五個攤位……

白無傷一路逛過去，有專門賣奴隸的人販子，有擅長熬煉藥劑的鬼薑獸，有從選材到拚接一條龍服務、認為不管活人死人活獸死獸，都需要未雨綢繆，替自己準備一具棺材的吸血鬼……閱歷算是小小的提升了一下。

「咦，這是什麼樹的樹根？」

第三十五個攤位，白無傷目光微動，主動走上前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