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傷定睛瞧去。

那是一面銅鏡，大概有人類胸甲那麼大，呈現方形。

它的背面鑿刻著金銀兩色的花紋，正面卻有一道肉眼無法忽視的裂紋。

雖然在噴吐霞光、閃耀神芒，但本能判斷這是一件殘次品，距離完全報廢並不遙遠。

「這是什麼？」白無傷驚訝。

保守起見，他用死神之爪挑起銅鏡。

爪尖輕輕敲擊，聽到清脆的金屬顫鳴。

稍稍增加握力，銅鏡像是被擠壓的海綿，有更多的光霧溢出。

可是，等到白無傷用盡全力的時候，銅鏡還是沒碎，結實得難以置信。

「王，你看！」蒼將忍不住提醒道：

「這怪物剛才還在流血，熾熱的血與我同源，有品嘗煉化的衝動。」

「但它死掉以後，除了這掉落的器物，真實的肉體居然在腐爛，幾個眨眼的工夫便化作一攤血水，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這或許就是「遺物聖獸」的另一個特別之處？」

白無傷揚起眉毛，暗中推敲。

殺怪無法採集，卻會掉落神秘的器具。

這種狩獵方式聞所未聞，絕對無法以常理視之。

轉而又聯想到，古天界在杏的認知中，本該毀滅凋零，不復存在，現在真實出現在眼前……

可以說是處處透著妖邪！處處藏著謎團！

「再去殺一頭，對比一下結果。」

白無傷輕語，馬不停蹄，尋找第二個合適的獵物。

一小時後。

一頭暗、毒雙屬性混雜的大象轟然倒地，漂浮在泥潭之上。

白無傷喘著粗氣，以芳香味蕾治癒傷勢，眸光則緊緊盯著死去的獵物。

這一次沒有多餘的動作。

不存在暴力撕扯，完全保留屍體死去前的身體結構。

但！失去生命力的遺物聖獸，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融化！

一面破損的旗幟隨之出現，雖為殘器，躺在泥漿汙垢中依然散發熒光，不知起源於哪個時代，又因何封藏。

「我似乎聽到了……戰歌？」

杏握住殘破的旗幟，面露異色。

她側耳傾聽，白皙光滑的皮膚居然微微泛紅，體內所有能量流轉的速度，憑空增長一截。

而當她鬆手的時候，那聲音消失不見，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小兔子好奇，滾了一圈，主動抱住旗幟。

僅一下，它頭冒熱氣。

雪白的絨毛染上鮮血的顏色，強烈的戰鬥慾望在心底生根發芽，馬上就要長成參天大樹。

「嘰咕！」小兔子打了一個寒顫，猶如驚弓之鳥，乾脆利落扔掉破旗，不想再碰它第二次。

「這有可能是偏向於「禁器」的東西，每一件都有不同的功效……」

白無傷第三個接過，好像又回到邊境戰場，聽那獸人族咆哮衝鋒。

但他的皮膚沒有變化，旗幟中潛藏的神秘力量，對他沒有作用。

「我可以激活銅鏡，但無法激活旗幟？」

「這些『遺物』的種類，似乎很雜……」

白無傷忖思著，然後放下猜疑。

帶著小兔子、小辭、杏，用了五天時間，狩獵到第三頭、第四頭、第五頭遺物聖獸。

實踐證明，物品的爆率百分之百，分別獲得一盞燭燈、一顆夜光珠、一把鉗刀。

其中的燭燈可用來「震靈」。

當裏面的蠟燭芯被點燃的時候，隱藏在白無傷陰影中的夜朵兒，靈魂恐懼到痙攣顫抖。

而夜光珠，反而是「溫養」。

無論白無傷還是夜朵兒攜帶，靈魂都得到滋補，有效強化精神力的增長。

鉗刀就更絕。

白無傷研究了半天不得要領。

還是小兔子鬼機靈，抱著大鉗子去給蒼將修腳，把它的腳爪子磨得鋥亮。

雖然這樣做後，鉗刀鈍了，徹底淪為廢品。

但大獅子居然獲得「鋒利之爪」這樣的臨時狀態，維持之時，爪系的攻擊技能有效提升。

「這都是寶貝！」

從茫然不解，到眼神火熱，白無傷轉變得極為迅速。

遺物有時效性和次數限制，必然屬於消耗品。

可是每擊殺一頭遺物聖獸，既能增進團隊的配合，又能得到近乎底牌的小禁器，何樂而不為？

——贏麻了好麽！

……

接下來，整整三個月，白無傷放緩探索的節奏，專攻狩獵。

傳奇級3星及以上，並且達到至尊體中期的遺物聖獸，屬於硬骨頭，需要性命相搏。

在衡量出這個界限後，他的行動更加有目的性，危險的、難殺的一律跳過，先從小怪刷起。

然而平靜在這一天被打破。

因為被另一頭遺物聖獸橫插一腳，白無傷不得不結束血戰，狼狽逃竄。

「嘰咕……」小兔子有些懊惱，被一個傻大個壞事，今天的運氣差極了。

但尋找臨時駐紮地的途中，它嗅了嗅鼻子，聞到淡淡的清香，耳朵又給豎了起來。

「主人主人！有寶貝！大寶貝！」

小傢夥瞪著明晃晃的大眼睛，太陽映襯著滿月，滿月相伴著流星。

白無傷不動聲色，實際的行動路線卻瞬間改變，循著小兔子指引的方向，不斷深入摸索調查。

「這是……」

半響，白無傷瞳孔一縮。

他看到了什麼？一條溪流！

一條幹涸的、沒有一滴水的溪流！

可就是這樣的一條溪流，底部的岩石是金色的，比太陽的光芒還要耀眼。

恍惚間，白無傷更是看到，疑似昔日的一角影像。

曾有巨型鯉魚在這裏撲騰跳躍，活了無數個日日夜夜，從一介凡胎，晉陞至尊體聖獸；

也曾有三對翅膀的聖天使，視這裏為神跡之地，長時間在這裏駐留朝拜。

「不……老……泉？！」

有一座石碑佇立在溪流的旁邊，白無傷無法看懂。

杏審視三遍，一字一頓念出之際，純凈無暇的臉上劃過一抹驚容。

「幼年之時，我在八翼兵權大人的藏書庫中，讀過一卷繪本……」

「裏面記載的，便是不老泉這種靈粹之地。」

「相傳這種地方不可多得，界門內外加起來也只有兩三處，是最為頂級的風水寶地之一。」

「只要能喝一口這裏的泉水，即便是凡人也可以容顏永固，輕鬆活到五百歲。」

「要是生靈服用，那就更加可怕。」

「曾經有一尊六翼聖天使，就是因為喝了不老泉的泉水，整整一萬年沒死，硬生生熬到一位八翼隕落，然後繼承他的傳承……」

「還有一尊遠古神巨人，雖為神祇，但在族群中是小透明，一點也不起眼。」

「因為煉化一整座不老泉，等到同期最強者都血氣匱乏、垂垂老矣的時候，他還正值壯年，有足夠的生命精元，始終維持著最巔峰的戰力，並且不斷向上攀爬……」

「他和神凰天后一樣，通過後天的努力，彌補先天的不足，一次次進階，一次次成長，最終立足於巨人族乃至超凡世界的頂點。」

「他就是……」

「遠古巨人之神……百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