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咒印已經融合，你好自為之。」

大殿內，紫色蜈蚣纏繞在一根玉柱上，朝著白無傷不鹹不淡說完。

忽然調轉腦袋，轉向龍袍男子，提醒道：

」姬老頭，你這段時間還是不能鬆懈，各方面都看著點吧。」

「十一年前血族禍世，要不是有天使降臨，你這王朝怕是要大傷元氣。」

「現在又有邪靈復甦，真是絕了，你選的這片領土，怎麼這麼晦氣！」

「算了算了，本皇還要繼續調查花莫宇，忙得很，告辭。」

話音剛落，紫色蜈蚣噗的一聲炸開，化為一小捧血肉殘渣。

不等它墜下，龍袍男子拂過衣袖。

有金紅火焰席捲而上，將汙垢盡數蒸發，沒有在大殿內留下半點痕跡。

「所謂巡界使，是守護界門的一群人，也可能是高智慧的超凡生物。」

「同時也是為數不多有資格穿越界門，去門外遏製凶物的一個組織。」

「他們或是自由身，或是本就出身某個頂級勢力。」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是人族第一梯隊的守護者，沒有他們拋頭顱灑熱血，人族存續不到今天。」

似是看出白無傷的疑惑，赤龍帝緩緩道：

「另外，巡界使有權處理邪靈的一切事項。」

「只要涉及這方面的異常情報，任何一方勢力、王朝，如果隱瞞不報，事後被發現，會有滅頂之災。」

「所以……假使你得不到他們的認可，根本不算真正活下來，有違朕應允那丫頭的初衷。」

「謝陛下。」白無傷認認真真，再行一禮。

赤龍帝幫助自己煉化邪靈殘力，救自己一命。

雖得益於朱琴，但同樣有大恩。

如今更是在生死二選一中，提前為自己爭取了存活的機會。

白無傷心裡真的很感激。

不過他還是有疑問。

這半年來，赤龍帝肯定將自己的背景來歷，翻了個底朝天。

同樣的，他親自救治自己，一定能發現身上的古老血毒。

自己明明命不久矣。

堂堂聖尊，為何要費時費力，來講解邪靈之殤，又告知人族之背景？

憑藉朱琴的承諾，似乎有些過於厚重，承蒙不起這份恩惠。

聽完白無傷的疑惑，赤龍帝輕笑一聲：

「朕願意最大程度保你一命，確實有其他想法。」

「陛下直說無妨。」白無傷正色道。

「你生於大乾，也苦於大乾，十六七歲之際，已歷經如此多的坎坷和磨難。」

「朕倒是想問問你，你覺得大乾如何？這四百餘年的發展，又如何？」

赤龍帝的聲音中氣十足，白無傷想了想，回答道：

「學生不曾去過其他王朝，不過結合書本，結合親眼所見。」

「大乾的普通老百姓，雖有貧富之差，但尚可稱得上是安居樂業，生活有滋有味。」

「而陛下似乎從建國起，就不熱衷於開拓疆域，始終把重心放在教育，以四大名院為核心，培育了一代又一代年輕禦主。」

「所以學生覺得，大乾是一片很不錯的成長沃土，有良好的競爭環境、發展空間，於我而言意義非凡。」

赤龍帝微微點頭，不知是讚許，還是欣慰。

但他話鋒一轉，說出一段讓白無傷大跌眼鏡的話來：

「你的話，隻對了一半。」

「事實上，朕可以告訴你，大乾在衰敗。」

「不出意外的話，最多四五十年的光景，就要覆滅了。」

「怎會如此？」似被雷電擊中，又像斷線木偶，白無傷無比驚愕。

「因為朕，老了。」

赤龍帝悠悠長嘆，「包括朕的紅蓮翼龍王，都開始掉牙了，再不復往日之輝煌。」

「聖尊……加上各種延壽寶物，不該有千年之壽嘛？」

「朕今年一千三百餘歲。」

「……」。

剎那間，白無傷陷入短暫的沉默。

心情莫名複雜，不知如何開口。

原來赤龍帝已經如此年長，原來他的生命已經開始倒計時。

這對從小聽著赤龍傳說長大的大乾子民，有強烈的不適感，很不真實。

「世間誰人不死？朕爭過天命，有幸成聖，已經不枉此生。」

「如今繁華將近，回首再看，並無太多遺憾。」

說到這，龍袍男子忽然搖了搖頭，語氣有一絲唏噓：

「但很可惜，朕的子女眾多，卻無一人有望攀登聖位。」

「如此下去，坐擁浩瀚國土，身懷上級血繼，卻沒有與之匹敵的身份和實力。」

「大乾必然支離破碎，有如千餘年前的徐氏，終將消逝在歷史的浪潮中。」

白無傷輕吸一口氣，遲疑道：

「哪怕聚一族之力，或者一國之力，都無法栽培新聖嗎？」

「難。」赤龍帝揚起頭，目光好似穿透屋頂，望向真正的天空。

「聖位純靠外力，不是不行。」

「但自身沒有足夠的基底，沒有足夠的氣運，難如登天。」

「不過，朕會趁著最後的時日，放手一搏，希望再續姬氏數百年的輝煌。」

白無傷若有所思，「那麼……陛下是有需要我的地方？」

「朕想和你打個賭。」龍袍男子側過身，不見頹廢之勢，身上有聖威騰起。

「你應該聽說過『祖龍庭』吧？自人祖時代就建立的頂級勢力之一，以龍寵和禦龍術無敵天下。」

白無傷心頭一震。

這個話題，他本就計劃面見赤龍帝時提起。

那裡有終結血毒的希望，無論如何也要爭取一下。

「有耳聞，不過可供了解的公開情報太少。」

白無傷回應道，「學生倒是聽說，您似乎和那邊有不小的淵源。」

「沒錯，朕曾是祖龍庭一百零八聖龍衛之一。」

赤龍帝笑了笑，「不過我可能也是歷史上，任期最短的聖龍衛之一。」

「因為一次很嚴重的過錯，令龍庭蒙羞。」

「再加上我當時身負重傷，哪怕能夠恢復，也已經失去突破的可能性。」

「所以我失去了聖龍衛的身份，前後功過相抵之下，勉強獲得自由身。」

「後來我回到故鄉第七域，選擇了大乾之名，繼而建立這片國土，延續我的血脈。」

說著，赤龍帝一字一頓道：

「現在，朕決定揮霍大半家底，重新聯繫祖龍庭，為我的兩個後人，謀求兩個去往龍皇島的名額。」

「這是他們的機會，亦是你延緩壽命、化解血毒的機會。」

「不過前提是，半年後的四院聯賽，你必須躋身前三。」

「不然沒有實力，這個機會你拿捏不住，朕不會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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