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教廷經常審判這個，審判那個。

這事情他們熟。

所以楊牧雲安排了一句，所有流程和環節都準備完畢。

只等被槍斃名單了。

要塞中有駐軍四千，其他輔兵和民夫加起來一千多人。

牧師四十，低級修士和各種男女僕人三百多名。

還有一些剃頭匠、鐵匠、麵包師、遊吟詩人、商人、技女之類的職業，林林總總也有幾百號人。

之前戰鬥打得很快，幾乎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很多士兵還沒走出營房就發現城裡變天了。

最顯著的就是那些牧師。

所以，這一戰造成的傷亡很有限，也就一千多不到兩千人。

後來楊牧雲掌控法師塔，聖光沐浴，傷員又恢復了一部分。

只要不是倒霉正中腦袋當場死亡的，都在聖光的洗禮下治癒了。

現在，要塞中所有人加上狗，加上潰敗逃回來的六百士兵，總共五千多人匯聚到正中的校場上。

等待審判。

「審判」這個詞在光明教廷中有特殊的含義。

當末日來臨之際，天使吹響天堂號角，亡失者從墳墓中復活，所有人都要接受光明神的審判。

虔誠信仰並行善者可以得到救贖進入天堂。

不得救贖者將被投入硫磺火湖中滅亡直至永遠。

所以，不僅下面的人戰戰兢兢。

就連那些牧師們也忐忑不安。

包括最先投降的約翰等六個神職人員也感覺頭皮發麻，喉頭髮乾。

真要審判一生的話，自己絕對沒有好下場啊。

楊牧雲端坐在校場上方，俯覽著下方的人類不說話。

楊牧雲身後，十幾個精英龍戰士跨立左右，冰冷的瞳孔彷彿刀鋒，從每一個人類身上掃過。

大石、影、納扎、半人馬首領陪坐兩側。

種花家部落和雪松部落的成員們圍在校場周圍，旁聽審判。

楊牧雲剛才和納扎談過以後，已經確定了自己南下的目標。

不僅僅是打死北方四狗那麼簡單，還要把狗主人一起打死。

否則過幾年光明教廷又要馴養幾條狗衝過來狂吠。

達到這個目標很簡單。

自己趟出一條路，北方眾多種族都會順流而下，衝擊文明世界腹地。

但是打破舊世界只能圖一時之快。

如果不能建立起新世界秩序，舊勢力會死灰復燃，捲土重來。

這也是無數年來野蠻人經常打入文明世界，可最終無一例外被趕回老家的根源所在。

文明世界和北地地理上並沒有什麼鴻溝天塹，而是相連的。

路路通、江河通、山川通。

但是人類用「文明」二字製造了一條分界線。

同時，人類也是用「文明」創建了一套完整的體系，衣食住行、文化信仰等等，將自己與北方的鄰居隔絕千裡。

尤其是光明教廷崛起的這一千多年，進一步強化「文明」的體系，將文明之外的一切都歸為異端。

甚至將這條路走向極端。

聖光就是唯一的真理，是唯一的指引，是唯一的救贖。

信仰聖光死後升入天堂，不信仰聖光死後墜入地獄等等。

然而光明教廷從沒想過，如果異端掌握了聖光呢……

別的地方不敢說，至少北部邊疆這些信徒以及神職人員就自我混亂了。

出BUG了。

野蠻人是異端，異端該死。

但是信仰聖光的野蠻人是什麼？

如果不是野蠻人信仰聖光，而是掌控聖光又該如何？

人類世界以「文明」自居。

就是先進社會對落後社會的嘲諷、鄙夷。

就像站在道德製高點上對其他人進行批判，所謂「文明」也不過是以教廷為首的人類世界製造的又一個製高點。

可是楊牧雲手中有一籮筐的高科技，可以讓北地各種族跨越式發展，製造一個更高的製高點。

人類社會又肝又氪，好不容易掌握了初級農業、初級手工業、初級畜牧業幾項技能。

但是北地趕上了開服十周年慶典，免費領了一個新手大禮包，打開就獲得了一大堆中級技能，甚至高級技能。

到那時候，人類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收回思緒，楊牧雲咳了咳，說道：「審判開始。」

校場瞬間安靜下去，所有人都直勾勾的看著楊牧雲，極力表現出自己的虔誠甚至狂熱。

楊牧雲說道：「關於天選之人的傳說，你們都應該知道吧！」

眾人紛紛點頭。

信教的肯定都知道這個。

雖然版本不一樣，但都大差不差。

「末日即將來臨，太陽不再升起，黑暗籠罩大地，江河不再流動，山川不斷增長，最終轟然倒塌，大地將被砸出幾千裡的裂縫，地火噴湧，就像怪物吐出的舌頭，卷著幾千座大山縮回地下……」

楊牧雲描述的是豐收之神在印記中留下的場景。

作為冰河時代的親身經歷者，豐收之神描述的一切都格外真實，也異常可怕。

更重要的是，這和光明教廷宣傳了上千年的審判日格外相似。

是一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絕望，唯一的生路就是經過神的審判，然後升入天堂。

人類幾乎無法想象這種場景，更無法想象自己在這種情形下如何自保，又如何生存，即便僥倖存活下來，又該做些什麼。

而這時候，楊牧雲身上聖光升起。

以自身為中心360度輻射出去。

為了增加逼真效果，楊牧雲還在其中摻入佛光。

單調的白光帶上了瑰麗的七色毫芒，還如同水波般氤氳波盪。

人類信徒哪裡見過這種大場面，全都唬的一愣一愣的，更是被光芒中蘊含的威嚴、神聖氣場壓製得不敢抬頭。

楊牧雲身邊的半人馬首領噗通跪了下去。

因為距離楊牧雲最近，受到的壓製也最強。

納扎本來在全力對抗楊牧雲的氣勢，但是身下椅子不給力，椅子腿哢嚓碎裂，一屁股坐在地上。

斷裂的凳子腿是立著的，所以納扎的表情很怪異。

氣場拉滿，楊牧雲說道：「而我，將庇護你們在黑暗中前行，在寒夜裡生存，引領你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直到黎明降臨。」

心思情緒被壓到谷底的人類信徒們瞬間觸底反彈，激動之下紛紛抱頭痛哭。

就像是溺水的人終於抓住了一根稻草。

甭管有用沒用，先抓住再說。

萬一是真的呢？

這時候，楊牧雲說道：「我看到這個世界有人曲解光明，篡改經典，以狹隘的目光和心胸製造偏見和對立。今日，我將重新詮釋光明，建立秩序……」

「我的光明為大光明，我的教義為新教義，我的秩序為新秩序。而新秩序之下，所有種族結為一體，唯有結成命運共同體，才能在末日之中生存、繁衍，抵達新世界，沐浴到黎明的曙光……」

「現在，審判開始！信我者高呼我之名，等待救贖，不信我者，自行離去，等待滅亡！」

人類信徒們看了一眼周圍的野蠻人，以及野蠻人的眷屬，心中暗道：我就算渾身都是膽，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站起來啊。

如果真站起來，不等末日到來自己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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