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須放棄。

她也不能拿別人的性命來開玩笑。

「你們回去，我想自己在這裏。」楚辭很久，才繼續說著。

「不可能。」鬱紹霆直接拒絕了，「我也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在這裏。」

「別說我，就算他在，他也不允許你這樣。」

鬱紹霆把周延深搬了出來：「何況你忘記了，還有剛出生的孩子在等著你，難道你也不管了。」

一句話，瞬間擊中楚辭的軟肋。

「另外，婭婭的事情，沒有消息，在某種情況下，就是最好的消息。」

「也許有一天，就自然而然會有婭婭的消息了。」

「何況，婭婭是很聰明的孩子，他也說過，這些年，婭婭在柏林遇見的事情不少。」

「所以婭婭不可能跑不出來，就隻可能是有些差池。」

「等合適了，婭婭自然就會出現。」

「再說，景行也沒有說過，婭婭出事。」

……

鬱紹霆還在安撫著，很理智的安撫。

楚辭搖頭：「我聽見婭婭的求救聲了。」

「那你看見婭婭了嗎？」鬱紹霆又問。

楚辭愣住。

這下楚辭搖頭。

她確確實實沒看見徐芯婭。

全程聽見的都是徐芯婭的呼叫聲，但是並沒看見人。

「楚辭，就算在視頻裡見到真人，也不一定是真的。」

「這個世界上，專業演員可以把一個人模仿的惟妙惟肖的。」

「更不用說聲音了，聲音的話，是可以通過各種變聲，做到一模一樣的。」

「部隊裏面，這樣的人才就很多，模仿一個孩子，很容易的。」

「景行對婭婭並不會莫生，換句話說，這麼多年，除去他，景行接觸婭婭的時間最多。」

……

鬱紹霆在和楚辭分析。

楚辭就這麼看著，一句話都沒說。

她無法反駁鬱紹霆的話。

「那婭婭去哪裏了……如果沒事的話，為什麼她不聯繫我。」

楚辭不能理解。

徐芯婭若是真的逃出來了，不可能第一時間不聯繫楚辭的。

「也許有別的原因。」

「也許是手機掉了。」

「也許是後來再也不方便聯繫了。」

「但是這都不能證明婭婭出事，和她就一定在景行的手裏。」

「景行跟在周延深身邊多年，也一樣是一個談判的高手。」

「他還有心理學博士的學位，想控制你就太容易了。」

……

鬱紹霆的聲音越發的平靜。

楚辭也跟著安靜了下來，鬱紹霆知道楚辭接受了自己的說辭。

但是楚辭也並沒放棄。

兩人在僵持。

但是鬱紹霆更明白的是，在這裏，他不能讓楚辭多停留下去。

那也是會要了楚辭的命。

從生產完到現在，楚辭都沒有休息過。

更不用說，生產之前還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楚辭也不過就是一個正常人，怎麼可能禁得住這樣的折磨。

想到這裏，鬱紹霆的眉眼是擰起來的。

……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傅惟憲走了進來。

鬱紹霆看向傅惟憲，在傅惟憲的眼中，鬱紹霆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這下，鬱紹霆也沉默了。

楚辭也看了過去，她著急的朝著傅惟憲的方向走去。

「找到人了。」傅惟憲沒隱瞞。

楚辭錯愕的聽著，眉眼裏的驚恐，就好似怎麼都藏不住了。

但是楚辭表面還是鎮定不已，就這麼在傅惟憲的面前站定。

「對不起，楚辭，我們儘力了。」傅惟憲低頭。

話音落下，楚辭二話不說就朝著屋外飛奔而去。

外面又開始下雨。

楚辭什麼都沒帶，也不介意，就這麼快速的奔跑者。

徐梟澈和陸離都驚了一跳。

就連在外面處理事情的宋世勛趕來的時候。

看見這樣的畫面，也是心驚肉跳的。

但是宋世勛最終也沒攔著楚辭的。

而是就這麼在原地站著。

安安靜靜的看著。

而後，他無聲的嘆息。

「讓她去吧，她要親眼看見，才會相信的。」

「不然這輩子都不會相信的。」

宋世勛說的直接。

最終，在場的人就跟著安靜了下來，誰都沒再開口。

原本放棄的事情。

卻忽然看見曙光。

但是這樣的曙光也就只是確定周延深不在的事實。

那一具屍體是周延深的。

從ICU出來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只是這麼久來，完全被泡到發白，也已經面目全非了。

但是這並不是意味著DNA不能證明這一切。

所以，足夠了。

陸離沒說話，眾人都沒說話。

就只是這麼安靜的站著。

看著楚辭跪在袋子的邊上，頭上的傾盆大雨就這麼砸了下來。

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奇跡。

但是楚辭在沒見到屍體的時候，總歸是希望奇跡出現的。

希望那些不可能存在的事情能發生在自己的面前。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

楚辭仔仔細細的看著，她的眼眶紅的嚇人。

臉上早就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了。

起碼她想過自己和周延深之間的一切。

卻從來沒想過最終能演變成現在這樣的模樣。

楚辭低頭，笑的自嘲。

她就這麼安安靜靜的跪著，安安靜靜的看著。

甚至在這樣已經完全變形的屍體面前。

楚辭竟然一點驚恐的反應都沒有。

看著它，就好似看著自己最愛的人。

「周延深，你說的都是屁話。」

「你說你這輩子不會鬆開我的手，但是最快鬆開的人就是你。」

「你說你會照顧我，你會愛我，你會跟著我，你不會放棄。」

「結果呢，你都沒做到了。」

……

楚辭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在暴風雨裡，也變得極為的淒厲和寡淡。

但是也沒能阻止楚辭。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還帶著狂風。

而在這樣的情況下，加上天氣原本就陰寒的多。

楚辭的全身早就濕透了。

但是楚辭卻不覺得任何冷。

她感覺自己已經麻木了，徹底的麻木了。

麻木到完全無法反抗的地步了。

她很淡很淡的笑了。

「你這樣走了，丟下我們你算什麼？」

「婭婭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兒子呢，也一樣，現在也在NICU裏面。」

「這些狼狽都要我一個人面對嗎？」

……

楚辭就這麼在屍體的邊上說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