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微在旁笑道：「大娘子，從古自今，從未聽說有舉子餓死在考場的！您就放寬心吧！」

溫黃瞥了她一眼，問：「元宵時候放的那個孔明燈，還有不有了？」

燕微說：「有啊！」

「我想放個燈許願。」溫黃說：「找幾個出來吧。」

「好吧。」燕微去找了幾個孔明燈出來。

溫黃本想點燃，但突然想起一事，就讓人拿剪刀和漿糊來，一頓剪，一頓粘。

做好了以後，再放上天，就見那燈上長了一對翅膀。

「哈哈哈！我還從沒見過長翅膀的孔明燈呢！真好玩！」燕微笑道，「大娘子您的手真巧！」

溫黃望著天空，說：「很久以前，那時候我還挺小，見天上的燈，特別羨慕。

可家裏窮，買不起。

後來，我哥就跑到鎮上做燈的店鋪那裏，偷看人家是怎麼做的，回來以後自己做了幾個，就是這樣的，帶翅膀的。

他說我的燈有翅膀，比別人的飛得更高更遠，一定可以把我的願望帶給天上的神仙！」

「您跟將軍從小就要好，真好。」燕微一臉嚮往，「您當時許了什麼願啊？」

溫黃：「希望天天有糖吃。」

燕微哈哈直笑。

……

貢院的小格子間，為了採光，是一溜一溜直面天井的，考生抬起頭來，就能看到狹長的天空。

李禛放下筆，伸展了一下胳膊。

然後就看到天上掛著一盞燈，飄飄揚揚，搖搖晃晃。

那盞燈，竟長著翅膀。

李禛一直盯著看，直到它越過屋簷看不見，笑得溫馨而燦爛。

……

第三日下午，貢院外面，又是人山人海。

這回是來接人的。

寧國公和李琛有事，溫黃和李玉竹一起去接的。

這些舉子們進去的時候都生龍活虎，躊躇滿志的。

出來的時候，卻都跟被虐打過似的，一個個頂著大黑眼圈，衣衫皺巴巴的，精氣神全變成文字泄出去了，只剩下一具疲憊的軀殼。

兩人望穿秋水沒見到李禛的身影，人群中卻突然騷動起來。

「讓開讓開！」有人大聲呼喝。

人們紛紛往兩邊退開，因為太急了，擠到不少人，還有人摔著，怒罵聲驚呼聲此起彼伏。

兩人好奇地往那邊看去，只見大道上駛來一輛豪華馬車，車夫一邊趕車一邊趕人，看起來十萬火急的樣子。

在這麼多人的地方，這輛車卻可以用橫衝直撞來形容。

一個年邁的老人跑得急了，一下子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啊！有人摔了！」

「車子慢點！慢行！」

人們喝停的喝停，抱怨的抱怨，那車子卻半點沒有減速，眼看馬蹄要踩到老人身上。

就在這時，一個人飛快奔過去，極為迅速地將老人拉起來，險險避過車駕。

與此同時，那人還拉住了馬繩，生生將那匹馬拉停了下來。

「砰！」地一聲，車子裏出現一聲響。

像是裏面的人穩不住撞車身上了。

然後車門打開，額頭一片紅痕，眼裏帶著醉意的劉卞出現在門口，一腳將駕車的車夫踹了下去，怒罵：「你他娘找死！怎麼駕的車？」

那車夫一臉冤屈，指著將馬逼停的人說：「不是小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