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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血鋒芒》第二十一章 以嘴服人
新一天的清晨,晴空萬裡,涼爽宜人。

一名護衛隊成員縱馬直接衝到領主府門口,翻身下馬,直接衝進領主府,連馬都不管了。門口執勤的同為護衛隊的兩人看的目瞪口呆。他們從沒見過中隊長靈格斯如此莽撞失禮過,顯然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的確是大事,鬱金香鎮,大晴空農莊,所有的人都消失無蹤了!

管家科裡恩聽完靈格斯的報告後,目瞪口呆,好半晌,才道:「派遣騎兵,去其他領地內農莊村落及貴族領地查看情況……」

就在這時,砰!門被大力推開,一身黑的黛娜俏臉面帶寒霜,在李雲的陪伴下大步走了進來。

向前走著,黛娜高昂著下巴,肅聲道:「科裡恩,我身為弗戈斯家正朔的一員,對這段時期你在領主政務方面的表現十分不滿。糧稅至今沒有收上來,十字軍已經不能正常運轉,而現在,鬱金香鎮和晴空農莊人口全部失蹤,領主府卻一無所知,你就是這樣做管理的?」

「但是……」

黛娜繼續前進,同時粗暴打斷道:「已經沒有但是,你幾乎辦砸了每一件重要的事。你的職業顯然決定了你的擅長,那麼就繼續做你擅長的事好了,你負責將我父親的喪葬活動處理好。領主事務,將由我來代管。」

說著,不再理會變色的科裡恩,對報告消息的靈格斯道:「你叫什麼名字,是什麼職務?」

「二小姐,我叫靈格斯,是護衛隊中隊長。」

黛娜從他身前經過,轉到寬大的辦公桌後,站在座椅前,「在領主府,沒有私人稱呼,只有公職。我是代領主,以後稱呼我lord。從現在起,靈格斯,你就是我的傳令官,我的第一道命令,去通知羅根騎士,讓他立刻來領主府見我,這是領主府的政令,告訴他,不遵守政令,領主府將以叛逆罪處置他。」

「是,lord。」靈格斯驚出一臉汗,正要下去,黛娜道:「等一等。」隨即對李雲道:「艾瑟騎士,我的傳令官應該也被黑暗侵蝕了,我想確認他狀況無虞。」

「您的意願就是我的行動。」李雲走到靈格斯面前,「解開上衣,露出胸膛?」

「什麼?」靈格斯已經被搞蒙了。黛娜的話聽到了,信息量太大,他正在思考。

「拿出一個軍人的素質來,解開上衣!」李雲呵斥,威壓十足。

靈格斯手忙腳亂的解開上衣。

砰!一枚暗金色的印章圖案蓋在了他的心臟位置,其實這是黑暗之力,現在需要賣相好,所以加入了除了色澤毫無意義的金色顏料,就有了這樣的戰紋印章。

這就是李雲苦心琢磨出來的解決黑暗侵蝕的辦法。

這種戰紋的功效遠不能跟原血顏料的戰紋組效果比。它是專門為應對曼恩人被黑暗侵蝕的問題而誕生的,只有深具黑暗力量的黑暗子民,才能激活並使它運轉,而它的作用也很單一,就是一次性將邪穢的物質逼迫出來。

僅僅是這樣,其實並不能防止被操控,黑暗系法師,有的是辦法炮製這種被侵蝕而改變的黑暗體質,但比之原先,去除了邪穢後,操控成本和難度呈幾何倍數提升了。那種手一揮,幾百人倒地不起的情況將被避免。

靈格斯初時不覺,還在想這是個什麼意思,突然就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先是一通撓心撓肺的咳,然後就是吐,墨綠色的宛如淤泥一般的粘稠物。腥臭而噁心。

「呸呸!」靈格斯臉紅脖子粗,唾了十多下,又喘了半天,才感覺好點。

「靈格斯,我們曼恩人被無恥的暗算了。黑暗很可能已經侵蝕了每一個人,並且有相當一部分人已經變節投靠邪惡,我們自己和親人正在喪失最後一點點抗力,邪惡即將把我們變成奴僕。而教廷視我們是新生的黑暗生物,隨時可能發起凈化討伐。已經沒有比現在更危險的時刻。所以靈格斯,你願意為你的親人,為這塊祖先開拓出來的土地,為我們曼恩人,獻上你的忠誠嗎?」

一臉震驚的靈格斯毫不猶豫的大聲道:「我願意。」

「以先祖之名起誓。」

靈格斯舉起手:「以先祖之名起誓。」

「很好,你現在首要遵守的原則就是守護秘密。若是被邪惡知曉,他們可能會提前發動總攻,我們的親人將因此而徹底沉淪。我們需要更多時間來完成拯救。拯救曼恩人,我下達的每一項政令,都是為著這個目的而服務的,請你不折不扣的執行。」

「遵令,mylord!」

「去吧!」黛娜有力的揮手。

靈格斯腳步聲風的下去了。

一旁站立的管家科裡恩目瞪口呆。

「科裡恩!」黛娜大聲叫醒他,隨後問:「我現在要你親口告訴我,你還忠於弗戈斯家,終於曼恩領嗎?」

「是的,我對弗戈斯家忠心無二。我熱愛這邊土地,熱愛曼恩人。」

「我願意信任你,所以你才能在這裏目睹一切。我目前也隻信任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lord,這裏發生的一切都是極度機密。」

「邪惡秘密準備了許多年,才能無聲無息的滲透整個曼恩領。我不想去惡意猜測我父親的暴斃原因,因為那已無可挽回。我必須看向未來,去盡量拯救和挽救。而這又由現在做出的每一個行為來決定。」

「是,我將遵從您的吩咐,您的命令就是我的意願。」

「我有理由相信,邪典觸手沒有放過領主府,他們無法替換或離間你這樣敵人,但他們可以對你的親人下手。引誘他們,又或用他們當脅迫你的籌碼。現在告訴我,你有沒有接受到這樣的要挾。放心,我會原諒你因此做出的所有事,哪怕是參與謀害我的父親。我們現在是要解決問題,而不是彼此仇殺。」

科裡恩被驚出了一臉汗,心說:「你這位也太兇殘了,連謀害男爵這樣的罪都可以放下!」

他覺得且不說這話的真假吧,光是能說出這樣的話,就非同小可。

「沒有,我尚未遭受任何威脅。我以靈魂起誓。」

「這值得慶幸,卻也是不妙的徵兆,邪惡的控制很可能已經全面且深入,不需要藉助某個人的權柄來達成目的。」

科裡恩擦了擦汗,卻難言心中驚懼。他認為黛娜說的是有道理的。越是沒有關鍵人物,說明情況越是無法挽回。再想想所有曼恩人都已被侵蝕,他就覺得心寒膽裂,這盤棋下的也未免太大,太成功了,這是多少人通敵,才能促成的事情啊!簡直不可思議。

黛娜彷彿看出了他的心思,道:「覺得不可思議是嗎?我當初跟你的想法是一樣的。是艾瑟騎士為我解惑,他是一位暗劍騎士團的暗騎士。對於黑暗,他是專業的。」

科裡恩這位曼恩領管家第一人,是知道暗騎士的存在的。他恭敬的施禮,「請允許代表曼恩人向您致謝,感謝您將睿智、決斷的代領主送回,也感謝您的無私付出。」

「好說。我來說原因,首先你要理解,黑暗本身是沒有邪、惡等特徵的,所有這些都是以道德角度去對黑暗做出的解釋。道理簡單的就如同你不能批判夜晚是有罪的一樣。真正產生危害的,是一些附加值,比如汙濁、比如毒素、比如腐蝕。相對而言,這些附加值更容易在黑暗的基礎上產生,所以我們可以說,黑暗是邪惡的溫床。」

「我們這次的對手,就是先架設溫床。它本身是無害的,甚至有益的,白晝是動,夜晚就是靜,一動一靜,相得益彰。光明和黑暗也是這個道理。」

「十年鋪路,隻為一朝,都被侵染了,然後他投送附加值,溫床對附加值的接納是寬容的,所以身體不會排斥,而生出明顯的反應,並且每次量很小,一點點積累,才成了規模。」

科裡恩恍然。「原來是這樣。」

李雲又道:「對方能成功,其實有一個關卡需要逾越,就是信仰。光明諸神可以寬恕黑暗子民的原罪,但不會允許邪穢褻瀆他的聖所、聖殿。普通人都是受害者,等同於中毒,這個在所難免,不會觸怒神,但心向邪惡的則靈魂汙濁,進入聖所、聖殿,必有異常、又或遭到懲罰。所以想一想,誰沒有信仰,又或總是缺席禮拜,可疑者範圍就會縮小很多。但運作這一切都需要時間,並且對於代領主而言,曼恩領的一切人事基本都是陌生的,只能通過有限的信息和常理,推斷誰是可靠的。」

科裡恩對黛娜道:「我會竭盡所能,提供您需要的信息。」

「嗯,為了更好的實現目的,我會在完成緊急事務處理後,重新隱於幕後。你仍將是前台。」

「可這樣一來,沒人知道是您力挽狂瀾……」

黛娜擺擺手,「我剛才已經對靈格斯說了,我的一切選擇,都是以拯救曼恩人為第一要務。我隻做最利於我們計劃的事。現在的情況是,我們需要的是一個強有力的領主府,而不是一個強有力的代領主兼繼承人。」

科裡恩感嘆:「明白了。您就在我心中,已經是lord!」

「那麼,接下我的命令。我要你召回邁特,給艾瑟騎士做副手。另外,讓十字軍做好出戰準備。還有,目前整個領主府都缺乏信賴的人,我希望你能處理下人事問題。」

「好的,我立刻去辦。還有,感謝您對邁特的關照。」

「嗯,這是我應該做的。到是你,需要多多忍耐,現在有無數眼睛盯著你,為你清除毒素,就會讓暴露。」

「我明白,我願意承受這種風險。」科裡恩也離開了。

「呼!」坐在領主皮椅中的黛娜長籲一口氣,問李雲:「我演的還行嗎?」

「不錯,再沉穩些,有理不在聲高。還有,你剛才是用自己的緊迫情緒帶動了別人的緊迫情緒,你要從容,但目標要緊迫,這是你要努力的方向。」

「明白了。」

之後沒多久,羅根騎士就來了,遠遠就聽到了他急促的腳步聲,馬刺磕在地板上,叮叮作響。

一身甲胄的羅根可以說吹鬍子瞪眼,人還在門口,他就大聲喊:「你必須給我說法!」

黛娜根本就沒有起身,只是坐直了身體,看著氣呼呼的羅根如一陣風般衝進來,站到桌前,極度不滿的瞪著她。又過了一小會兒,才道:「羅根騎士,你現在不需要說法,需要的是冷靜。」說著,她對門口的靈格斯道:「關上門,守在門口,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靠近。」

「是。」

門被關上了。

羅根氣並沒有消,但他總算將情緒壓下去了。

李雲打量這位騎士,有著刀削斧鑿般的面容,臉上風霜之色很重,頭髮都花白了,臉上有傷疤,一直劃過眼睛,以至於一隻眼睛眼皮有些怪異,失去了對稱。

黛娜一臉平靜的道:「羅根騎士,我不是召你來效忠的,我甚至不是為了領地能正常運轉而找你來。我找你的唯一目的是想嘗試下,我們能讓多少曼恩人擺脫死亡或比死亡更不幸的命運。」

「你在危言聳聽!」

「你看,這就是我不喜歡你的原因。你習慣用自己的主觀意願在判斷和處理信息。不符合你的認知的說法就是危言聳聽?你是全知全能的?」

羅根爭辯道:「死亡或比死亡更不幸,曼恩人不會遇到這麼糟糕的事,至少大部分人不會。這是常理。」

「你這是在說,你是一個只能應付尋常情況的軍事指揮官。至於超常的,你連想一下都做不到,更遑論應對和預防。我告訴你,就在兩天前,教典軍團遊騎兵中隊冒雨襲擊了碎石農莊,當場死亡的就73人。」

「這不可能!」羅根梗梗著脖子,呼吸粗重。

『噹啷!』黛娜甩出數枚騎牌,包括騎士長加西亞的,戰矛騎士鄧肯和坎貝爾的,以及其他騎士的。

「這些能夠證明嗎?還是你還要看甲胄、武器、戰馬、屍首?」

「他們……」羅根下意識的吞咽了下口水。騎牌都在這裏,人什麼情況可想而知。

『啪!』黛娜一拍桌字,斥道:「這是你現在應該關心的重點嗎?告訴我,這種不可能發生了,它意味著什麼!?」

羅根囧紅了臉,呼哧呼哧喘著粗氣,但高昂的頭顱卻是低下了。

「我沒興趣看你低頭認錯,給我一個明確的態度。」

「任何殘殺無辜的羅恩人的惡棍,我都將與之就血戰到底。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羅根咬牙切齒。

「以教典軍團的行事風格,你覺得他們會在沒有足夠的證據前做這等惡事?他們敢屠滅民眾?真正的原因在於我們曼恩人被黑暗力量侵蝕而變成了黑暗子民,而我們自己卻還蒙在鼓裏。」

「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這簡直是、這簡直……」羅根已經無法描述自己此時的心情。

他現在已經基本信了黛娜的說法。畢竟他是有眼睛的、也可以進行思考關聯,黑水教的崛起,光明聖殿的種種異動,把各種現象關聯起來,結論就基本浮現了。

這時黛娜拋出問題:「用你的軍事頭腦想想,教典軍團為什麼要拿下碎石農莊?」

羅根頭上有汗了。「邪惡已經對領地完成滲透。教廷要從北面進軍!」

「猜對了吔!我再奉送你個消息,黑鴉城已經徹底落入邪惡掌控,外圍村莊、城鎮的消化也基本完成,正在進行力量整合,教典軍團的主力很可能被堵在艾隆大道上了,因此才有先遣隊精銳先期抵達,強化聖典實力,並拿下北路門戶。」

羅根頭上的汗更多了。

黛娜輕嘆一口氣,道:「王國無視我們的存在,光明教廷會隨時扣頂不名譽的帽子、為他們的作惡找借口,邪惡要奴役我們,你還覺得我是危言聳聽嗎?」

羅根低沉著聲音道:「那麼,你打算怎麼做?」

黛娜措辭鏗鏘有力,口吻漸漸森然:「我打算從靈魂契約開始,我們不談感情,因為沒有,彼此能憑信的就是第三方的約束力。所以先簽契約再談其他。我若違背,靈魂必受永世煎熬。你若違背,你不但要死,我還會滅你全族。」

雙方的違約懲罰不對等,是因為羅根是戰神的虔誠信徒,他的靈魂已經有歸屬,而黛娜雖然是修女會一員,卻是普通信眾。

沉默,氣氛一點點變得緊張。李雲的手摸上了劍柄。

羅根不同於科裡恩,科裡恩就算現在變了卦,一時之間也影響不了大局,羅根在十字軍擁有巨大威望,第二階段計劃完成後,他更會是十字軍的統帥,若是不能有靈魂契約的保障,他就得死在這裏。

黛娜在昨晚與李雲商討這個環節的時候,曾問這樣對待羅根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最終,李雲說服了黛娜,李雲說:「對其有大恩的僅是男爵,而男爵已經死了。覺得這份情誼會完美甩包給下一代,那是錯覺。更重要的是,將軍隊的忠誠,寄託於某個人的良心、人品基礎上,則是愚蠢。然而現在的情勢,需要這樣一面旗幟,選羅根做指揮官是最恰當的。因此必須有信得過的製約手段。」

封邦建國,稱之為封建,以曼恩領來說,十字軍首先是弗戈斯家族的私軍,他們是要忠於黑底白獅旗的。但現實中很多事情不可能拎的那麼清楚,保衛家園,人人有責,上到領主,中到貴族,下到平民,都得出力,並且因為是常務,所以就有了常設兵團,這就是十字軍。

因為是常設,一般的兵役制度也就沒有了實際意義。比如在內地,封臣向封君每年的兵役貢獻是40天,也就是40天,自備吃喝武器人馬,為封君效力。各級別出多少人、出什麼兵種,這都是有約定的,超過40天封君就要提供維持的費用,並且消減第二年的配額,若是超過80天,那就得加錢,並且消減配額是一天按一天半算。反過來,今年不動刀兵,積累到下一年,額度是減半的,三年一個檔次,也就是說三年不動刀兵,第四年開大仗,封臣提供的是40天+30天的服務。

這是兵役,再說糧稅,封臣奉上的糧稅較少,在內地,一位騎士每年為封君奉上的糧稅是一頭半大的牛。另外就是每年招待封君兩次。

大部分都是按這個比例來走,即便各地有一定的增減,也相差不大。

但對邊境領來說,這樣死板的制度是行不通的,有就多出,沒有就少出,這個同樣行不通,人家有是人家的事,人家又不欠你什麼,為什麼要多出?硬性規定和彈性作法都不行,那麼就只能協商。所以說,邊境領其實更具有民主氣氛,而且邊境領還有一個普遍特徵,就是一家獨大。太民主了就很容易陷入扯皮。

正是因為一家獨大的協商制度,十字軍雖然是弗戈斯家的私軍,可實際上大家都有一定的分子在裏邊,再加上領主對貴族的聘用,關係就更複雜了。

所以象羅根這種,一路從平民到騎士,在軍中擁有崇高的威望,他的話往往比男爵的話還好使。因為官兵們已經形成了服從習慣。這就是職業兵的一個問題所在,若是意識灌輸上不到位,便會自然而然的形成強者崇拜。

能帶著眾人打勝仗,能帶著眾人脫離險境,能經常見到,且時常親自下場的那個,就是他們尊崇的強者。

與此同時,他們會說:「配額又減少了,吃爛飯,用爛東西,領主老爺這是讓我們送死。」

士兵鮮有會算大經濟帳的,沒那個能力、沒那個意識,沒那個信息基礎,他們有的只是濃烈的情感,在一次次生與死之間,迸發的情感最真摯也最濃烈,久而久之他們愛憎分明,偏心這種現象,就普遍存在了。

所以領主不得不面對任職的指揮官比自己更能駕馭軍力的事實。

當然,介於整體社會風氣等諸多因素,這個時代的封臣還是忠誠的多,象男爵跟羅根這種,關係更是穩固,可這都是對個人的忠誠,就連宣誓時也會說,我,某某,對我的君主某某,獻上忠心,吧啦吧啦。假如這也是一種契約,那麼隨著男爵的死,契約自動解除,要用這個人,就得用新契約續上。這是黛娜的角度。

羅根的角度,他其實並不認可黛娜。

黛娜在十四歲時就表現出了勃勃野心,在公眾場合用話僵住了男爵,然後達成了她自己的目的,一次是為僕人加薪,一次是讓藍夜堡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頓大餐。雖然有孩子胡鬧的特徵,可以小見大,這位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給點機會就會冒頭。他恰恰最討厭這種自作主張的行為,換在軍中,這樣的人一定會上他的黑名單。而且男爵不喜歡黛娜,他也就跟著拿有色眼鏡看人,優點沒留意,缺點被放大了。

黛娜一去八年,他一度將之遺忘,因為薩曼莎的婚禮、馬科斯的葬禮、黛娜都沒有出現,男爵健在的時候,感覺彷彿沒有了這個女兒。黛娜跟艾妮、凱恩也都是陌生人級別的,她去修女會時,艾妮才兩歲,凱恩剛出生。

然後因為曼恩人敬祖,她回來了,頭一天中午回來,第二天的清晨就來了這麼一出。

羅根的第一感覺就是黛娜要強勢奪位。他自己一軟,就會成為其奪位的一把刀。這讓他非常膩歪。老子還沒入藏,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搶家產,連最起碼的遮羞布都不要了,這真是無恥到了一定的境界,這還是曼恩人?

可他也不得不承認,黛娜的切入點真的是犀利,一下子就捅進了他的心窩。

曼恩領現在正在咽下最後一口氣,隨時都會分崩瓦解,這已經不是誰當領主的事了,而是能有多少逃過這次大劫。現在是真的需要一位睿智而決斷的領主來主持。弗戈斯家的正朔、旁支,至少現在露面的,還真就沒哪個比這位強。眼下的情況,新領主不需要武力高,甚至不夠聰明都不怕,但一定要能決斷,做選擇就得擔風險,寧肯錯,也不拖,現在就是要這股狠勁。而這位達標了,把自己的靈魂壓進去,殺你全家這種話也當著面扔出來,這就是不成便死的決然。

內心糾結,羅根的眼珠子都紅了,最後是從牙縫裏擠出『同意』這個詞。

然而等到具體締結契約時,他又陷入了另外一種異樣的情緒,因為契約中就有規定,黛娜永不繼承曼恩男爵之位。一條誓言把路徹底堵死,永不,不論什麼情況。這就好比,你們都說我貪財,我表示賺的錢都捐,一毛不留,法律公正,你們怎麼說?

賭一口氣,當一回聖人,名我都不沾,領主府還是由科裡恩代管,力挽狂瀾的名望送給你羅根,你還有什麼話說?

羅根無話可說,半晌才吭哧道:「為什麼之前……」

他的意思,你要之前就這麼大義凜然,我就不需要糾結了,早就痛快答應了。

黛娜緩聲道:「公心,私心,我要看你的靈魂成色,這個時候還以私心做評定標準,沒資格加入我們的計劃。」

可憐一把年歲的羅根,硬是被嘴炮徹底唬住了。

實際上這份契約是李雲和黛娜死了很多腦細胞琢磨出來的,它規避了一些問題。如果羅根可以象李雲故鄉的專業律師,逐詞逐字的細摳,就會發現描述不夠精準,這樣的契約是需要修正的,但羅根被唬住了,他的出身也決定了他沒有這方面的意識,結果就把賣身契簽了。

當然,契約本身並不是要他被賣了還幫人數錢,沒那麼卑劣,就像李雲對黛娜說的:「我們不以坑人來成就自己。」

這契約陷阱的真正意義在於,沒有能夠被廣泛認可的資本做事,為了做成事,把人拐帶進來做。不說成敗,單以行為界定來看,的確是騙。

受騙的羅根此時心情比較激動,因為黛娜繼佔據道德製高點後,又刷了一把英明睿智的票,她說:「現在,請艾瑟騎士說明戰術佈置,這是你們的專長領域。」

我不懂,我讓懂的來。黛娜之前噴過羅根把專業領域建立起來的自信帶到了非專業領域。現在人家自己做到了不這麼乾。

任何行內人都厭惡外行指手劃腳,哪怕對方是對的,也會有很濃的抵觸情緒。因為這種情況的潛台詞往往是:你幹了二十年,還不如人家幹了兩個月,非常傷自尊。

李雲在這時候跳出來就沒問題了。羅根知道他的身份,內地的軍團或騎士團騎士他或許不服,但教廷暗劍騎士團的騎士他是服氣的,這支騎士團不僅出動頻率夠高,還以各種危機公關兼擦屁股能力出色而聞名,曼恩領現在最需要的,無疑就是危機公關。

李雲站出來,沒有什麼客套話,直接說事:「首先我們顧慮的就是邪惡的要挾。你做事對他們造成無法接受的影響,你就有可能被要挾。騎士的體質決定了你不會被黑暗侵蝕影響,但你的家人就不在此列了。」

羅根面色凝重的點點頭。他確實很擔心這個,而邪惡勢力又往往很擅長玩這個。

這時就聽李雲又道:「我們在碎石農莊發現了邪惡祭壇,以豐收女神的祭壇做掩護。甚至利用斥性收集並向豐收祭壇提供一定的聖光能量來達成目的。」

羅根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該稱對方的這種行為是藝高人膽大,還是花樣作死。褻瀆神,莫非以為豐收女神的教義比較寬厚平和,就認為好欺負?

但話有說回來,人家已經在殺光明聖殿信徒教眾了,正經是虱子多了不癢,也不怕再多招惹一位了。

李雲仍在陳述「基於對方的這種劍走偏鋒、不循常理的瘋狂特徵,我們有理由相信,你的領地也受到了腐化。」

「我們充分理解家人性命被威脅的危害,但我們又不得不冒險去忍受,因為現在妥善安置你的家人,邪惡就一定會察覺。」

羅根的神色愈發沉重,都快能擰出水來了。「你的意思是……犧牲?」

「是有這個覺悟。但更重要的是,我們在做事的過程中,要儘可能的避免引爆問題。」

羅根蹙眉,道:「你的想法是好的,但具體要怎麼做?你不是邪惡,你如何知道引爆的臨界點?」

「我們不需要知道引爆的臨界點,我們要做的是讓邪惡又愛又恨……」李雲開始向羅根透露戰術計劃的具體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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