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黑色天空下是灰色的葬禮

「抱歉，以後不開這樣的玩笑了。」雙葉誠把手緩緩從早間奈奈的衣服中抽了出來，回想起剛剛殘留的手感和溫度，讓他乾咳了一聲。

或許是因為早間經常運動的緣故，她的皮膚本身就極具有彈性，當然，這一點不僅僅體現在肌膚上——兩人便繼續靠在一起看著外面飄落的雪，毫不客氣的說，等到了天黑再次降溫後，他們的處境將會變得非常的危險。

「剛田婆婆說今晚下的雪會更大。」

「誒，不會吧。」

難道只能讓奈奈試圖爬回去了麽。

擺在眼前的辦法似乎只有這一種，而他們的短時間消失也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

如果到了晚上降溫，到那個時候他們還真不知道身上穿的衣服能不能挨過去。

「換個藥劑給奈奈試試？」突然，雙葉誠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不過考慮到無法解釋藥劑的來歷後，他又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畢竟系統這種東西可不是能隨意暴露的。

「奈奈，要不然你試試能不能爬上去。」雙葉誠考慮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了這個方法。

早間奈奈眨了一下眼睛後便站了起來，她做出一個大力士的動作：「好，交給奈奈吧！」

「試一次就好，因為這種天氣下我們不能流失太多的熱量，不然會很危險。」為了以防萬一，雙葉誠還是提醒了一下早間奈奈注意安全，最近一段時間他看到過太多次因為失溫而出現意外的新聞了。

早間奈奈點了點頭後，便一搖一晃的踩著雪來到了坡前，似乎是因為被這些鬆散的雪所限制，雙葉誠注意到少女的速度很慢——而這個時候，早間奈奈也開始爬了起來。

不僅如此，她還配合著步伐念叨：「嘿咻、嘿咻、嘿咻……」

坡度很高，這樣踩著雪上去其實難度很大，果不其然的，沒過多久，雙葉誠便看到早間奈奈直接滾了下來：「呀。」

「噗嗤。」

她從雪地裡抬起臉來，鼻子上還沾著雪白，早間奈奈搖了搖頭抖掉頭髮上的雪，看上去還有點可愛：「失敗了。」

雙葉誠走了過去，發現早間奈奈沒事後，便說：「算了，這個辦法行不通。」

「我可以再試試。」

「不要白白浪費體力。」雙葉誠說什麼都不願意，最後還是把少女帶了回去，不過離開前，他用幾根粗樹枝用力插在了雪地裡作為求救用的信號。

「喵。」抱著白貓，早間奈奈坐在了地上。

雙葉誠也坐在了一旁。

「吶阿誠，上次我們一起掉下來的時候，我還哭了。」早間奈奈轉頭後，大眼睛看著雙葉誠問，「你還記得因為什麼嗎？」

雙葉誠沉默了幾秒後，用手指輕輕撫摸著她抱著的白貓：「因為那個時候我們都看到了一隻被凍死的動物。」

「很奇怪吧，明明在野外有這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我卻哭了。」早間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只是因為你太善良了。」雙葉誠說完後，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小的時候你的善良沒有體現在行為上。」

「又在提這個。」早間奈奈輕輕的拍了拍胸口，「奈奈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女孩子了，才不會像小時候那樣調皮。」

雙葉誠忍不住露出笑容：「這我倒是不否認。」

畢竟體驗過。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雙葉誠發現遠處的景色在落雪的遮掩下逐漸變得模糊不清了起來，這也代表了雪下的越來越大。

這不是什麼好的消息，因為緊隨其後的便是繼續驟降的低溫。

想辦法弄點熱量才行。

突然，雙葉誠的視線中發現不遠處的雪地裡有一截膠袋被掩埋其中，他彷彿是明白了什麼，站起身把那個膠袋給完全抽了出來。

裏面正是剛剛買的幾袋貓糧。

隨後雙葉誠的視線看了看周圍，然後又用手扒了扒後，發現並沒有手機的身影。

回到了早間奈奈的身旁，而此時少女看到貓糧後，忍不住好奇的問：「貓糧？」

「嗯，原本是買來回神社喂貓的。」雙葉誠說著的時候，把這個被凍到硬邦邦的貓糧用力扯開後，然後把裏面一塊塊彷彿小餅乾般的貓糧給拿了出來。

「給。」

雙葉誠把貓糧放在了一旁的小石頭上，白貓一聞到貓糧的氣味後，頓時開始大口大口吃了起來，看來是餓壞了。

而雙葉誠也抓了一把貓糧遞給早間奈奈：「吃吧。」

「誒？」聽到雙葉誠這麼說後，早間奈奈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結果下一秒便見到雙葉誠直接吃了下去。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要補充熱量。」雙葉誠咀嚼著，十分認真的說。

雖然他也是第一次吃貓糧。

可這東西怎麼吃起來味道還挺香的？

有點像是偏硬的餅乾，但是味道卻很濃烈，非常的香。

早間奈奈見狀後，便也隻好接過貓糧吃了起來，或許是因為有雙葉誠做示範，又或許是因為這東西味道本身就不差，早間奈奈吃了幾口後便沒有抗拒。

「渴了，我可以喝雪嗎？」

「雪裏面有很多灰塵細菌，先忍一下。」雙葉誠說，現在還沒到渴死的地步，沒必要冒險吃這些雪。

雪越下越大，但好在有這塊石板遮掩，雙葉誠和早間奈奈以及一隻貓躲在裏面，不至於太危險——但夜晚的低氣溫才是最可怕的東西，所以雙葉誠需要想點辦法保持良好的狀態。

突然，雙葉誠像是想到了什麼，待雪稍微小一點的時候，他走了出去，然後在石板的入口處把雪堆積了起來。

「阿誠，你在做什麼？」

「把雪堆起來當做『門』，這樣到了晚上我們大概就不用怕了。」雙葉誠說完後，早間奈奈也上前來幫忙，兩個人很快便堆好了一個小雪丘，而有了它的阻擋，石板裏面的空間頓時安全了起來，就連風也沒有那麼大了。

但雙葉誠小看了夜晚的降溫——

……

太陽下山後，伴隨著呼嘯的寒風，氣溫驟降到一個可怕的數字。

哪怕呆在裏面，雙葉誠也感覺到了無盡的寒意。

「晚上居然這麼冷……」雙葉誠的身體不由的輕輕抖了起來，他太小看山上的風了，此時外面的冷風吹動的聲音就彷彿是魔鬼的嘶吼，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抓了一把雪，雙葉誠試圖把石板前的雪丘縫隙填上，但手才剛剛伸出去，並感覺到了刺骨般的痛。

「哈。」吹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後，雙葉誠感到了一絲不妙。

鈴木她們差不多也該察覺到了吧，他們失蹤的這件事。

黑暗中，早間奈奈摸索了過來，然後靠在了雙葉誠的身旁。

「冷嗎？」

「嘿嘿，有點，但是這樣和你靠在一起卻感覺很暖和。」早間奈奈的聲音充滿著活力。

「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抱在一起的確是個好辦法。」雙葉誠伸出手把少女摟入懷裏，身旁傳來淡淡的香味，很熟悉。

黑暗中，雙葉誠隱約能夠看到早間奈奈那雙靈動宛如皎月般的雙眸。

「阿誠。」她突然問。

「怎麼了？」

「如果，我說如果……那天學園祭我沒有告訴你宮白的位置的話。」早間奈奈的聲音很輕，

「你會選擇我嗎？」

你會選擇我嗎？

早間奈奈或許問的是兩人之間的選擇，又或許是在問最後的跳舞——但此時，這些都不重要了。

「會選……」雙葉誠說。

還沒說完，他便感覺嘴唇有柔軟的觸感，早間奈奈此時吻上了雙葉誠的唇。

幾秒後，唇分。

「噓，這樣的就夠了。」早間奈奈做出噓聲的手勢，「這樣的答案，我已經滿意了。」

「或許以後，我也不會後悔吧？」

雙葉誠的臉色很複雜，因為這個少女那非常容易滿足的性子，甚至讓他有些愧疚。

「抱歉。」

「為什麼要道歉。」

「……我也不知道。」

「那就不要輕易道歉，你又沒有做錯什麼。」早間奈奈說完後，用手指輕輕的按住雙葉誠的唇，她微笑，「阿誠，比起對不起，我更想聽到[你已經做的很不錯了，奈奈]、[太好了，儘力了呢]之類的話。」

雙葉誠聞言，他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早間奈奈的腦袋，聲音有點沙啞：「儘力了呢，奈奈。」

早間奈奈把臉緩緩埋在雙葉誠胸口，發出悶悶的聲音：「嗯……」

「所以，讓我在你懷裏撒會嬌……哪怕只是一會……」

「也是可以的吧？」

「吶？」

雙葉誠沒有回答，而是摟緊了少女。

「嗯。」

雪夜中，兩顆心彷彿靠近了幾分。

而也在這個時候，額頭再次傳來了一陣劇痛，讓雙葉誠突然悶哼了一聲。

正是早上被石頭撞擊到的部位。

或許是因為驟降的氣溫，讓他腦袋越來越痛了起來，彷彿像是有人在用一個電鑽在使勁往腦袋上鑽。

雙葉誠也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

不知不覺失去了意識。

……

是什麼時候呢？

帶著灰暗顏色的葬禮，身穿黑色正裝的『親人』們坐在了一起，商量著他的未來。

「這孩子真是太可憐了，既然如此，就讓小誠住我們家吧，這裏乾脆就賣掉。」

「你開玩笑嘛，你不就是圖這筆留下來的遺產，還假惺惺的說什麼可憐。」

「呵，你出現在這裏不也是沖著這個來的，裝什麼正義呢？」

「你！」

雙葉誠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明明才是小學的年紀，但他的臉上卻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成熟。

他十分禮貌的對在場的人說：「各位叔叔阿姨，請不用擔心，我能夠照顧好自己。」

「而且關於財產方面的事宜，雖然爺爺臥病在床無法接手，但我已經拜託了早間叔叔和律師處理，如果你們沒有其他的事情，請回吧。」

一番話，讓在場的人啞口無言。

但他們彷彿不死心一般：「小誠啊，是不是別人教你這麼說的，我們可都是你的親叔叔阿姨，不會害了你。」

「就是啊，你怎麼能把這些東西交給外人呢？難道是老爺子的主意？」

「抱歉。」雙葉誠突然冷笑了一聲，「說實話，如果不是今天的葬禮，我還不認識你們呢。」

「你這孩子……我在你小時候還抱過你呢。」

「就是！」

無視了那些大人面紅耳赤的爭辯，雙葉誠緩緩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黑色的天空，飄落著雨水，有點冷。

一個身穿短褲短袖的短髮女孩撐著傘，站在門外看著他。

「誠君，你沒事吧？」短髮女孩小聲問，這是雙葉誠第一次見到她會露出這樣小心翼翼的表情。

「如果能夠不見到你，我會感覺更好。」雙葉誠冷淡的說道，「今天我沒有陪你玩的心思，你去欺負別人吧。」

「不、不要這樣，我以後不欺負你了……」短髮女孩搓了搓小手，有些手足無措，

「其實我只是想讓你多理理我，對不起呢誠君。」

雙葉誠沒有說話。

「這樣吧，我保護你，以後誰敢欺負你或者你有哪個討厭的人我就去揍他！」短髮少女露出爽朗的笑容，還做出大力士的姿勢。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雙葉誠的表情頓時變化，彷彿是在發泄心中的所有不滿一般，朝著她吼道，

「誰要你這個傢夥保護了，給我滾開，我再也不想見到你這個男人婆！」

短髮女孩被嚇了一大跳，她後退一步，眼眶卻紅了起來。

「大蘿蔔雞！笨蛋！」傘掉落在地上，在大雨中，女孩哭著跑走了。

……

……

……

睜開眼，是陌生的天花板。

鼻子是消毒水的味道。

雙葉誠愣了一下，這裏是……

他猛的坐了起來，卻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床上。

「醒了。」此時，身旁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雙葉誠轉頭，對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

「鈴木？」

短髮少女彷彿是鬆了口氣：「沒事就好，還好我們發現的及時，當時剛田婆婆說你們上山去了，所以我們的救援隊就去山上找你們。」

「我……什麼時候昏迷的？」雙葉誠摸了摸發疼的額頭，似乎是有很多事情記不清了。

「我們發現你們的時候，就已經昏迷了。」

「是麽。」雙葉誠背靠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奈奈呢？」

「她……」

或許是察覺到了少女語氣中的不對勁，雙葉誠輕輕皺眉，連忙問：「怎麼了？」

鈴木熏安靜了幾秒後，才輕聲說：「具體經過我們也不清楚……但我們趕到的時候，你們兩個人都已經昏迷了，如果不是一只在雪地裡叫的白貓和樹枝，我們也沒有那麼輕易找到你。」

「奈奈昏迷？她的身體素質不應該會昏迷吧？」雙葉誠說。

「正常情況來說確實如此。」鈴木熏說著，聲音一頓，

「不過……她把自己的外套脫給了你。」

「醫生說你們兩個人昏迷的原因各不同，我想大概是你因為一些原因先昏迷了，早間才會把她的外套脫給了你，最後受凍。」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