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晚晚，對不起，我不應該把你叫來這裡的，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如果她就這樣死在自己的懷裡，應無求不敢相信，他自己會不會發瘋。

她為什麼要替他擋子彈，為什麼……

他心生涼意，心痛的盯著懷裡臉色蒼白的女子，渾身麻木僵硬了般，連抱起她離開都沒有力氣了。

唐小天使著渾身的力氣，抬起手，輕輕地放在應無求細碎的短髮上，淒婉一笑。

「老公，我這輩子，最大的滿足就是，遇到了你。」

「你一定痛恨我，為什麼要替錢皓哥哥擋下子彈。」

她瞥了一眼錢皓，笑得特別蒼涼無力，她說：「我欠青青一次道歉，希望這一次，把欠他們的，都還了。」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次她開車去撞陸青青。

要不是金承治，陸青青早就死在她的車身下了。

一直以來，錢皓都知道她的行為，可他並未對自己做出太過絕情的事來。

他們不說，但是她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錯了。

所以，她希望這一次的犧牲，能夠把欠他跟青青的所有恩情，都一併還了吧！

她真的，死而無憾了。

唯一遺憾的就是，不能再見女兒一面。

清涼的淚水，順著眼角，一行一行的滑下，胸口的疼痛，瀰漫著全身，讓她再也沒有一絲的力氣，張口說話了。

她好痛，好累。

好想就這樣，一直睡下去……

「晚晚，晚晚……」

見她就要緩緩地閉上了雙眼，應無求抱著她，撕裂的吶喊著，「不，不要……晚晚，對不起，對不起！」

她卻依然露出一張笑臉，輕聲在應無求耳邊細語，「老公，我…愛…你……」

斷斷續續的話音落下，她放在應無求身上的手，倏爾便垂落了下去。

也在那一刻，輕輕地閉上了雙目。

永遠的隔斷了跟他們在一起的世界，他們明亮，她卻身處黑暗，再也無法改變這個殘酷的事實了。

她走了，她會保佑她身邊的所有人。

願她的女兒，健健康康的長大，願所有人，一生平安。

永別了，所有人。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眼淚又順著她的眼角滑落了下來。

她就這樣走了，毫無預防的走了。

應無求瘋了一般，抓著她又搖又叫，「唐小天，唐小天你醒醒，晚晚，你醒醒。」

「不，你怎麼可以就這麼走了？說好的，要一輩子，不離不棄的，唐小天……」

「你這是要讓我一輩子生活在愧疚當中嗎？為什麼？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你不要女兒了嗎？」

「晚晚，晚晚，老婆……」

他無力的趴在她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毫無尊嚴可言，像個無助的孩童。

錢皓就蹲在旁邊，親眼看著唐小天就這樣走了，他心裡，描述不出那種感受，沉重得幾乎讓他窒息。

唐小天是替自己擋下了子彈，倘若不是她，那麼現在死的人，就是自己。

就因為她為了還青青一個道歉，所以她用她的生命，挽救了自己。

這個事實，太過於殘忍，他一時間無法接受。

同樣僵硬在那兒，看著唐小天的屍體，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應無求將腦袋，緩緩地從唐小天胸口抬了起來。

看著懷裡躺著一動不動的女人，他淚如雨下，心如刀割。

可再傷心欲絕又有什麼用，她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而且，還是他親手給打死的。

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這一次過失的，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他使著渾身的力氣，抱起唐小天，踉蹌著步伐，一步一步，往回走。

錢皓看著應無求抱著唐小天離開了，他也緩緩站起身來，整個人卻又無力的踉蹌著，差點跌倒。

旁邊的離洛及時扶住了他。

他安慰著錢皓，「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吧！」

他知道唐小天是錢皓的小妹，雖然不是親的，但關係也一直挺好。

她死了，還是為他死的，錢皓心裡一定很難過。

離洛心裡也難受，算起來，若不是唐小天擋住了那顆子彈，死的人就是錢皓。

若不是錢皓站在自己面前，那麼最後死的人，就是他自己。

這一系列的事，發生得太突然了，誰都難以接受。

錢皓款款轉身，把手中的東西，遞交給離洛，沙啞著嗓子道：「我說過，會幫你拿到東西的，給你。」

他要去送小天一程，不管怎麼樣，這一次，他欠了她一條命。

本該死的人是他，是小天替了他。

錢皓心裡好痛苦，那個傻女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是想讓他一輩子活在自責與愧疚中嗎？

離洛接過了玉璽，低頭看了一眼，再抬起頭來，他看見錢皓，挪著沉重的步伐，跟在應無求的身後。

他開口叫住他，「錢皓，後天是不是你跟青青的婚禮？」

聽聞離洛的話，錢皓腳步驀然頓住。

婚禮……

他跟青青的婚禮？

已經來不及了，他已經對青青食言了。

想到自己對青青的傷害，疼痛莫過於此，他仰著頭，努力壓抑著心頭的痛苦。

可是，離洛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還在困惑，離洛走上前來，站在他身側，淡淡地說道：「我知道，後天是你跟青青的婚禮，可你為了我，卻要耽擱婚禮日期。」

他舉起手中的玉璽，鄭重其事的告訴他，「錢皓，謝謝你幫我找到了這個，也謝謝你剛才願意替我擋住子彈。」

「你對我的恩情，我這輩子，沒齒難忘，為了還你一份情，你跟我來。」

他話音落下，再次牽起他的手，原路返回。

錢皓整個人，完全處於一種悲觀的狀態，手這麼被離洛牽著，他竟然也沒有意識想要甩開。

滿腦子都是唐小天死時的狀態，滿腦子都是自己愧對陸青青的事。

根本意識不到，自己被一個男人這麼牽著，是件多麼不合常理的事。

倆人走出了地下城，他們沒有看見應無求，不知道應無求抱著唐小天去了哪兒。

反到是離洛，牽著錢皓去了他們的帳篷裡。

到帳篷裡的時候，離洛方才鬆開他的手，從旁邊端去早已被人放在那裡的一個大盒子，遞給錢皓。

他看著他，眼眸深情，款款而談，「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去找應無求，繼續跟他一起，弔唁死去的唐小天。」

「要麼，穿上這身禮服，回寧都城，迎娶你心愛的女人。」

錢皓接過離洛遞來的盒子，腦袋有點兒懵，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當打開盒子，看到裡面是一套嶄新整齊的新郎禮服時，他驚詫了。

離洛給他準備了結婚的禮服？

為什麼？

他看著盒子裡的禮服，忽然有些想笑，給他禮服做什麼？他就算現在回去，也趕不及了。

從這裡到寧都，他日夜兼程，都要兩天兩夜。

距離婚禮只有一天時間了，他怎麼回得去？

說好的給青青世紀婚禮，就他現在穿著這一身衣服去，什麼都沒有準備，那又有何意義呢？

他覺得，現在離洛給他禮服，就如同在他心口上撒鹽一般。

他放下禮服，轉身，想要去看唐小天。

沒想到，身後又傳來離洛淡淡地聲音，「錢皓，不必擔心你趕不回去，我有辦法讓你回去。」

「也不必擔心你什麼都沒有準備，你回去吧，我什麼都替你準備好了，你隻管穿著衣服，出現在婚禮現場便是。」

以為他不知道錢皓跟陸青青的事嗎？不，他什麼都知道。

他只是想讓錢皓過來幫自己，沒想到，他還真的就放棄跟陸青青結婚，速度趕了過來。

這個男人對他的情誼，他也只能默默地感受在心底，其他的，他並不奢望。

從錢皓來到這裡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有讓手下的人，默默為錢皓布置了婚禮現場。

他算好了時間，在找到玉璽趕回去後，不會耽擱結婚的。

然，錢皓的腳步再次頓住，轉身……

他看向離洛，眼眸微眯，彷彿幻覺一般，聽到了一些不切實際的話。

他趕得回去？坐直升機嗎？不可能。

懷疑加困惑的目光，直直的盯著離洛，希望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離洛看著他，只是淡淡一笑，說道：「你不必懷疑我說的話，我向來對你說到做到，你穿上禮服，現在就回去，婚禮現場，在早辰大廈對面的人民廣場上。」

「你若不回去，那麼青青將穿上一襲婚紗，成為整個寧都城的笑柄。」

至於他是怎麼布置婚禮細節的，就讓人不得而知了。

他只希望，這個男人能夠娶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帶著他們的孩子，一輩子都幸福安康。

他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祝福他們吧！

……

翌日。

一大清早，錢公館裡，收到了一件快遞。

快遞是保姆小李簽收的，她抱著一個大盒子，走進家來，徑直上樓，來到陸青青的房間門口。

敲門，裡面傳來女子輕柔的嗓音，「進來。」

小李推開門，看到裡面正在穿衣服的陸青青，俯首說道：「少奶奶，有您的快遞。」

快遞？

陸青青轉身走過來，一臉茫然，「什麼快遞？」

小李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這盒子蠻華麗的，您先收下吧！」

陸青青接過來，看到收貨人，確實是她。

可是，誰會給她這麼一個大盒子？

小李退了下去，陸青青把盒子放在床上，撕開盒子上的蝴蝶結，把盒子蓋拿開。

盒子裡，放著一襲潔白奪目的婚紗，特別精美，陸青青看著，露出一臉的驚訝。

誰給她的？

是錢皓嗎？

旁邊，還放著一張紙條，陸青青拿起紙條，上面赫然寫著一行字。

「穿上婚紗，明日一早到人民廣場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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