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齋藤的阿一要離開了，這就是道別。」

「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齋藤帶著無趣的表情搖了搖頭，「在你的麾下待著，已經沒什麼意思了。」

土方歲三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

空氣寂靜。

「脫隊的人是要切腹嗎？」齋藤的手已經攀上了脅差的刀柄。

如果土方說要他切腹，說不定他真的會切腹。

土方的目光複雜，帶著一滴不願落下的眼淚和悲哀。

「......不，已經不用了。」

「接下來就由我一個人帶隊就好了。」

齋藤看著土方歲三，看了許久。

「......我說，副長。不，土方先生啊。」

「已經夠了吧。」

土方歲三拿起一支筆，繼續觀察著地圖，同時問向齋藤：「你指什麼已經夠了？」

「我指的什麼你心裏沒數嗎？」齋藤一翻了個白眼，「近藤局長死了，沖田親也不在了。」

「以前的老熟人，已經沒幾個剩下的了。」

「懂了嗎？」

土方握著筆的手停下。

「還沒完......新選組還沒完。」

「已經完了啊！」齋藤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眼淚從齋藤的眼中流出，打濕了地圖。

「哪裏還有什麼新選組，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如果你不是土方你真的當我會站在這裏勸你嗎？」

「新選組已經結束了啊！」

土方歲三看著那幾滴眼淚，緩緩說道：「......我。」

齋藤一愣愣的看著土方歲三：「你說什麼？」

土方歲三大聲說道：「我就是新選組！」

「......副長......你還......」

土方歲三看著前方，身體都在顫抖，但是已經沒有話語了。

齋藤突然笑了笑，抹了一下眼角。

「這樣啊，那再見了。」

「你就這樣一個人做到死吧。」

「......齋藤！」土方突然大喊一聲。

「......還有什麼事嗎，土方先生？」齋藤一不想回頭。

土方歲三站了起來，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個信封，放在齋藤一的手中。

「請幫我把這個......帶給左村......拜託了......再見。」

齋藤一沒有言語，將信封放好，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就這樣做到死吧。」

......

二月份。

左村在庭院裏掃雪。

突然發現一個人站在庭院的門口。

「......你是，齋藤？」左村直起有些傴僂的身軀，看向穿著風衣站在自己門口的那個身影。

「呦，好久不見。」齋藤那張刀疤臉笑了笑，「我能進來嗎。」

左村把笤帚放在一邊，拍了拍手：「進來吧。」

然後他扭過頭去，對著屋子裏大喊了一聲：「栞奈，家裏來客人了！」

兩個人坐在客廳，栞奈把茶具端了過來。

「栞奈已經完全長大了啊。」齋藤感嘆了一聲，「我感覺自己還是比較年輕的，但是只有面對栞奈的時候會感覺自己年齡有些大了呢。」

「好久不見啊齋藤哥。」栞奈也笑著打了個招呼。

等到栞奈離開客廳之後，齋藤把腦袋湊了過來：「栞奈多大了啊。」

「快十九了，怎麼了。」

「怎麼還沒嫁人啊。」齋藤撓了撓後腦杓。

「我問她了，她說找不到心上人，我就隨她了。」左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現在這個小屋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宅院，有好幾個房間。

「看樣子你現在不拿刀了啊。」齋藤嘆了口氣，看向掛在牆上的四把刀。

鶴翮，雉羽，鴆翎......還有加州清光。

齋藤看著加州清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拿刀有什麼意義，我現在已經不想再斬殺任何人了，放下就放下吧。」左村眼中帶著嘲諷，飲了一口茶水，「倒是你，怎麼想著跑到我這個地方來了。」

「我現在......已經脫離了新選組，已經是一個單純的自由人了，所以去哪裏都無所謂了。」齋藤聳了聳肩膀，撇撇嘴，「我可是第一個就想到你這個老朋友，就來看看你了。」

「老朋友嗎......你也只剩我這一個老朋友了吧......」左村長嘆一聲，「不過能看到你依舊活得如此隨性，我反而會心情好點。」

齋藤沉默了。

空氣寂靜了一陣。

「帶我去看看......齋藤和沖田吧。」齋藤拿起茶杯，把茶水喝乾凈，語氣低沉的說到。

「好。」左村點了點頭。

吃完午飯，左村先帶著齋藤來到了河邊，這裏葬著井上源三郎。

兩個人陪伴了一會井上，然後來到了一片櫻花林之中。

現在櫻樹才剛剛開始抽枝，樹葉都還沒有長出來。

但是要不了多久，這裏就會春色滿園。

齋藤站在沖田的墓碑前，駐足了一會。

他站起身來，將一封信從自己的懷裏拿了出來，遞給左村。

「......這是誰寫給我的信？」左村接過信。

「土方。」齋藤把雙手插進口袋裏，「在我離開新選組的時候，土方讓我帶給你的。」

「土方嗎......」

左村將信拆開，看看土方到底給他寫了什麼。

將信看完，左村長嘆一聲。

「也就是說......希望我去蝦夷......再和他比一次劍嗎......」

「原來是寫的這個啊......」齋藤摸著自己的下巴，「所以你要去嗎？」

左村沒有說話，只是將信疊了起來，揣在自己的懷裏，扭頭走掉了。

「唉？左村？」齋藤對左村的態度有些摸不著頭腦。

左村走回家，齋藤就這麼跟在後面。

左村從牆上取下鷹羽織，穿在身上，然後把鶴翮，雉羽和鴆翎，也一併取了下來。

「我曾說過......不想在拿起這些老夥計了......」

左村把腰帶打了兩個結，把鶴翮和雉羽捆了上去。

「不過既然土方想再和我對決一次......」

「我無論如何......都不能不去響應呢。」

「你剛剛不是問我要不要去嗎......」左村活動了一下脖子，嘆了口氣，「怎麼可能不去呢。」

「你要跟著我一起來嗎？」

齋藤搖了搖頭：「不了......估計你這一去，你或者土方，你們倆估計就要沒一個，我不想看見那場面。」

「是嗎。」左村傴僂的身姿逐漸變得挺拔起來。

「栞奈，我出門了！」

大聲喊出這句話，左村帶著刀，跳躍了起來。

目標——蝦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