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高等精靈還是精靈帝國的時候，精靈和矮人的聯盟曾經是那麼地強大。」

在厄倫格拉德的冬夜中，一身貴族打扮的塔列朗跟著萊恩一起散步，瘸子朝著萊恩笑道：「當時，精靈帝國來到了舊世界，當時還是精靈帝國駐矮人群山王國大使的馬勒基斯率領著軍隊首先抵達，他們很快就發現，舊世界有很多地方適合殖民和繁衍生息。」

「這個我知道。」萊恩點頭，實際上到現在，整箇舊世界的所有大城市，基本上也都是建立在精靈帝國殖民地城市的廢墟之上。

就像萊恩前世的羅馬一樣，西羅馬衰落之後，東哥特王國、西哥特王國、法蘭克王國、倫巴第王國、英格蘭王國等等一堆蠻族人在羅馬的廢墟上面崛起，然後自稱正統羅馬一樣，幾大人類國度也基本都建在精靈帝國的廢墟上，如果說帝國算是精靈帝國和矮人群山王國生下的混血兒，那麼布列塔尼亞更像是精靈帝國的私生子。

反正現在大家都是羅馬了，可以一起唱deden了。

入關，入關！

「陛下知道，那就好辦了。」塔列朗嘿嘿地笑了兩聲：「當時，精靈帝國決定來到舊世界殖民，他們很快就發現，這裏到處都是空餘的土地，富饒，沒有主人，矮人喜歡居住在山脈和丘陵之中，在平原和森林中除了幾個零散的補給站以外，大片無主的土地全都空餘在那裏。」

「這麼多無主的土地等待著開發，這麼多富饒的土地和資源等待著主人，當時的精靈帝國鳳凰王貝歐-香納爾在宮廷中商量了一段時間之後，為了最大程度激發所有精靈的積極性和主觀能動性，鳳凰王宣佈了『跑馬圈地』的國策。」

「任何精靈貴族或者精靈商人，只要有資格，都可以向鳳凰王宮廷申請前往舊世界殖民，舊世界的土地是如此之多，任何一個精靈騎士只需要騎著馬沿著他想要的領地跑一圈證明自己有能力守住這裏，他就可以正式得到鳳凰王宮廷簽發的土地契約書。」

萊恩隱隱明白了。

見萊恩的臉色有了變化，塔列朗接著笑道：「偉大的探險時代和黃金時代開幕了，無數懷揣著夢想的精靈離開奧蘇安，踏上了前往全世界各地殖民的旅途，而貝歐-香納兒陛下更是親自前往世界各地訪問，最遠的一次抵達了永恆之峰和當時的至高王斯諾裡-白須會晤，陛下，你知道當時精靈帝國是何等輝煌麽？全世界的財富都在湧向奧蘇安，指數型的經濟增長、超高生育率、收入大量提高、超低失業率，人們當時都覺得，奧蘇安將迎來永久的繁榮。」

「陛下，我舉這個例子不是說跑馬圈地完全適用於基斯勒夫，但是其有很大的借鑒意義，同時也是我們拉攏這個國家中堅階層、那些波耶、將軍們的重要手段。」塔列朗趁熱打鐵。

「我明白了。」萊恩緩緩點頭，騎士王懂得塔列朗的意思了：「你是說，我們去鼓勵那些基斯勒夫本地的波耶老爺和手中有軍隊的軍官們去厄倫格拉德城外跑馬圈地，只要他們能夠剿滅那些混沌殘餘勢力，就直接分封土地？」

「為什麼不呢？」塔列朗把腦袋伸到萊恩的面前，瘸子拄著拐杖，就像小雞嘬米一樣連連點頭：「讓他們自己卻解決問題，誰打下來，土地就是誰的，這些毛子們能不賣命麽？這是對無人區和新征服區實現最快實際佔領的辦法。」

「但是這不就很容易導致軍隊私有化和嚴重的土地兼並麽？」萊恩尚有疑慮，騎士王在思考其中的利弊：「大量的平民將因此淪為佃戶和農奴，同時不少軍隊會逐漸演變成將領們的私軍，這不就是軍閥麽？」

「哎呦，我的萊恩陛下啊，波耶本來就是地方軍閥啊！」塔列朗「痛心疾首」地說道：「收起你的慈悲心吧，我的陛下，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子民，無論你怎麼對他們好，在他們眼中你最多就是好朋友，可本質上依然是個外人！你一定要搞清楚，我們需要的是什麼？我們只要這些毛子能夠暫時擋住混沌，好讓舊世界有個足夠反應的時間就已經是大功一件了！你管他什麼土地兼並和什麼士兵私有化，關我們什麼事，我們要的是這群毛子上去頂，上去死！只有地是他們的，這些波耶們才會真的願意為了保家衛國而死！」

萊恩笑了。

騎士王笑得很開心，也很無奈，被塔列朗這樣一說，他簡直就是醍醐灌頂。

萊恩發現，自己還是被固有的思維限制住了。

對於前世的天朝而言，似乎中央集權，似乎大一統已經變成了絕對的政治正確，人們對於集權有種極端的渴望和需求，最好是朝廷管理全部，最好是人事、財權、兵權一個都不放過，全部牢牢地抓在君主手裏，同時還要拚命拓土開疆，最好建立橫跨歐亞的超級大帝國。

可能麽？

可以這麼說，在生產力和交通通訊能力沒有跟上之前，一個體量超過閾值的封建大帝國很難較長時間維持中央集權，為什麼呢？因為隨著時間推移，中央朝廷出問題是遲早的，有可能是政局動蕩，皇位的頻繁更迭帶來的威望下降不能服眾，有可能是隨著土地兼並帶來的中央財政枯竭導致行政能力減弱，也有可能是因為重大的軍事失敗導致的中央軍實力受損失去壓製力，如鎮壓農民起義失敗和對外戰爭失利。

這麼時候怎麼辦？如果不想要大帝國支離破碎，朝廷就必須向地方分權，讓地方自己解決問題，這可能無法挽救大帝國山河日下的命運，但是可以做到延緩衰落，為大帝國續命的作用。

比如萊恩前世的東漢最後是靠著全面放權地方解決了黃巾之亂，比如巨唐在武周朝時府兵製徹底崩潰後逐漸轉向節度使制度，委任節度使掌握地方大部分行政、財權和兵權一度重現盛世榮光，再往後比如帶清後期選擇了與地方漢人官僚大地主合作撲滅叛亂。

真以為古人都是沙雕？他們難道就不懂這種分權會導致尾大不掉，會導致地方軍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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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之舉罷了。

這和委任官僚還不同，巨大的軍事壓力會讓官僚心裏很自然地出現別的想法，這地又不是我的，我憑什麼認真治理？我憑什麼拚死抵抗？新朝雅政我不是繼續當官？就算當不了，跑路甩鍋還不行？

能依靠的就是一點點讀書讀出來的道德感而已，不可否認有骨氣的官僚是不少的，也是可歌可泣的，但無法根本性地解決問題。

更不要說這個世界的軍事壓力如此之大了，萊恩深深地知道，真要靠布列塔尼亞軍隊在數千裡之外的冰天雪地裡打漫長的治安戰和混沌捉迷藏，非把騎士王國的財政和軍隊拖垮不可，要知道基斯勒夫人可不像八峰山貝勒爺那麼富裕，有錢有糧只要你負責打仗就行了！

「可，如果這樣，如果波耶和將軍們被卡塔琳分化拉攏……塔列朗，你也說過，對於基斯勒夫來說，我萊恩始終是個外人。」騎士王問出了最後的疑慮：「會不會最後卡塔琳來搶奪我們的勝利果實？」

「哎~」塔列朗陰狠地笑了：「陛下，這個問題很簡單，所有人都知道，混沌主力已經損失殆盡，接下來的戰爭與其說打得是戰略戰術和軍隊精銳水平，不如說打得是資金和後援，您只要和艾米莉亞女爵聯合起來，在後勤和補給上牢牢地卡住這群波耶老爺，他們就算能拉起十萬人、二十萬人、三十萬人，又有什麼值得害怕的呢？不就是一群餓死凍死在野外的屍體而已，卡塔琳拉攏？她拿得出錢糧麽？再說了，波耶們自給自足，當誰的狗不是當？強大的布列塔尼亞騎士王還是那個落魄的女沙皇，波耶們會選誰？」

「妙啊，妙啊！」萊恩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很好！就這樣安排！」

「讓基斯勒夫人出任厄倫格拉德大公！而我們布列塔尼亞人出任財政大臣和後勤總軍需官！」

「還有，塔列朗，你不用繼續在努爾擔任駐外大使了。」萊恩拍了拍塔列朗的肩膀，微笑著說道：「回我的宮廷來吧，我任命你為我的外交總管，年薪四百金克朗！」

「是……是！！！」瘸子興奮地不能自已，直接在萊恩的面前跪了下來，高等精靈激動地全身都在發抖。

成了！

計劃通！

…………我是成了的分割線…………

一周之後，羅科索夫斯基元帥率領的基斯勒夫軍和貝利亞率領的烏果爾軍抵達了厄倫格拉德，同時伯希蒙德軍、勞恩軍和努爾帝國軍已經先後抵達，開始在城市郊區清掃混沌殘餘實勢力。

寒霜之家，北伐軍大本營。

萊恩在此接見了這位如今靠著「巴格拉季昂行動」享譽了整箇舊世界的基斯勒夫元帥，他容貌英俊帥氣、身材結實高大、而且和普通的基斯勒夫人區別在於他沒有別的毛子那麼粗獷和凶戾，反而顯得有些「秀氣」和內斂。

「康斯但丁-康斯但丁諾維奇-羅科索夫斯基元帥，您好。」萊恩和艾米莉亞一左一右地坐在主位上，騎士王朝著有些拘束的羅帥說道：「聽聞你在庫羅納的生活過得不錯？」

羅帥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這位元帥在庫羅納才待了兩周，立即和一位布列塔尼亞貴族歌姬伊娃-格林-德-格拉斯哥爾打得火熱，據說兩個人已經決定結婚。

當然沒人知道的是，這位伊娃-格林小姐是貝利亞在蘇莉亞授意下安排的「燕子」。

「他不喜歡黃金？沒關係，他喜歡女人，女人喜歡寶石和黃金，就這麼簡單。」

——貝利亞-古拉格的吩咐

萊恩和羅帥稍微說了幾句話，羅科索夫斯基隻提出了兩個要求，第一是必須解決那些傷殘退伍軍人的待遇撫恤問題，第二是必須保證不會吞併厄倫格拉德。

萊恩原則上同意了羅帥的要求，但明確表示僅限於參加了巴格拉季昂行動與接受萊恩改編和指揮的厄倫格拉德近衛軍，這點羅科索夫斯基也同意了。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怎麼辦呢？」說完了政務上的內容，萊恩端起熱騰騰的咖啡，笑道：「康斯坦丁，容我這麼叫你吧，你自己怎麼辦？我記得你還是個死刑犯吧？」

「我？我不知道，但無論如何，我是一個基斯勒夫人，我不會背叛我的祖國。」羅帥自己也十分尷尬，他勉強笑道：「陛下能夠安排好士兵們，我已經知足了，實在不行，請陛下允許我在庫羅納找個地方隱居度過後半生吧，這樣就不會在兩國之間造成麻煩了。」

「你的才華度過後半生實在是有些太浪費了。」萊恩微笑著說道：「我有意邀請您出任我即將建立的皇家第一近衛槍騎兵團統帥，不知道你是否有興趣？」

「我……」羅帥愣了一下，頓時猶豫起來。

而就在這時，塔列朗卻突然拄著拐杖進來了，高等精靈喘著氣，凍得全身抖個不停：「陛下，陛下，來了，果然來了！」

「誰來了？」萊恩抬起頭。

「女沙皇的特使來了！他感謝我們的幫助，同時宣佈要以沙皇之名接收整個厄倫格拉德！」

「果然來了！」萊恩氣定神閑，他就知道，卡塔琳肯定要來搶奪勝利果實！

好戲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