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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鸞》第76章 第76章
宜洛。

自段姑娘走後,柳娘一個人打理偌大的如意樓。雖然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但這一回她格外不安。

她想要往京裡送信,但卻不知道該給誰、往哪送。

隻好作罷。

宜洛來往的商客很多,也有不少從京中來的。

柳娘一見著打尚京回來的客商,便忙不迭向他們打聽京中的新鮮事。

「尚京?那事情可多了去了。聽說皇帝把所有政務都丟給太子,在宮裏環抱美人,逍遙得不行。」

在京中尚且樂得打聽宮裏的事,更何況遠在宜洛,自然是什麼樣的八卦都往外抖,顯示。

至於問及段姑娘,倒是挺統一:「段姑娘?那麼多個姓段的姑娘,你說哪一個?」

柳娘不死心,來一個問一個。

終於在來年開春有了眉目。

有位執扇的公子剛一進門便立住,上上下下打量了很久。

柳娘不忙,登時就留意到他。

藍衫公子豁然開扇:「沒想到這千裡之外的如意樓,竟和京中的一模一樣。」

柳娘登時迎上前,藍衫公子掃她一眼:「姑娘亦有所感?」

「……」

柳娘同他解釋一番自家老闆段姑娘的事情,只聽他說:「那家客棧的老闆不常來,不過到真沒聽過什麼段姑娘的名諱。」

說的夠直白了,但是柳娘依舊打起精神打聽。

什麼時候開的張?掌櫃的是誰?可有什麼傳聞?

畢竟一模一樣這種事,實難巧合。

藍衫公子知道她是尋人,因此不緊不慢地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柳娘心裏已有打算,又招來成鐵,「我不久想進京一趟,樓裡的事你關照點。」

成鐵已然十五歲,頎長的身板屈著,恭恭敬敬,黃銅色的皮膚泛起薄紅:「好的柳姐……那個,我也想去看段姐姐。」

柳娘輕輕撫了撫他的腦袋,目光裡滿是關懷:「你段姐姐之前看重你,你更要好好學,不能辜負她。」

她溫聲道:「我先去探探路,回來你再出發,如何?」

*

荷枝將手中的帳本,又翻過一頁,神色專註。直到身旁的光影將整個人蓋住時,她才猛然抬頭。

慕容儀傾身撥開她額前的鬢髮,又燈盞挪得近了些,才問道:「難算麽?」

她搖搖頭,不過只是一家客棧罷了。

帳本一交來,她便仔細翻看,再有一會兒便能對完了。

更讓她分神,還是在宮外辦女學堂一事。

太子臨朝之後,重啟了在鏞王當政時期的廢棄的學宮,又在學宮裏辟一處女子學館。

可是,學宮之中依舊男子為多,對突如其來的女子學館也有不同看法。

有人以為,女子不必多讀書,待嫁人後撫育子嗣,讀的書都沒用了。

也有人說,學宮中已著錄在冊的弟子,無一不是數十年寒窗苦讀,若貿然開闢女子學館,她們讀什麼、學什麼?許多女子連字都認不得,能聽懂高深的經學麽?

荷枝知道這些很難。

就連宮裏能識字寫字的宮女也寥寥,稍有本事的也做了女官。

索性她便與白婉兮合計著,在宮外開女子學堂,教有意讀書的女子識字。

這一來,對銀子的渴求就更迫切了。

「我是太子,原本就應該為這些事出一份力。」慕容儀溫和地提醒。

荷枝搖搖頭。

他已經頂住壓力在朝中推行「女子讀書」的理念,為官的男子不理解他,京中的女子也不理解他。

荷枝想讓他們看到,女子經商可以,讀書也可以。

慕容儀有些無奈地嘆了一聲。他知道她的打算,也尊重她的想法,更相信她。

所以自己還是不插手地好。

荷枝忽然問道:「殿下忙完了麽?怎麼來找我。」

他在書房裏又設了一處小屋子,留給荷枝平日練字、看帳用。通常是自己先忙完,再倚在門框偷偷看他。

往日他從容地批著手裏地摺子,似乎絲毫沒有留意正在偷窺的小貓咪。

直到將摺子一合,登時起身,將小貓一撈,抱回寢屋。

他並不答話,先指了指荷枝手裏地帳本,溫和道:「等你算完。」

荷枝也怕有什麼要事,天色已晚,心想天色已晚,早點結束更好,便順著他的話繼續核帳。

慕容儀站在她的身旁,靜靜地看燭火下的如玉的臉龐,直到她終於翻到空頁。

荷枝長舒一口氣,笑盈盈地看向他:「什麼事呀?」

慕容儀將她指尖的狼毫輕輕抽下,又捧住她的臉頰,交換了一個綿長的呼吸。

荷枝呼吸都不穩,張了張口,發出一聲輕呼:「啊……?」

慕容儀不瞞她,「柳娘來京了。」

荷枝愣了愣,瞬時明白前面的吻是什麼含義。

在決定把如意樓開起來時,她曾不止一次提及宜洛的如意樓,提及柳娘、成鐵還有如意樓的其他人。

這些人作為她流浪外在的牽絆,比後來的白家人感情還要深。

他莫不是怕她跟她們回去?算算日子,再有幾個月,的確要到一年之限。

慕容儀撐在扶手椅兩側,將她圈在其中。見她分神,莫名生出一點不安定之感。

他颳了刮她的鼻尖:「她在如意樓等你。」

荷枝立即環住他的腰身,臉頰埋在他的腰腹處,聲音悶著,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想去看看。」

慕容儀將她從椅子裏撈起,示意她將兩隻胳膊抱穩,才後知後覺地應了一聲:「嗯。」

他抱著人大闊步地走近寢屋,婢女紛紛退散,合上房門。

荷枝將臉埋在他的脖頸裡,耳朵有些發紅,還是不太習慣他的一言不發。

慕容儀將她放置在床沿,準備褪下她的鞋襪。

這些事他已經做的十分熟練。

成婚之後,幾乎成了他伺候她。

荷枝起初極不習慣,更怕傳出去對殿下的名聲不好,還為此事同他生了氣。

他先是什麼話也不說,直到荷枝癱軟在他懷中,才又發問:「還有力氣伺候麽?」

這話說的巧,荷枝不知是哪一層意思。

她一面喘息,一面腿腳發軟,紅潤的唇瓣緊抿著。還想生氣,卻不敢答他的話。

慕容儀再將她攬進懷中,哄她入睡。這事便翻篇了。

而今日,荷枝覺得,這剝離鞋襪的動作不知為何如此漫長。

她沐浴過,但是不喜歡被人拿捏住腳心。薄薄的軟錦除去,露出玲瓏小巧的玉足。

慕容儀神色如常地撚著,甚至還在她的幾處穴位揉捏。

她今天是走了好幾處地方,想說服幾個人家送姑娘來讀書。巷子走不了馬車,她一家一家去找,是有些疲乏。經他一揉,腿腳放鬆了不少。

兩隻粉白的玉足解脫出來,無一例外地享受了照顧。

慕容儀凈了手,回頭便見荷枝已歪在錦被上,呼吸平穩,神色安詳,不知什麼時候已然睡著了。

他只能搖搖頭,輕輕地除去她的外衣。

視線在在她嫩白的鎖骨上停留片刻。

她身上帶著獨特地甜香,順著除卻的外衣輕溢出來。她安穩地睡著,任慕容儀擺佈,十分放心。

慕容儀只能遺憾,今夜吃不到甜點。

第二日荷枝醒時,他已上朝去了。

前往如意樓的馬車已備好,還有侍衛跟著她一塊去。

成婚之後,荷枝再沒怎麼見過風清,聽聞是調到別處去了。

馬車駛入如意樓,一下來,便有人引她上樓,進了雅間。

裏邊一個青綠衣裳的姑娘面色焦躁不安,身旁的藍衫男子倒是氣定神閑地很,「不是就不是唄,大不了本公子替你在京中張貼告示,再派人一家一家問,如何?」

「柳娘……?」

荷枝定了定神,先開口。

聽到聲音的柳娘瞬時起身,與門口身穿錦衣的姑娘視線相對。突然間,所有情緒失控,她竟然背過身哭了起來。

荷枝當即上前安撫:「柳娘,是我……」

其實真見著柳娘,荷枝自己也很驚訝。

當時她將如意樓交給柳娘,存了一份留後路的心思。但也知道,或許經年再回宜洛,以往那些人都不認她。

自從在京中安身,她想乾脆就將她所經營的全送給他們,全這幾年照顧的情誼。

沒想到柳娘竟然直接找到京城來。

一旁的藍衫男子吞吞吐吐地插話道:「她找你蠻久的……在宜洛就常提你,這一路念叨著也沒停……」

周齊是尚京人,卻愛四處逍遙。一見來人身上穿戴,便知道這必然是哪家貴夫人,因此回話時帶著小心翼翼。

然而他心底詫異得很。

柳娘同他講了一路當年她的眼光有多毒辣,手段有如雷霆,又如何在宜洛一眾的客商中殺出來,將數家鋪子打理地井井有條。

而面前的人看起來性情溫和,與想像出來嚴厲的女人形象完全不同。

柳娘緩過氣來,藉著濕帕子將臉頰上的淚痕擦去,一轉身再看身旁的姑娘時,心中的鬱結已消了很多。

那年,她隻身一人來到宜洛,什麼也不會,準備找處能養活自己的地方,她什麼都肯做。

段姑娘將她領了回去,問她:「膽子大麽?我這裏缺一個幫手。」

她拿段姑娘做自己的救命恩人。

如今,看樣子段姑娘過的不錯,身上衣錦華服,看起來比宜洛首富家的千金穿的還要好。

柳娘心中湧起幾分甜蜜和酸澀。目光一低,忽然留意到她皙白的鎖骨處有兩道紅痕。

她年紀不小,知道那是什麼,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荷枝一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高高的衣領遮掩下,竟隱隱藏著兩處紅暈。

她臉色頓時紅了,急忙地拿衣領遮了遮,心裏氣得不行。

殿下他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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