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杭峰看著前方的衝浪點，狀態非常地好。

他做了所有能做的一切，包括他只是想想沒能成行，但最後自己趕過來的唐雋。就像所有細枝末節，無聊至極的願望和想法都被全部的實現，再沒有絲毫的牽掛。

他只需要比賽就可以，專註眼前，專註眼下。

「就這個吧，這個浪就可以了。」杭峰大聲喊著。

騎手轉頭笑開牙齒：「你真的看懂了嗎？」

「對啊，看懂了！」杭峰迴答，從一開始他就不需要看懂浪，只要看懂自己的心就夠了。

「厲害！」騎手擰動把手，最後一次的推動油門，在舊浪才去，新浪未生的時候，精準的將杭峰送到了地方。

杭峰再一次的翻身跳進海裡。

無論來幾次，這種進入冰窟的感覺依舊不習慣。

真是太冷了，好像血液都凝固了一樣。

可偏偏他還能清楚地感知，新一輪的巨浪形成的過程，自己正被水流推送著往上，快速地升高。

杭峰抱緊衝浪板，忽視摩托艇離開掀起的水波，左右觀察浪況。

他喜歡預賽第二輪的方式，而且在終點線上跌倒總是有些讓人意猶未盡。簡讓他最好能兼顧衝浪和衝出浪兩個部分，儘可能完美地結束比賽。

但杭峰更想在巨浪上多衝一會兒，在浪卷裡，被漩渦氣流推動的感覺實在太過癮了。

他也不是任性。

更不是不想拿冠軍。

但如果他的喜好，正好可以讓他去衝擊冠軍，為什麼不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呢？

人做自己也有興趣的事情時，動力總是會更足。

正是這樣的決定，杭峰將上板的速度往後拖了兩秒。

一如上一次的經驗，白色翻卷的浪花一直快要延伸到他的身邊，他才手臂猛地用力，翻身上了衝浪板。

沒有了身體作為錨點，在他翻身上板的瞬間，衝浪板就開始往下滑行。

坡度的問題，也有被浪尖推動，初速度很快。

似乎比上一把還要快一點。

這是因為杭峰的膽子又大了一點，所以拖得時間更長，在瞬息萬變的巨浪上，哪怕只是短短的0.5秒的拖延，結果都差距巨大。

沒有人會拖這麼晚，因為杭峰的整個衝浪板都快要被白色的浪花淹沒了。

他怎麼站起來？

最後一場比賽，觀眾們索性全部都站起來等待，在望遠鏡的鎖定下，被白色浪包裹的杭峰似乎有種出現失誤的感覺。

沒有人會這麼晚上板。

難道是因為緊張，所以才失敗了？

在浪尖上的搖晃多厲害啊，以人類的平衡根本不可能站起來！

然而就在大家都這麼想的時候，杭峰卻「出溜」一下就從白色浪的包圍下，像是被彈射出來一般，整個衝浪板都衝到了浪花的前面。

速度非常的快。

來到平整浪坡的杭峰，完全沒有辜負這個機會，跪著的身體動作改變，以一種小心翼翼，卻格外流暢的方式，徐徐站起。

這一次，他甚至連搖晃都沒有。

太穩了！

簡直就像在平地上站起來一樣，僅僅是在起身的過程裡，板尾小小的搖曳一下，就直立而起。

猶如駕風馭浪的神！！

他在浪上站起來，身體保持著極致的平衡，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更快速地脫離了身後奔騰的水浪。

非常小的夾角，近乎於橫行在浪的坡面上，就像身後有眼睛一樣，他與身後正逐漸形成的管狀波保持著完全一致的方向。

漂亮的角度！

漂亮的同步感！

漂亮的健康身體擺出最帥氣的衝浪姿勢！

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的恰到好處！

他在碧翠的玉石上幾乎橫滑過了全程，身後管狀波始終追趕著他，卻只能無奈地只能吞噬掉他留下的痕跡。

速度怎麼能這麼快？

浪的速度竟然追不上他？

他做了什麼！？

杭峰卻不意外。

兩次挑戰巨浪。

第一次只顧著逃跑，上板的早，結束的也早，結尾的時候體驗了一次管狀波的推動力。

第二次重在體驗衝浪的過程，上板晚，才一上板就被管狀波追著跑，雖然最終沒有完美，但也再度感受到了管狀波那猶如坐上「高速列車」的速度。

如今得第三次……杭峰可以說是藝高人膽大，在無盡的冒險精神下，這一次可以說是要梁管狀波「利用」到底了！

他有自信能在管狀波的追趕下站穩，他現在隻想要速度！

再沒有什麼比管狀波帶來的推動力，給他帶來更快的初速度了！

是故意的！

這就是他想乾的事！

看！

現在不是成功了嗎？

更深的陷入管狀波裡，獲得更多的推動力，甚至超過了管狀波本身的速度，他就衝出來了！

就是這麼簡單！！

杭峰乘風破浪，感受駕馭海浪的樂趣，心裏暢快！

他似乎，應該，或許，有那麼一點，摸到了巨浪的脈絡了吧？

其實也沒有多難，不是嗎？

控制衝浪板，他沿著向上的水流往更高處沖。

從一半一下，驟然來到三分之一的高度。

繼而腳下猛地用力。

短板的「弧形旋」技巧在這一刻被完美的運用出來。

這是猶如刻在杭峰DNA裡，滾瓜爛熟的技巧！

他的身體猛地擰轉，在浪坡上留下一個弧形的浪痕，輕鬆在最高處調轉板頭，最終與浪谷形成了一個接近於90°直角的垂直角度。

墜落！

速度墜落！！

浪流還在將他往上送，但他卻以一個微妙的弧線，靈活遊走在巨浪的縫隙裡，以極快的速度向浪谷衝去！

「哇啊啊啊啊啊啊！」

岸上的觀眾抱著頭尖叫！！

又看見了！

看見了杭峰從容又輕鬆的在巨浪上炫技！！

簡直太瘋狂了！！

其他人光是在這個巨浪站穩，逃離這個浪就已經用出了全力，而大部分還都無法成功！

只有他還能在這個浪上炫技！

看看那個巨浪上滑出的弧形旋！就不怕自己慢上一瞬，就被巨浪吞噬嗎？

杭峰其實還挺害怕。

他在弧形旋轉身之後，第一次看清楚自己身後的情形。

那鋪天蓋地般的威勢，還是管狀波！

還是崩塌的不完整的糟糕的管狀波！

幸好自己堅持了一開始的想法，繼續橫滑下去，否則即便可以完成這個浪，在結束的時候，一定會被巨浪吞噬。

想要一次完美的衝浪。

想要在巨浪覆蓋前，衝出去！

爭分奪秒的過程。

杭峰不過短短時間，調轉方向的瞬間，管狀浪就籠罩了過來。

巨大的浪，杭峰站立在其上，猶如爬行在樹榦上的小小的螞蟻，即便全力以赴，速度依舊還是太慢。

他「慢慢」的往下滑。

巨浪翻卷著一點點將他吞噬。

就好像上一場比賽的重複。

有觀眾已經在說：「至少是一個完整的衝浪。第一次參加巨浪挑戰就可以拿到亞軍已經很不錯了。沒有人可以在巨浪挑戰上超過伊瑞克，他是巨浪之王！」

時間好像突然就變慢了。

杭峰往浪谷沖。

巨浪來到了頭頂，猶如整個世界被籠罩，黑暗降臨，迅速地剝奪光。

杭峰目光專註地注視前方那逐漸關閉的「大門」，光正在一點點地縮小。

他咬緊牙關，腳往衝浪板上狠狠的壓，衝浪板被壓下去又彈起來，往前跳了一截。

距離「大門」瞬間又近了一點。

這是個好辦法。

他繼續彈壓衝浪板，將自己畢生的衝浪技巧都用了起來，隻想要快一點！再快一點！不然又要輸了！

然而，人類的速度總歸是無法和大自然的偉力抗衡。

在他來到「大門」前，那恐怖的衝擊力猶如天空傾塌般的威勢降臨，就在杭峰的眼前，戲謔般的將最後一絲的門縫緊閉。

出不去了！

他被管狀波整個圈住了！

而且這個時候，他已經不能再調整方向，只能與浪壁正面撞上。

和上一場一模一樣的結局出現在眼前。

杭峰幾乎能夠回憶起，被巨浪砸落在身上的疼痛，以及驟然翻倒掉落海底，那迅速下沉到一片冰冷靜謐中的感受。

說不上恐懼，對於杭峰來說，只要不會受傷，這種感覺還挺過癮的。

但落到這個地步，就代表了他挑戰完美失敗。

他不想輸。

都這個時候了。

他想贏！

他想要拿冠軍！！

在最後一刻，杭峰將後牙槽咬緊，身體下躬到一個可以承受巨大力量的程度，同時也將身體的重心完全放在下半身。

既然如此，只能硬闖了！！

來吧！

看誰頭鐵！

他的手臂下垂，就像滑板速降的時候，即將進入彎道，他打算也在這一刻加入手的動作，或許不是那麼好看，但是能衝出去就行。

終於，等待的時刻來臨。

杭峰感覺只是衝浪板的板頭被管狀浪的餘威砸中，就有隨時顛覆的可能。

而且前方還有一種吸力，像是要把他往大海深處拽。

這些細微的變化，杭峰在上一次並沒有感受到。

面對這種情況，誰都會緊張，感受到恐懼。

可是這次杭峰感受到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繃緊身上的肌肉，以及，將衝浪板用出全身力氣的，將角度又變小了一點。

下一秒，杭峰感受到了某種詭異的平衡和拉扯。

板頭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幾乎是緊貼著浪壁在前行。

好像隨時要被砸中。

但卻有種莫名的力量推拒著杭峰，似乎有什麼在保護他，讓他遠離這片危險。

屏住的呼吸，顫顫巍巍的吐出來一點點。

杭峰的肩膀幾乎就要被管狀波砸中，可偏偏就是撞不上去。

有那麼一瞬間的平靜，杭峰甚至有種自己呆在平靜的玻璃屋裏，想要去觸碰一下玻璃的感覺。

半透明的海水將他整個籠罩，從深邃的黑色，遮擋蒼穹的威勢，逐漸變得晴朗，就像水被拉扯的很薄一樣，太陽光逐漸能夠照射進來。

光在頭頂。

腳下很平靜。

耳邊是「咕嚕嚕」的聲音。

一切都那麼奇妙。

杭峰在短暫的錯愕後，終於反應過來。

當浪尖墜入海水裏的時候，既然會有巨大的衝擊力，自然會形成一定的斥力，這或許和杭峰在最後一刻努力扭轉衝浪板有關係，他在短短的時間被這股均勻的斥力捕捉，有了一個相對平靜的階段。

這很奇妙，或許杭峰是第一個發現如此這般接近管狀波時，只要時機和距離合適，會有這麼一段神奇的經驗。

又或許其實衝過管狀波的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歷，只是它儼然已經和技巧本身無關，需要的更多的運氣，所以不具備技術推廣的必要。

總之，杭峰保持這樣的節奏，又堅強的堅持了一秒多的時間。

他還「活」著。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還在堅持。

在現場的觀眾，包括在裁判在內，都已經在心裏為這場比賽，畫下了一個休止符。

杭峰被管狀浪追上，又迎頭撞在浪壁上，恐怕這一刻已經掉進海裡了吧。

摩托艇已經在靠近巡遊，等待這個浪結束後，第一時間將杭峰拉出來。

還是很棒的。

裁判們想。

作為一個巨浪挑戰的新人，還這麼年輕的，又來自於衝浪運動發展相對落後的華國，能有今天的表現，足以讓所有人為他鼓掌。

可惜，伊瑞克今天表現的一如既往的完美……

第一輛摩托艇已經來到了浪區的邊緣，前方的浪最多還有三秒就完全落下，這個時候他差不多可以衝進去，就能第一時間將落水的選手救上來。

但是這輛摩托艇卻出乎意料地停了下來。

這樣的舉動引起了少部分人注意，剩下的大部分觀眾已經將目光移開，準備離場，或者為即將再一次衛冕的伊瑞克慶祝。

只有還不死心的一小部分人，不錯眼地看著浪區。

那裏的白浪奔騰的厲害，足有一兩米高的浪潮，遮擋了視線什麼都看不見。

管狀波還在以極快的速度落下，並且繼續往前蔓延，如果按照杭峰撞上巨浪的路線，這會兒時間，杭峰落海的位置，應該已經到了管狀浪的末尾。

威風凜凜的巨浪也顯出了一分疲態，浪壁開始變得淺薄，管體在迅速崩潰，只剩下前面一截大概兩三米的長度還在前行。

但也快要結束了。

無論如何，至少要親眼看見杭峰被救上來，才能放心。

固執盯著的人，這時候只剩下一個想法。

然而隨著浪壁變得越發的纖薄，一個紅色的身影從浪壁的後方透了出來。

一開始，大部分都覺得這是管狀波投射下的陰影，但是很快，人體的形狀逐漸展現。

有人睜大了眼睛，忘了閉嘴。

有人發出「嘎嘎嘎」的聲音，失去了語言系統。

「啊——」終於有人發出聲音，指著巨浪的方向，一臉興奮。

怪異的叫聲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移開的目光再次回到大海裡。

人群騷動！

杭峰還在衝浪的這一幕，大概除了那幾名等待救援的摩托艇騎手以外，就只有坐在偏斜角度的亂石灘上，等待拍攝心儀照片的攝影愛好者。

老杭同志幾乎看完了杭峰衝浪的全程。

從他落下來被巨浪捲走，到他遲遲沒有倒下，還在浪卷裡沖行，老杭同志激動的不錯眼地盯著攝像機的屏幕，預先設下的自動拍照功能「哢嚓哢嚓」的在耳邊響個不停，老杭同志渾身跟僵了似的，呼吸都忘記了。

沒有倒下？

咦？還滑呢？

臥槽，這小子怎麼還□□呢？

靠！這不是我兒子！是特麽神啊！！

老杭同志滿心的「臥槽」，就這麼給自家的小兒子按了個新身份。

他媽生他也不是在海裡啊？怎麼還來個海王轉世嗎？

奇妙的念頭在腦袋裏百轉千回的，下一秒又驟然消散，就剩下一個念頭——你小子都堅持到這個程度了！就給我繼續頂住啊！！！

不能倒！

堅持！

當浪卷的衝擊開始變小，斥力也逐漸消失，杭峰再次陷入到了巨大的危機中。

浪卷還沒有消失，強烈的吸力湧過來，沒有了斥力的幫助，他清楚感覺到自己正在往浪壁上撞。

這要是撞上了，自己一定會被拍進海裡。

哪怕浪壁已經變薄了，也不是人力可以對抗的衝擊力。

可現在要是掉進海裡，他不甘心！

都已經堅持到了現在，勝利的曙光就在前面，他不想輸！

要堅持！

繼續堅持！

杭峰幾乎將吃奶的力氣都用了出來，控制腳下的衝浪板的板頭，試圖調轉方向朝上。

可供他調整的時間很短，卻又十分的漫長。

在其他人眼裏可能只是短短兩秒鐘的時間，杭峰卻像是經歷了十分鐘。

他不但要控制衝浪板的方向，還要應對腳下的顛簸，平衡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他卻不能有太大的動作。

好像只是將左手舉起來一點，就會被浪壁刮上。

這個時候，哪怕一絲的力量失衡，都會將他覆滅在大海裡。

後牙槽咬的咯咯作響，身體的肌肉繃緊成了塊狀，濕透的衝浪服裹著他線條深刻的身體，儼然猶如一頭狩獵的黑色獵豹。

他在與大自然抗衡。

以渺小的人力，對抗大自然的威勢。

很難。

很難。

很難！

每多堅持0.01秒，都彷彿是一場天大的考驗。

然而不服輸的信念，這一刻被杭峰展現的淋漓盡致。

要堅持下去！

繼續堅持！

絕不放棄！

絕不！

人與大自然的對抗，上演出的極致拉扯，猶如一篇力與美的讚歌。

所有人的注意力再一次的被杭峰吸引。

他們看著在浪裡堅持到現在的人。

看著那管狀浪一點點地變薄，終於破裂開來，腦袋裏似乎都響起了「啵」的一聲幻聽。

管狀浪徹底斷裂，最後一滴水落回海裡，杭峰駕馭著衝浪板，悠然地滑了出來。

巨浪沒有擊倒他！

浪花追趕不上他！

他乘風破浪，從大海深處歸來，像是踩在巨獸的脊背上，手握著權杖！

「哦，天吶！」無法置信的觀眾發出喃喃自語。

更多人在愣了一秒後，發出「啊啊啊啊啊——」的尖叫聲！！

過癮了！

太過癮了！！

這一幕這一輩子都忘不掉！！

怎麼有人能夠做到這一步？？

太精彩！這樣的挑戰太棒了！！

歡呼的人群中還有工作人員的尖叫。

裁判忍不住起身給了杭峰掌聲。

何洲和財教練興奮地抱在一起，身邊是國家衝浪隊的女孩子們的尖叫聲！

就連簡都一臉的不可思議，大叫上帝。

只有唐雋似乎始終堅信杭峰能夠做到，這個時候他甚至還在問簡：「我可以上去嗎？可以嗎？浴巾在哪裏？」

杭峰沒有像第一次那樣直接踩著衝浪板回到岸邊。

他很累。

與巨浪搏擊的時候還沒有感覺，但是當巨浪退去，在他確認自己真的衝出來之後，一股強烈的脫力感襲來，他甚至沒辦法再保持身體的平衡。

在新的一波小浪湧來時，他身體一歪，半是主動地掉進了海水裏。

這個時候已經感覺不到海水的冰冷了。

他的心裏火熱。

即便泡在水裏，滾燙的心臟卻在劇烈的渠動，將如同岩漿般的熱量輸送到身體的每一寸。

他緊緊抱著衝浪板，目光炙熱地看著裁判席的方向。

他想拿冠軍。

他完成的這麼好，他要拿冠軍！！

……

□□燥的浴巾裹著，杭峰只是敷衍的與唐雋擁抱了一下，就將目光落在了裁判席上。

他甚至沒有離開原地，而是就這麼站在岸邊，眼睛瞪得很圓，用浴巾緩慢地擦著臉上的水珠，眸子閃爍著野心勃勃的光，就像他還在巨浪上。

觀眾的歡呼聲被自動屏蔽在耳後，有人迎上來想要慶祝杭峰的勝利，但在看見他的眼神後，就自動避讓開了他視線所及的位置。

明明是個面孔還很稚嫩的年輕人，可卻有人讓人心悸的攻擊性。

也對。

可以與巨浪搏擊的人，內心絕不會有絲毫的軟弱。

但凡有一點破綻，他都不會堅持到現在。

主席台上的裁判們，這個時候已經坐回到了座位上。

杭峰無法忽視的目光始終落在這邊，裁判們聚在一起認真地討論。

毫無疑問，今天的決賽很棒。

杭峰和伊瑞克都不但完成了衝浪，還做到了極致的完美。

而且他們在預賽上，也都表現的差不多。

難題回到了裁判們的身上，他們必須選出一個冠軍。

這並不容易。

伊瑞克在這個項目上，已經刷足了裁判們的好感度，而且還有一個巨浪挑戰的世界紀錄傍身。

杭峰作為這次比賽的最大黑馬，從一出場就表現出了強大的進攻性，雖然沒有過去的成績墊底，可他今天的表現確實非常出色。

裁判們聚在一起，小聲商議，結果沒能在短時間內出現，顯然他們各有選擇。

杭峰換了一隻腳支撐身體，捏著衝浪板的手很用勁。

唐雋的一隻手還捏著浴巾，緊張和期待讓他狹長的鳳眼鋒利的猶如手術刀。

就連往杭峰這邊走的簡都走走停停了幾次，時不時地看向裁判席。

伊瑞克的表情也很凝重，他還沒來得及換下衝浪服，浴巾裹著濕漉漉的頭髮，叉腰站在選手休息區的門口，等待結果。

表姐黛西臉色不太好，看看裁判席，又去看杭峰，最後將目光落在代言商的方向，似乎想要說什麼的時候，被胖教練遞了個眼色。

相比起其他所有人，這位好脾氣不愛說話的胖教練，似乎是臉色唯一正常的人。

結果遲遲沒有出來，僵硬等待成績的觀眾終於受不了的紛紛坐回到座椅上。

本來以為沒有懸念的結果發生變化，本來已經打算離場的人們都決定留下來，等待最後的結果。

「會是誰呢？」

「當然是伊瑞克！他可是巨浪之王！」

「得了吧，又不是沒有輸過，三年前他就輸給布魯克了。」

「應該是杭峰吧，他今天在浪上表現明顯比伊瑞克好。如果這個程度裁判還吧冠軍給了伊瑞克，我可太失望了。」

「當之無愧的黑馬，我沒想到這次的巨浪挑戰會這麼精彩。」

「是的，杭峰的出現太讓人驚喜了，我希望他能贏。」

最終，杭峰是被簡叫走的。

簡說：「先休息一下吧，等他們商量出結果，恐怕還需要一點時間。」

杭峰終於還是將自己瞪到酸痛的眼睛，轉了一個方向，欲言又止的看向了簡。

唐雋卻更先問出了杭峰的疑問。

「杭峰能贏嗎？裁判會怎麼決定？」

簡說：「耐心的等待吧，如果我是裁判，我一定會給杭峰的冠軍。」

隨後他看向杭峰笑道：「無論怎麼樣，你已經做到了最好，給了全世界巨大的驚喜。」

唐雋蹙眉，總覺得簡的回答透露出某種不詳。

但杭峰卻笑了，他果斷地邁出腳步，跟在簡的身後說：「那就穩了，等著拿冠軍啦。」

簡失笑：「我可沒說你一定可以拿冠軍。」

「如果你都覺得我可以拿冠軍，那我就是冠軍，這場比賽他們如果不給我冠軍，我們就申訴！」

唐雋：「……」

好像突然情緒又好了。

積極陽光向上的人，總是能夠不知不覺地拯救身邊的人。

簡笑著揉了揉杭峰的腦袋，心裏的那份不確定好像也消失不見，他眺望裁判席。

裁判們似乎正在回看伊瑞克和杭峰的兩場比賽視頻，這給了簡一枚「定心丸」。

如果只看這場比賽的表現，杭峰的狀態遠比伊瑞克好。

是的，如果不給杭峰冠軍，就告他們！動用自己在ESPN的董事身份，裁撤他們！！總之誰都不能讓我的學生受半點委屈！他的表現足以得到最好！！

就在簡這般發狠地想著的時候，裁判席上終於有了動靜，五名裁判似乎決定舉手錶決。

隔得遠了，看不清楚他們說的什麼，但是最終五名裁判四人舉手，簡記住了那個沒有舉手的傢夥。

隨後主裁判站起了身，他來到主席台前，指了一下杭峰，又比了一個「5號」的手勢，最後豎起了大拇指。

雖然還沒有進行最後的官宣，但是當他這麼做完的時候，現場一下就炸了。

所有人都看懂了！

冠軍是杭峰！

本次挑戰賽最大的黑馬，來自華國的，第一次參加巨浪挑戰賽的杭峰，拿到了冠軍！！

「啊啊啊啊啊啊——」

「杭峰！！！」

「哦！太棒了！！」

歡呼聲從觀眾席傳來，杭峰已經聽不見了，他一手一個地摟住簡和唐雋，興奮地又跳又叫。

鬆軟的浴巾落在地上，覆蓋上飛揚的沙粒，杭峰身上潮濕的衝浪服將兩人的衣服沾濕。

這個時候，誰還管得了這些呢？

就連簡都失控地大笑了起來。

他扣著杭峰的後腦杓，在他的額頭上狠狠地親了一下，「好男孩兒！哦上帝！好男孩兒，你是冠軍！！這真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