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這天，學校停車場停滿了車子。

學校裡也有很多自己不熟悉的面孔，這應該就是外校的老師吧。

朱曼突然有些緊張，她不怎麼習慣突然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或者跟陌生人打交道。

但走進教室，還是跟往常一樣，熱鬧一片。

而且張老師現在還去了別校監考，大家就變得更加放肆。

直到在學校裡巡視的老師發現他們班異常熱鬧，老師進來大家這才安靜下來，巡視的老師一直等到預備鈴聲響起才走。

監考老師進來，也是一個不認識的老師，看起來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戴著眼鏡，鏡片看起來很厚。

他掃視了整個班級，又叮囑幾句考試紀律，最後才發試卷。

第一場考的語文，這次考試他們多加了一個看圖寫話，要求是三百字。

雖然以前語文課上老師也有教過他們，不過這題要拿滿分還是有些難度的。

打了下課鈴，老師收走試卷，小胖就湊到劉時見旁邊，一臉擔憂，說：「見哥，我看圖寫話就寫了兩句話。」

劉時見：「沒事，反正你寫了也沒分，別浪費筆油。」

小胖：「……」

他是在安慰我嗎？

距離第二場考試中間，只有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劉時見去完廁所回來，對朱曼說：「等會數學你看我的。」

朱曼沒有說話，劉時見繼續說：「沒事，老師看不到的。」

朱曼：「你還是想著自己下周來拿成績單怎麼跟張老師解釋吧。」

劉時見：「我幫你，你怎麼還落井下石啊？」

朱曼：「我只是提醒你，語文你能考一百嗎？」

劉時見：「……」

真是，考試前先能別說嗎？

第二場考試還是那個老頭，這次老頭依舊跟上場考試一樣的強調紀律後開始發試卷。

考試過程中，大家也都很安靜，只能聽到試卷翻頁的聲音。

這次考試的題目並不算難，朱曼大部分都會寫，她還在竊喜這次應該能及格，說不定還能比及格多很多。

學習是有用，至少老媽能少嘮叨點。

她還在自顧自的沉浸在寫題。

突然有人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她微微側過頭，看到劉時見像個小偷一樣，一邊注意著老師，一邊把試卷推向自己。

這個樣子，好像作弊的是他一樣。

朱曼心裏有些慌張，這也太大膽了，連忙擺擺頭，兩隻手都有些發抖。

劉時見立刻把試卷往自己那邊挪了挪，假裝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朱曼以為他放棄了，還沒一會，她就感受到老師從自己身邊走過。

原來是老師過來了。

這人心態可真穩。

考試結束，老師收齊試卷，走出門去，大家就各自收拾書包準備回家。

寒假就正式開始了。

「你為什麼不看？」朱曼正收拾東西，聽到一旁劉時見問。

朱曼瞥了眼劉時見，他皺著眉，看著自己。

朱曼：「這次我都會寫，應該能及格。」

劉時見：「那你媽會讓你出來玩嗎？」

朱曼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看她心情。」

劉時見也開始收拾東西，邊說：「你媽怎麼對你這麼嚴格？」

朱曼：「如果我能考第一，我媽也不會管我，或者……」朱曼背起書包，沒有說後半句，背起書包往門口走去。

「什麼？」劉時見在她身後問。

「沒什麼，我要回家了。」朱曼留下一句，直接離開了教室。

-

又是一個周一，今天是去學校拿成績單的日子。

朱曼第一次因為要拿成績單感到緊張。

以前每次她都很平靜，因為都是不及格，試卷交上去的時候就知道。

但現在這次，她倒是對分數有所期待，畢竟她可是犧牲了好多看電視的時間來寫作業。

希望能及格，如果能再多點也可以。

老師走進教室前，劉時見一直問朱曼打算幾號去外婆家，但朱曼自己確實不清楚，就說過兩天。

劉時見：「你說了等於白說。」

打了預備鈴，大家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但先進來的是王怡，一分鐘後，老師才拿著一摞成績單進來。

老師先是交代了一下假期的注意事項，最後才說成績的事情。

張老師：「我們班數學最高分是滿分，但是只有一個，語文最高分是九十八，也只有一個人。」

小胖跟劉時見嘀咕，說：「見哥，不會都是你吧。」

劉時見倒是沒在意，一隻手撐著腦袋，漫不經心的說：「語文不知道，但數學應該差不多。」

張老師垂眸看了眼劉時見，繼續說：「數學滿分是張宇傑，語文九十八是王怡。」

劉時見聽到，一臉不相信，望著張老師。

張老師根本沒有給劉時見眼神，繼續說：「這次改卷是在市裏打亂改的，改的時候名字是封裝起來的，所以不存在故意給某些同學扣分情況。」

其實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基本上都知道是在說劉時見。

然後張老師開始一個一個的發成績單。

朱曼看著一個接一個的名字被喊道，心裏緊張起來，兩隻手一直輕拍著自己的大腿，目不轉睛盯著張老師。

終於到她了，她拿過成績單直接合上，她不敢看。

朱曼回到座位上，劉時見就湊過來，比她還著急，問：「怎麼樣？能出來玩嗎？」

朱曼沒理睬他，慢慢打開，還算好。

數學七十五，語文八十九。

班裏所有人的成績單都發完了，但是沒有發到劉時見的。

正好打了下課鈴，張老師就讓大家自行離開教室。

很多人開始背著書包離開，到門口時都禮貌的跟張老師說了句「老師再見」。

朱曼沒有立刻走，「那你問問老師？應該是不小心落在了辦公室吧。」

張老師已經走到兩人座位旁，說：「劉時見知道你為什麼沒有成績單嗎？」

劉時見倒是不慌不忙，說：「您沒給我。」

張老師：「你跟朱曼一起到辦公室來一趟。」

說完，張老師就轉身離開。

這下不知所措的是朱曼，她什麼都沒幹啊。

兩人放下書包，往辦公室裡走去。

「報告。」兩人齊聲說了句，就走到張老師的辦公桌前，劉時見走在前面。

張老師手裏拿著的是劉時見的成績單。

等兩人走近，張老師把成績單攤開放在他面前。

張老師：「你看看你自己的成績。」

朱曼也順勢看了眼，數學九十九，語文八十八。

劉時見：「不可能，我數學是全對，那題目我不會錯的。」

他說的語氣很堅定，朱曼知道他這不是自負，而是有把握。

其實朱曼也覺得是張老師故意刁難他的，但老師說了改試卷的時候看不到名字，所以就是劉時見倒霉吧。

張老師：「你的試卷我看了一下，確實沒有錯，但是你最後一題算出結果的單位沒寫。」

劉時見更不服氣了，說：「您不是說那種單位是可以不寫的嗎？」

張老師：「我是說過，但可能人家老師就是要求學生要寫。」

劉時見：「那也不能怪我啊，這是意外。」

張老師：「那我們就說點不是意外的，語文成績解釋一下？」

劉時見撓了撓頭，說：「這個我認。」

張老師：「那我們再來說一個別的問題。」

張老師把目光看向朱曼，朱曼兩隻手放在前面，一隻手緊緊抓著另一隻手的手腕。

張老師：「你們這次考試都是自己獨立完成的嗎？」

沒等朱曼說話，劉時見直接說：「我本來打算給她看的，但她沒看。」

聽到劉時見的回答，朱曼心裏瞬間湧上一股暖意。

張老師：「你為什麼要給她看？」

劉時見：「您不是說同桌之間要相互幫助嗎？」

張老師皺了皺眉，說：「還好朱曼沒看你的，說不定還比現在少一分。」

劉時見：「那萬一改她試卷的老師不要求單位呢？」

張老師：「……」

「要不要找你爸來聊聊你的成績？」

劉時見立刻認錯，說：「我錯了老師，我會認真反省自己。」

張老師：「光反省還不夠，你回去就你自己這一學期表現寫一千字檢討，再把語文課本上，包括老師上課補充的詞語每個詞語抄十遍，明年開學給我檢查。」

劉時見想反駁，但做錯事的是自己，只能應下，說：「好，記住了。」

張老師又看了眼朱曼，說：「其實老師不是不相信你們，是因為有人說看到你們作弊，當然朱曼如果真的是自己考的，那你進步很大，你語文成績一直不錯，但數學總是不及格，所以新學期繼續保持下去。」

朱曼點點頭。

劉時見問：「老師，誰跟你我們作弊的啊？」

張老師最後也沒說出這個人，但也可能只是舉報的人看到的表象而已。

劉時見是很調皮，但他一向都很誠實。

外面溫度很低，辦公室裡有空調，朱曼跟在劉時見後面出來，身體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抬頭就看到張宇傑跟小胖站在一旁拿著兩人的書包等著他們。

她跟劉時見向他們走近，朱曼接過小胖手上自己的書包。

張宇傑一臉幸災樂禍：「怎麼樣？有沒有挨打？請家長？」

劉時見背起書包，白了他一眼，說：「能不能盼我點好。」

四人並肩往學校門口走去，旁邊兩人聽到劉時見寫檢討和抄詞語，笑個不停。

張宇傑：「誰讓你非要在張老師眼皮底下調皮。」

劉時見突然想到，說：「不過我書上沒寫語文老師補充的詞語。」

小胖：「我也沒寫，考試又不考。」

張宇傑：「你們怎麼這麼懶，我寫了，可以借你。」

劉時見：「行，那等過完年我再去你家拿。」

朱曼：「你過完年寫來得及嗎？」

劉時見：「沒事，到那時候潛力是無限的。」

朱曼：「……」

張宇傑：「不過我後面就沒記了，天變冷了，寫字手冷就懶得寫。」

朱曼：「……」

這就是他們班第一名第二名，真的是因為聰明，跟勤奮絕對不沾邊。

劉時見發愁時，朱曼開口，說：「要不我把我的書借你吧。」

「行啊。」

朱曼準備放下書包給他拿書，劉時見說：「你別現在給我啊，多冷啊，我還得走路回去，放書包多重。」

朱曼：「我拿個書的功夫，沒多冷。」

劉時見雙手插在袋裏，平靜的說了句，「我是說我冷。」

朱曼：「……」

到底是誰找誰借書啊？

走到校門口，爺爺就騎著自行車在旁邊等朱曼。

爺爺以為朱曼沒看到自己，就朝她喊：「曼曼。」

朱曼看了眼，對一旁的幾人說：「我爺爺來接我了。」

劉時見點點頭，說：「行，那你到時候記得把書帶給我。」

朱曼應下，就快步朝爺爺那邊走去。

她坐在後座，回頭看了眼還在不停說話的三人。

其實，學校好像也沒有那麼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