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曼到教室的時間算早的，教室裡也沒幾個人。

後門站著一個女生，是朱曼的同學范晨，她在班裡掃視一圈，從後往前問了幾個人，像是讓他們幫個忙之類的。

女生都拒絕，幾個早來的男生說自己是來補作業，沒時間去。

她不抱希望的走到朱曼一旁，說：「朱曼，你能陪我去打掃一下我們班的衛生區嗎？」

朱曼剛放下書包，也沒問原因，就直接拿著掃把跟著女生走了出去。

女生解釋說是剛剛路過辦公室，張老師讓她帶個人一起去打掃一下班級負責的衛生區，因為新的值日表還沒排出來。

她剛剛已經問了好幾個人，但是都不太願意，只有朱曼願意陪她。

隨著時間推移，學校裡學生來的越來越多，喧囂聲也越來越大。

掃完，朱曼跟勞動委員拿著掃把和畚鬥走往教室。

勞動委員：「朱曼，你人真好，根本不像王怡說的那樣。」

女生又覺得自己說錯話了，立刻說：「我是覺得你人真的很好。」

朱曼朝她笑笑，說：「沒什麼，舉手之勞。」

但到了教室，她一眼就看到王怡坐在自己座位上，她有點懵。

又看了看王怡的座位上，放著自己的書包。

她們是並排的，中間隻隔著一個過道。

朱曼把掃把放到原處，走到一旁提醒王怡，說：「馬上要上課了。」

王怡沒好氣的抬頭看了眼朱曼，說：「跟我有什麼關係。」

朱曼：「但是你坐著我的座位。」

王怡：「這是我的座位好吧？我從一年級就坐在這了。」

劉時見還沒來，小胖看不下去了，說：「張老師去年元旦放假回來就換了座位啊。」

王怡瞪了他一眼，但沒接他的話。

也沒打算理睬朱曼，一直自顧自的低頭忙著自己的事情。

班上的人基本上都到齊了，只剩下劉時見座位是空的。

朱曼看到很多人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一臉看熱鬧的樣子。

她突然覺得自己像是一隻猴子被圍觀，她受不了被人注視。

她嘆了口氣，決定妥協，坐到王怡原來的位置上。

她的同桌是趙一涵，趙一涵小心翼翼的問她，說：「那你現在坐這嗎？」

朱曼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雖然表面看著還很平靜，但心裡卻很委屈，委屈的不是她搶了自己座位，而是不能再跟劉時見當同桌了。

這是第一次她在家就盼著能早點開學，第一次開學來的這麼早，就想早點見到劉時見。

她也突然覺得，其實學習也挺有意思的，這學期她一定要好好學，不能再被劉時見嘲笑。

可是這些，好像都不能實現了。

她又想回家了。

劉時見一直沒來，直到打了預備鈴，劉時見才走進門，看到王怡臉上似乎也很意外，停在原地，又朝王怡的座位望了眼。

朱曼突然覺得很委屈，劉時見很快挪開視線，因為老師就在後面，他隻好坐到座位上。

也許是時間過的比較久，就連張老師上第一節課都沒發現兩人換了座位。

朱曼更覺得委屈，一直低著頭盯著面前的數學書。

慢慢的視線變得模糊，淚珠大顆大顆的落在那頁紙上。

她怕被人發現，假裝用手臂撐著桌子，用袖子擦乾臉上殘留的眼淚。

全程她都沒抬頭看過黑板一次，老師講的什麼，她也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一到下課，她就趴在座位上，怕被別人看到自己哭了，特別是怕被劉時見看到，說不定他還會說自己是愛哭鬼。

好想繼續跟他當同桌，而且我絕對不再惹他生氣，說話也不沖著他了。

一直到打了上課鈴，她才假裝打個哈欠爬起來。

張老師走進教室，沒有直接上課，而是看了看朱曼又看了看王怡，說：「王怡你跟朱曼換了座位嗎？」

朱曼聽到，立刻驚喜的抬起頭望著老師，使勁的搖頭，她扎著的兩個馬尾跟著她的小腦袋一起來回搖晃。

王怡並沒有說什麼。

張老師見到朱曼的樣子，笑了笑，說：「那可能是你們把自己座位記反了，等會下課的時候記得換回來。」

朱曼覺得自己在做夢，真的可以跟劉時見繼續坐一起了嗎？

這一節課，朱曼聽得很認真，只是時間過的有點慢，要是能再快點就好了。

一到下課，朱曼就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坐在座位上盯著王怡，等她一起身，自己就出去。

但她收拾的很慢，還在慢慢磨蹭，劉時見好像跟她說了兩句話，王怡沒有回他，只是瞪了他兩眼。

朱曼又重新坐在自己座位上，臉上表情很平淡，但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很想跟劉時見說些什麼，卻假裝高冷沒理睬他。

「你放個假連自己坐哪都忘了？」朱曼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自己旁邊響起。

他在怪自己？

朱曼：「沒忘，但是座位被佔了我也沒辦法。」

劉時見：「被搶了你再搶回來不就好了，要是張老師不說你打算就坐那啊？」

這個朱曼還真沒想過，要是老師不說，自己也許真的會一直坐在那。

劉時見沒好氣，說：「天天窩裡橫的不行，一到別人面前，話都不敢說。」

朱曼還是嘴硬：「坐哪都一樣，她要我就給她，我才不稀罕。」

這句話劉時見的理解是：跟誰當同桌都一樣，要是王怡想跟自己當同桌，她就直接讓了。

劉時見：「你是知道我今天來會找你是吧？」

朱曼一臉迷茫看著他。

劉時見從書包裡寫出那份檢討翻開放到她面前，說：「你自己看看。」

朱曼低頭看了眼，說：「不用謝。」

劉時見：「……」

我這樣子看起來是在感謝你嗎？

「你不覺得你寫的有點過分嗎？」

朱曼：「是你自己說要按事實寫的。」

劉時見：「所以事實就是我打擾你學習，是我害你考試沒考好？」

朱曼：「沒有，不過我覺得你應該會這麼想，所以我就寫了。」

劉時見：「我、不、會、這、麽、想。」

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朱曼表情並沒有什麼起伏，點點頭，說：「你要是不喜歡你可以自己寫。」

劉時見：「？」

她這是在威脅我？

「我為什麼要自己寫？你說了給我寫的還想抵賴啊？」

朱曼：「沒有，那你用吧，我不介意，而且我寫你對我的愧疚就那一段，後面基本上都是說你考試沒考一百分的事情。」

一說到這，後面寫的是自己上課不聽課，語文老師讓補充的詞語一個都沒寫，老師罰抄寫的時候還只能找同學借書。

這人不覺得這是換著法的跟老師說自己的罪證嗎？

說不定老師看完這個檢討，會讓他繼續把一本書抄一遍。

中午，劉時見就去辦公室交了自己的檢討和抄寫本。

老師隨意翻了翻，說：「這學期你最好本分一點，不然繼續讓你抄。」

劉時見這次一句話也沒敢多說，老師說什麼都點頭。

等劉時見離開後，張老師仔細看了看檢討。

原來劉時見還幹了這麼多事，看著那本抄寫本，張老師突然覺得懲罰輕了。

-

這學期，他們學的東西已經不再是單純地紙上的數字，而是會跟現實生活中產生聯繫。

朱曼本來在跟劉時見說些什麼，坐在王怡後面的周芸突然喊自己。

她回過頭，周芸說：「你帶尺子了嗎？」

昨天張老師還特意讓大家買一副尺子，說是以後的學習中都會用到。

朱曼昨天回家前，就買了一套，但就帶了一個長尺來學校。

「買了。」朱曼回。

周芸：「那你借我，我忘記買了。」

朱曼猶豫片刻，把尺子遞給她。

一旁的王雨菲接過，跟周芸說：「我就說她帶了吧。」

劉時見瞥了眼兩個女生，也沒再理睬朱曼。

一直到上課，張老師讓大家都測量一下自己的桌子和椅子高度，還有自己身邊能測量的一些物件的長度。

大家都在忙著測量，張老師從講台上下來，從另一邊過道往後走。

只有朱曼一個人是趴在桌上還遲遲沒有動靜。

原因很簡單，她沒有尺子。

「見哥，借我一個。」劉時見故意把買好的一副尺子擺在桌上，小胖說看著說道。

朱曼看到，他從套尺裡面拿出一個三角尺給小胖，自己用的長尺。

袋子裡還有一個三角尺，朱曼剛開口：「那你能……」

劉時見搶過她的話，說：「不能。」

朱曼：「……」

朱曼瞪了眼劉時見，劉時見量好自己桌子的高度，記錄下來，說：「我自己的東西，我想借就借，不想借就不借，拒絕別人真的不難。」

朱曼沒有理他。

「還有幫別人是要看自己的能力的，自己什麼都沒有，還想著去幫別人。」劉時見沒好氣的說道。

朱曼：「那我以前也沒寫過檢討，不還是幫你寫了。」

劉時見：「這能一樣嗎？寫檢討是能鍛煉你看圖寫話的能力，反正你也沒事。」

反正他說什麼都有理，朱曼沒有理睬他。

老師從後面走過來，看到朱曼還沒任何動作，說：「朱曼，你測量好了？」

朱曼仰頭看了眼老師，沒底氣的說：「沒。」

「那你怎麼還發獃？」

朱曼沒有回話，卻聽見劉時見說：「老師，我沒帶尺子，朱曼就借給我了。」

張老師說了劉時見幾句，最後讓他快點量好，把尺子還給朱曼。

劉時見把尺子放到朱曼桌上，沒有說話。

朱曼一瞬間覺得有點愧疚，是她害劉時見挨罵的。

朱曼：「我不要你的尺子。」

劉時見：「老師在上面看著，你現在給我，等會老師還以為我欺負同學呢。」

這倒是沒錯，說不定又讓他寫檢討。

朱曼這次沒吭聲，拿起尺子。

她心裡突然很不好受，挨罵的不應該是劉時見，應該是自己。

朱曼決定彌補他，下次他要是找自己下象棋，就讓他幾步。

作者有話說：

問：老婆人太好了怎麼辦？

劉時見：自己寵著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