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下著朦朧細雨。

秋月回族地已有數日。

解決掉王家以後，她心頭一塊疙瘩也放了下來。

數日時間，均在體會琢磨紫府境奧妙。

這一日，好友欄閃爍，打開一看是曲茹鳳發來的消息。

內容不多，大體意識就是她和她家長輩來新城了，想和她見上一面，聊聊天啥的。

「找我聊天？」

秋月啞然失笑。

新城，曲承文目露訝色觀察往來行人。

入城以來所聞所見，令他這位紫府修士也大感驚奇。

完全不同於青雲仙城，乃至於其他仙城的佈局建築，加之入城無須稅費。

放眼望去，城內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比之青雲仙城，熱鬧了何止十倍。

曲茹鳳倒是澹定得多，目光在周邊建築來回掃視，次之就是天空遊弋的戰艦。

一路走來，城外類似現實的工廠也沒少見。

「發展可真快啊。」

曲茹鳳心中感慨之餘，也透露羨慕渴望。

目光流轉間，看到不遠處掛著出售店面的橫幅，心中一動，忍不住說道：「爺爺，我想在這邊也開設一家陣器閣。」

曲承文撫須笑道：「正有此意。」

天邊一團雲彩飄過，細看下才認清，那是一匹顏色炫彩的布匹，上頭坐著幾位玩家。

廣島新修港口，數艘貨輪正在裝卸物資，各色修士不屑一顧的凡人礦物堆積如山。

數隻海中妖獸剛一靠近船隻，便被商船玩家遠遠擊斃。

悄然運轉的新城，正在改變這片海域原定秩序。

曲承文望著掛有銀行字眼的商鋪，眸中閃過不解：「將靈石換成薄紙，眾修者難道不怕一夕淪為廢紙？」

曲茹鳳神色複雜道：「爺爺，銀行運作我一時半會說不清，但我能篤定，銀行長久存在，遠比搶劫修士靈石還要賺錢。」

走走停停間，曲承文神識外延，觀察一座座工廠，內裡凡人勞作竟能生產出夾帶靈氣物件。

按常理而言，凡人最大功效莫過於生育人口，以眾多基數繁衍出新一代仙苗。

可見下，他竟看到凡人在搗鼓修仙者才能用上的法器靈符丹藥。

面上雖無太多表情，但內心卻大受震動。

「此城，當真了得。」

許久，曲承文才說出這麼一句話。

時至晌午，秋月來到新城，見到了曲茹鳳，以及曲承文。

僅僅一個眼神交匯，秋月知曉，眼前半老模樣的男人，境界要比她高。

但有秋水劍在，她也不認為自己會打不過他。

「道友勿怪，此行前來是為族內晚輩之事，前來告罪。」

曲承文笑呵呵撫須道。

曲茹鳳適時上前，將一塊乳白色玉石遞給秋月，微微眨眼小聲道：「好東西哦，保準你喜歡。」

剛一接過玉石，秋月就感覺到了它的用處，微微一愣笑道；「道友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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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想，秋月也從儲物戒拿出一瓶丹藥遞給曲茹鳳。

互贈一波禮物，各自釋放善意。

關係頓時就融洽了不少。

三人找了個安靜的茶館，坐下閑聊了起來。

一翻嗶嗶拉進了些感情過後，曲茹鳳開口說起兩地經商貿易相關事宜。

對此秋月當然不可能拒絕。

眼下新城有先發優勢，後續和新城貿易的地區，只會淪為新城的傾銷地。

在沒有關稅壁壘的修仙大世界，其他仙城即便想模範照抄新城工業體系，最後也一定會在成本上，死得一塌湖塗。

何況，新城工業體系，只有在玩家間才能構築。

一群土著NPC，短時間怕是玩不轉。

數日後，送別曲家老小，秋月回到族地繼續靜修。

小半月沒見的許研，臉上少有掛起憂鬱神色。

她默默坐到秋月身邊，一聲不吭。

秋月睜開眼眸，笑問道：「怎麼了，看你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

許研嘆了口氣：「我要回去一趟。」

秋月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她說的應該是現實。

「回去就回去唄，有什麼大不了的。」

許研欲言又止，搖了搖頭：「我不想回去。」

秋月見她著神態，不由問道；「和家裏人鬧矛盾，慪氣？」

許研不吭聲，顯然是默認了。

秋月本想安慰一下來著，但想了一想還是沉默了。

兩人坐在觀景台，望著屋外雨水棉棉。

話說回來，最近雨季似乎格外長，動不動就下雨，而且一下就是好些天。

「月，你說一個媽媽不經過女兒同意，就和別人再婚，是不是很過分。」

許研沒忍住，還是說起了心事。

或者說，她過來找秋月，本就是想找個傾述對象。

秋月撩了下耳側髮絲，伸手拿起桌上果盆擺放的荔枝說道：「實話說，一個人的自我選擇，不需要她人指手畫腳。」

許研頓時嘴巴噘起。

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剝開荔枝果殼，秋月凝視手裏圓潤飽滿的荔枝果肉道：「誰都不屬於誰，你希望母親永遠是你的，但著並不現實。」

「她也需要一份，屬於自己的人生。」

說話間，秋月神色有些恍忽，她想起了自己老爹。

僅管理智能讓她認清局勢，但情感上，卻永遠有那麼一條裂痕。

或許是她無理取鬧，但她就是過不去。

圍繞著家庭問題，一時間兩人就這麼聊了起來。

說是聊，倒不如說兩個人都在發泄。

「我媽想我回去一趟，說想我。」

許研語氣略有煩躁。

「我其實不想回去。」

秋月旁觀者輕，一眼就看出許研口不對心，說什麼不想回去，其實應該也很想念才對。

屋簷縫隙落下雨水，連成一串長珠，滴落石板發出清脆滴答聲。

「他們都有自己的小孩了，我再過去，感覺就很多餘。」

「那個家，已經不是我的家了。」

「......。」

秋月沒再說什麼，靜心吃著水果，當起一名傾聽客。

天邊雨幕不知不覺似乎大了些。

庭院池水微微滿溢出來，潤濕了周邊小半泥地。

此時踩上一腳，大概會陷個泥坑吧。

秋月耳邊還在環繞許研的傾述。

不知不覺，少女講到了自己父親，一位死於腦癌的患者。

「要是當初，遊戲就開服多好。」

「要是當初就遇見你那該多好，有丹藥在，一定可以治療癌症。」

許研說著竟有些哽咽。

秋月上手拍了拍女孩後背。

她著一拍，直接讓許研哭了出來，一頭撲進秋月懷裏，哭得格外大聲。

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可話說回來，如今時代二十來歲，很多人還真就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