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現實。

朝陽初升，浮雲裊裊，空氣略有幾分潮濕。

想來昨晚後半夜，應當是下了場雨。

屋外道路車流鳴笛不響，顯得有幾分冷清，令人頗為不適。

「大早上出去幹嘛？」

「不都說好中午再去的嗎？」

秋月無奈道。

「哎呀，你怎麼這麼笨呢，咱們是去超市買菜啦，順帶也得買些其他東西哇。」

許研嘮叨說著。

「無聊，要買東西遊戲裡也能買啊，回現實純純浪費時間。」

「別老是一口口遊戲的啊，我滴親姐哎。」

「整天泡遊戲你都快和現實脫節了都，偶爾出去走走有什麼不好的。」

許研說著拿手肘頂了頂程茹，強行拉盟友道：「你說是吧，小茹，偶爾下線在現實走走，換換心情是必須的吧。」

程茹嗯嗯啊啊應著，有些心不在焉。

下了樓，屋外街道空曠，兩側店面大多緊閉，只有零星少數店門敞開。

許研打著出門吃早飯的心思，可走了一條街也沒見著開門營業的早餐鋪，心情頓時就有點兒萎靡。

嘟囔道：「這都什麼事啊，早餐鋪子都不開門了。」

好在，大廣場綜合樓沒有關門，進進出出的人流也不少，勉強維持了些人氣。

畢竟購買食材總是不可或缺的嘛。

而秋月那一身略帶古韻的長裙衣著，則引來不少路人頻頻投去視線。

今天的秋月醬沒給自己掛上偽裝，似乎已經決定擺爛接受自個兒萌妹人設了呢。

逛超市，逛服裝店，綜合樓內的店鋪生意看去都相當不錯，人來人往相當熱鬧。

幾台抓娃娃機前，十多個小鬼頭興緻勃勃，嘰喳叫嚷。

一時間，秋月有些恍惚。

「哎，你也想抓娃娃嗎？」

許研笑嘻嘻的蠢臉湊到了跟前，讓人頗有想揍她一頓的衝動。

秋月翻翻白眼：「走你的路，別擋面前礙事。」

「哎嘿，別害羞嘛，你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想玩抓娃娃機也是正常的啦。」

「.....。」

程茹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笑意湧上面頰，染上幾分紅潤。

午時，三個女孩兒拎著大包小包購物袋從綜合樓超市走出。

樓外驕陽當空，清晨些微寒意此時早已散去。

零星還可見得車輛往來。

回去路上，步履輕盈，閑聊話語不斷。

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融洽氛圍，目光看去，是許研衛衣口袋在震動。

待到拿出手機，便見著屏幕上明晃晃的來電人昵稱。

媽。

「喂，媽，我們剛才去超市了。」

「馬上就回來。」

「秋和小茹都和我在一起。」

「嗯嗯，東西都買好了，馬上就回來。」

「.......。」

嘰嘰喳喳，聲音清脆，半晌過後手機掛斷。

許研側頭催促：「趕緊回家了。」

說話語氣頗有大姐頭味道。

回去路程花費的時間比來時要快不少，短短二十來分鐘，就到了許老爹住宅。

屋樓下，孟母臉頰掛著寵溺笑容，注視那空地蹣跚學步的小小孩童，嘴裏隱約吐出加油字眼。

遠遠的，許研已經揮手喊起了媽。

婦人聽到聲音，本能抬頭看去，就見著並排走來的三個女孩兒。

目光不禁在三人中身著古風長裙的女孩身上駐足了幾秒。

與現代格格不入的穿搭著實有些另類，加之上上等顏值，走到哪兒都是焦點。

「伯母！」

秋月來到婦人跟前，禮節性笑著打了聲招呼。

「你，你是秋？」

婦人有點兒遲疑。

得體淺淡的回應自秋月口中吐出，亦如那不喜社交宅系生物做派。

「姐姐，抱抱！」

含糊童音傳來，低頭看去是個含混的小豆丁。

不待秋月思索回答，許研已經蹲下身，笑嘻嘻抱起了他，臉頰蹭蹭，還說著好可愛之類的廢話。

程茹安靜站在旁邊，一直沒有開口，顯得有些沉默。

非是本家，加之其父所作所為，令她無法坦然面對許家。

層層負罪感，讓她無法融入這個家，隻想遠離。

一行人閑聊片刻，便回屋上了樓，秋月邁步跟上，剛走出去一步，就注意到旁邊有些沉默的表妹，也不做多想，伸手拉過她手腕，淡笑道：「走，我們也上去。」

「表哥~」

程茹欲言又止，最後卻也沒說什麼。

三室一廳的齊居室內，中年男人腰間系著圍裙，忙前忙後將菜盤端上桌。

抬頭瞧見大門走進的幾人，目光不由一亮。

手中動作稍稍停頓些許。

待到見著一身古色長裙的秋月，他那端著菜盤的手，明顯顫抖了下。

「坐，坐坐，~~~」

中年大叔動作顯得有些僵硬，嘴巴也有些打結。

儘管早已有了兒子變女兒的心裏準備，但當真見到的時候，還是有股說不出的情緒在心頭醞釀。

世事無常，大抵如此。

疑惑有之，擔憂有之，關心話語滾落到嘴邊，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爸，坐下來吃吧，研她買了些滷菜，這些就很夠了。」

秋月話語恬淡，與往日面對父親時，無甚差異。

熟悉感覺用上許父心頭，讓他惴惴不安心緒，緩和了大半。

眼前這位宛如古裝劇走出了美人兒，似乎，的確，就是他那漸行漸遠，感情疏離的兒子。

屋外簌簌落葉，冬季將至，吹來幾許寒風。

騰騰熱氣從那窗戶飄遠，帶起幾分家的溫馨。

飯食過後，許老爹還想和秋月好好聊聊，但話到嘴邊卻不知曉該說些什麼。

聊家長裡短，顯得過於矯情和囉嗦。

聊兒子變女兒的感覺，就更操蛋。

最後的最後，什麼也沒聊，浮於臉頰的笑容，就代表了一切。

「我和小茹先回去了。」

下午兩點，實在尬聊不下去的秋月，匆匆起身告辭，婉拒了兩位長輩好意。

本就覺得拘謹想要離開的程茹，忙不迭附和起身。

不待嗶嗶，兩人已經溜了。

隻余許研這隻半社牛留下。

本來她見到秋月和程茹離開，也想走的，只可惜被她老媽直接逮住，摁回了沙發。

三個女孩兒裡，就數她性格還算活潑，孟母和許父有一肚子話想問，逮住她顯然最為合適不過。

「研，你別走。」

「媽有話問你。」

婦人虎視眈眈的目光，令某人頭皮發麻，隻得乖乖抱著小嬰兒，等待兩人審問發落。

帆布鞋底無意識摩挲地板磚，鍊氣中階巔峰修士此刻也得是個乖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