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揚也愣住了。

卿萱彤在幹嘛？

她在找死！

哪有人往刀口上撞的！

而方敬遠亦是愣了一下，但匕首在他手上，他卻是很快便反應過來。

連忙扭動了下手腕。

噗嗤……

好在方敬遠反應及時，卿萱彤自己因為虛弱的緣故，速度也並不快。

刀口轉向，但匕首還是劃了過來，不過卻是抹過她的臉頰。

臉上本就有一道長長的血痕，此刻，又添新傷。

方敬遠臉上儘是驚愕之色，只是頃刻後，便滿是怒色。

他沒想到卿萱彤為了蕭揚，竟是連命都不要了。

卿萱彤自己眼中卻是透露著失望之色。

匕首沒有想像中那樣穿過她的脖子，只是在舊傷之上另添新傷，這讓她無比沮喪。

蕭揚則是鬆了一口氣。

若是卿萱彤死在這裏，恐怕他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方敬遠，放了她！」蕭揚聲音微顫，顯然是被卿萱彤的小動作嚇壞了。

不過再看過去，卿萱彤已經面目全非了，鮮血在流動著，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卿萱彤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只是方敬遠又怎麼可能聽從蕭揚的話。

他滿臉猙獰，揪著卿萱彤的脖子，臉上滿是怒色：「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臭婊子。」

「我還沒折磨夠你呢，怎麼能讓你就這麼輕易死去。」

說到這，他再次瞥向蕭揚：「蕭揚，你也看到了，現在，她的臉上又多了一刀。」

「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死，但我想你應該不希望她死在你前面吧！」

「現在，你只有一條路能選，把你手上的東西給我放下來，然後乖乖的爬到我面前，

跪下好好給我道歉。」

「說不定我心情好，把人放了！」

蕭揚聽到這，隻好把手上的鋼管放了下來。

與此同時，方敬遠給了個眼神給龍哥幾人。

下一秒，後背便砰的一聲傳來陣陣疼痛。

鋼管朝著肩膀砸了下來，蕭揚竟是支撐不住，頓時被這一下砸到在地。

他身子微顫，甚至聽到了肩膀骨頭斷裂的聲音。

「蕭揚！」卿萱彤驚慌失措道。

「我沒……」蕭揚想說自己沒事，他撐了下自己，卻發先右肩根本提不起絲毫力氣。

「這一下，骨頭得斷了吧！」龍哥在後面冷笑著道。

剛才這一下，他們可都聽得清脆，足夠把蕭揚的骨頭砸碎了。

方敬遠見此，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看看，你現在就是一條死狗。」

「來，爬過來，叫兩聲，我聽聽像不像狗！」

他搖了搖頭，滿是嘲弄道：「愛情啊，真是太偉大了，你說對吧。」

他看了一眼卿萱彤，後者的眼眶中卻早就被淚水淹沒了。

她怎麼都想不到蕭揚會為了自己竟然放棄抵抗。

為什麼啊！

現在的自己，不過是一個毀了容的醜八怪，奄奄一息，什麼時候會死去都不知道。

他有這麼喜歡自己嗎？

剎那間，卿萱彤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高中那年一樣。

那時候夜黑風高，同樣的是幾個人抓了自己？

蕭揚挺身而出，他並不會打架，就像現在這樣，被好幾個人圍毆，最後鼻青臉腫的照常上學。

這已經是蕭揚的第二次救她了。

而這一次的代價，卻如此慘重。

「還手啊蕭揚，方敬遠這個畜生的話怎麼能信，你會被打死的！」卿萱彤哭著道。

臉上濃濃一片血色，已經分不出哪兒是眼淚哪兒是血了。

見卿萱彤這樣，蕭揚眉頭輕皺，只是隨口道：「別怕，深呼吸，堅持住，我一定救你出去的！」

蕭揚抬起頭，緊盯著方敬遠。

而此刻，後面又是一聲悶響。

一雙大腳直接踩在了蕭揚身上。

「你不是狂得很嗎，還假裝美女來勾引我們，媽了個巴子的，現在還不是被老子當成狗一樣的踩在腳下？！」

蕭揚長籲一口氣，緩緩道：「方敬遠，你不是想讓我求你嗎？」

「讓我起來，我求你，你把卿萱彤放了！」

方敬遠嘴角上揚，倒是難得的大度。

「好啊，來，跪下來，叫兩聲，我放她走！」方敬遠笑著道。

「說話算話！」

「就是不算話又怎麼樣，你還有其他選擇嗎？」方敬遠冷笑著。

「不過這一次，我倒是不反悔了。」

「這臭婊子現在的樣子，我想讓她活著，恐怕比死了還難受吧！」

方敬遠笑聲不止。

看著卿萱彤和蕭揚的模樣，他心裏極為爽快。

「你說，他要是因為你死了，你應該會很愧疚吧，還會很傷心，很自責？」

「說實話，我特別想看到你的臉結痂，然後看那蟲子一樣趴在你臉上的傷疤，那絕對是最美的畫面。」

「嘖嘖嘖，這麼說起來，我還真捨不得你死啊！」方敬遠哈哈笑著，宛若一個惡魔。

蕭揚沒再說話，單手撐著自己走了過來。

「放了她！」

「跪下求我！」方敬遠沉聲道。

「好！」蕭揚長籲一口氣，撩了下自己的裙子，看起來真要跪在地上一樣。

他緊緊的盯方敬遠，好似在做什麼難以抉擇的決定一樣。

方敬遠倒是笑了：「怎麼，後悔了？」

「蕭揚……」卿萱彤有氣無力的看著蕭揚，卻沒辦法做任何事。

蕭揚單膝跪在地上：「放了她！」

「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方敬遠湊了過來，那張臉就堆在蕭揚面前，氣焰無比囂張。

「記住，求人的時候，要雙膝跪下。」

「對了，還要學狗……」

聲音未落，方敬遠忽然愣了一下。

他的瞳孔忽然放大起來，神色中的驚詫與恐懼都拉到了極點。

只見一道寒光閃過，他驚詫著，好似時間凝固了一樣，笑容還凝固在之前的模樣，甚至還保持著「叫」字的嘴硬。

他的脖子處，一道深色的血痕恍然出現。

下一秒，血脈賁張。

熱騰騰的血液頓時撒了蕭揚一臉。

他卻是眼睛都沒眨，手上還握著一把帶著鮮血的短刀。

哐當。

方敬遠手上的匕首頓時掉落在地。

他驚恐的朝下看去，連忙抬手捂著自己的脖子，好似想要讓血液流的更慢一些。

可無論他怎麼捂，怎麼想去蓋住傷口，卻根本無法阻止血液的流動。

手上很快就浸滿了自己的鮮血。

他惶恐萬分，隻覺得頭越來越沉重。

砰！

方敬遠轟然倒地。

脖子上的血痕依舊在朝著外邊不斷淌出鮮血，他抖了抖身子。

他覺得耳邊在嗡嗡作響，什麼也聽不到。

頭很沉，眼皮很是疲憊。

終於，他不再動了。

眼睛還是瞪著的，笑容依舊癲狂，卻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音。

方敬遠，死了！

蕭揚指尖微顫，卻始終緊握匕首。

他等了很久，就為了等這一刻，等到方敬遠放鬆警惕，讓自己有近身刺殺的機會。

手上的水果刀一直都藏在裙擺之下，打鬥了這麼久，蕭揚都沒有取出來。

其一是因為跟這群拿著鋼管的人打起來，水果刀沒什麼用。

其二，這是底牌。

而這張底牌，也終於發了作用。

而此刻，在場的，除了蕭揚以外，幾人看著眼前的一幕，早已是目瞪口呆。

剛才還活蹦亂跳的方敬遠，就這麼死了？

一時之間，龍哥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看了一眼蕭揚，蕭揚卻是瞪了一眼，神色中帶著一絲殺意。

龍哥頓時有些慌了。

他不是被自己打碎肩膀了嗎，怎麼能把方敬遠殺了啊！

他咽了下口水，蕭揚此刻在他眼裏就是一個殺人，一個惡魔。

他們原本就只是酒吧的打手，幫方敬遠乾這事兒，也不過是為了他口口聲聲的五百萬。

而方敬遠也不過說是想教訓一下蕭揚。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被教訓的蕭揚看起來倒像是沒什麼事，反倒是方敬遠，直挺挺的躺下了。

人死了，就死在他們面前。

五百萬？

還有個鎚子的五百萬吧！

龍哥咽了下口水，揚起鋼管。

「你也想死？」蕭揚忽然抬頭，冷冷問道。

龍哥看著滿身鮮血的蕭揚，頓時猶豫了。

他掃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好幾個人。

這些都是被蕭揚乾趴了，而始作俑者的方敬遠，是直接被弄死了！

怎麼辦？

殺了蕭揚？

除了加刑期以外還有什麼好處？

哐啷……

有人的鋼管忽然掉落在地。

龍哥看了一眼手在發抖的小弟，心裏一橫。

「撤！」他頭也不回，直接把手上的東西丟在地上。

幾人也連忙跟上。

「快走，現在走還來得及，等巡捕房下通緝令了，到時候想走就難了！」龍哥長籲道，聲音有些微顫。

不過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現場全都是他們的指紋，哪兒能跑得掉。

倒不如趕緊溜了，說不定還有逃跑的機會。

小弟們也是分分跟上。-

外邊，麵包車的聲音響起。

蕭揚終於鬆了一口氣，癱倒在地。

終於……

結束了！

他看了一眼卿萱彤，咬著牙再次爬了起來，用手上的水果刀把卿萱彤手上的繩子解開。

「撐住……」

「別睡……」

「卿萱彤，你不能死！」

蕭揚的聲音落在耳邊。

卿萱彤什麼也沒說，只是整個人掛在蕭揚身上。

後者則是緩緩背著她走出酒吧，身後拖著長長的血跡。

二人宛若一對血人一樣，穿過小巷，離開了這個地獄一樣的龍記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