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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箱庭筆記》白麋鹿魔女簡史·玖拾貳 序數集合
【櫻島白海·底層·後街道】

【黑幕事件·第三天】

【第三樂章·冬日】

平野,或者說天堂,亦或者說神的國度,總之,這個地方是天使們的居所,是那些非自然存在的牢籠,作為神明的天使們,擁有人無法想像到的權能,自然也會擁有相應的枷鎖,而這名為平野的世界,就是祂們的牢籠,是祂們的枷鎖,是世界的惡意。

二零零二年,利維坦在櫻島上洛殺死了名為志那都比古的天使,這一行文字早已經記載在了啟示錄之上,如果稍微提醒一下遠在九州的徐傑夫,他應該會想起來自己二十年前在上洛看見的那一片雷霆構築的海洋,想起那天自己所聽見的聲音。

——志那都比古,在櫻島代表著風的神明,那麼他的權能就是風嗎?這樣也能夠理解,但很顯然,在祂死去之後,祂的信徒並不知情,也就是說,志那都比古的權能依舊存在,是誰在使用這一份權能?在九州,魔女的死去會遺留下箱庭的核心,那便是魔女的權能所在,箱庭的核心就是規則所在的地方,和自然現實衝突的部分就需要依靠箱庭來規避,所以魔女不能夠離開箱庭,失去了箱庭的魔女就是失去了權能的普通人,而人類是不能夠承受這一份權能帶來的後果的。

——天使收集的信仰本質上還是源自於人類,正如魔女總會需要和人類的接觸,魔女的存在是依賴人類的,人類社會的發展,道德的進步,這種最基礎的架構就成了魔女存在的基本,而魔女同樣能夠反哺到人類身上,在這一點上,和天使是有共同之處的,魔女,天使,惡魔,還有那些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存在,和人類都是密不可分的,如果想要更多的資料,還需要去一次西方那邊。

啟示錄正在翻動著,一行行文字浮現出來。

——昨天瑪門去扮演了一位神明,欺騙確實是他的拿手好戲,這位叫下照命的神明也一樣,偷取一個名字來作為自己儀式的基礎,天使或許就是這樣誕生的,一個位格,一個儀式,那麼這位擁有志那都比古的權能的天使又是哪一位,有點眼熟啊,這就是三天前的那位天使吧,突破了自己的牢籠來到人類的世界,他就不怕自己逝去,看來,志那都比古死亡的事實對他來說是不能夠暴露出去的信息,開始有點好奇了。

對於夜守木荒來說,現在看見的可以說是神跡了。

他從未見過神明,即便他有虔誠的信仰,風,自由,但和別的神明相比,志那都比古似乎對他太過於放縱了,不論是之前在後街道那個黑醫館做的事情,還是別的一些瑣碎小事,按常理來說他或多或少都會受到來自於神明的遷怒,畢竟,在黑醫館殺的那二十多個人,都可以是作為對神明的褻瀆,但結果是他什麼都沒有發生,現在想來,當初認為自己幸運這個猜測是不對的了,更大的可能性還是,志那都比古已經死了。

正因為志那都比古已經死了,所以祂才沒有任何態度,不對,但是我還能夠使用這把界明刀,還能夠使用風的權能,那回應我的祈禱的到底是誰,是志那都比古,對,只能是志那都比古,櫻島的風神只有志那都比古,沒有別的神明。

夜守木荒握著界明刀的手微微顫抖,但是他不能動,不只是他,就連第二指揮家也停下了攻擊,而是看著天上的那個,長著六對羽翼的球體,不行,夜守木荒閉上了眼,哪怕只是看見了那短暫的一瞬,他的眼睛也傳來了刺痛感,彷彿被火焰灼燒了一樣刺痛,他閉著眼,但即便是閉著眼他似乎都能夠看見那個球體,眼皮根本阻攔不住自己的目光『窺探』到那充滿神性的身影!

「放鬆。」這時候,夜守木荒感覺到有一隻手蓋在了自己的雙眼上,頓時,那一陣刺痛感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涼的舒適感,就像是疲憊的雙眼上滴了兩滴眼藥水一樣,與此同時,那道聲音接著說道,「那位天使不是沖你來的,祂只是不想讓你們這些被祂偷來的信徒知道真相而已。」

「偷來的信徒,是什麼意思?」

夜守木荒開口問道。

然而,在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天空中的球體說話了。

那是一段詭異的聲音,是夜守木荒從未聽過的語言,他閉著眼,耳邊卻驅不散那詭異的聲調,不論是位元組、語法、聲調,還是構築成這聲音的每一個符號,都是他不曾聽過的,他嘗試去傾聽,不對,應該說,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去傾聽那些聲音,那些聲音也在他的耳中越來越清晰……

夜守木荒胸口忽然爆出一團汙濁物,不是黑色的,是灰色的,還有斑白的點綴,就像是噴泉一樣,那些汙濁物擁有生命一般湧出,化為利刃插入了他的脖頸,隨後是腹腔,還有頭部,夜守木荒在空的軀體墜落到地上,紅色的鮮血撒了一地。

他死了。

那把界明刀也落到了地上,褪去了華貴的外表,化為一陣微風散去。

「為什麼要說話呢?當你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你的這位虛假的神就不會再庇護你了,不要總覺得你們口中的神明會這麼好,當你開始懷疑自己神明的真假的時候,祂為什麼還要仍有你活著?」最初的魔女好像有點惋惜,但說完這句話之後祂又懊惱地揉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又被人類影響到了,嘖……同情心害死人啊。」

——這位偷走了志那都比古權能的天使很害怕被人類知道自己是一個竊賊,一個信徒的喪失反而沒什麼問題,那麼,如果不是惱羞成怒的話,那就是這位信徒的懷疑會對天使造成十分嚴重的後果,以至於在信徒提問的時候天使就忍不住出手了。

啟示錄依舊在記錄著,如果靠近一點,說不定還能夠聽見啟示錄的笑聲,它記錄著最初的魔女想的一切,又化為文字讓這些思想成為實體。

天空中的球體扇動著翅膀,吱呀吱呀的聲響聽起來是如此粘稠。

現在抬起頭看向天空,那位天使正在顫抖,是啊,跨越了天堂和人間的屏障,脫離了名為平野的牢籠,以神的身份降臨到世間,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祂殺死了一位信徒,那麼祂就要承受住這一份痛苦。

「一個不明智的決定啊,我的朋友。」最初的魔女撓了撓頭,「你這不是讓我抓住把柄了嗎……」

一旁的第二指揮家看著這一幕,什麼也沒有說,他的手悄悄放在背後,揮動著指揮棒,同時,他也在看著這忽然出現的人,這忽然出現的人沒有被樂曲影響到,一點影響都沒有,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個人符合了那兩個特徵——振袖,和油紙傘。

這是神明所找的那個人。

一想到這裏,他就把視線轉移到了那個人的臉上,記下了,容貌是……是什麼?

第二指揮家發現他根本無法記住那個人的容貌,哪怕此時他確確實實看清楚了,但他就是記不住,他甚至不能夠看著那個人的容貌述說出來,當他嘗試用任何方式——比如記憶,述說,哪怕是用指揮棒繪製出——那個人的容貌,大腦只會想到空白。

這就是神明所找的那個人。

「有些話不用說出來,我不會打擾你們的演奏的,現在所有人都在期待你們的演奏,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不該問的事情也不要問,不然我可不確定你的神明會不會讓你和剛才那人一樣。」最初的魔女把食指湊到唇邊噓了一聲,「至於現在這個偽神,你不用管祂,這是我的戰利品。」

——一個脫離天堂的天使,簡直就是完美的食物,失去了牢籠的庇護,天使身上的權能就是最美味的佳釀,這位偷取了志那都比古的權能的天使還是太莽撞了,這麼大一塊香餑餑,不知道有多少天使能夠忍得住呢……

「行了,這一段不用記。」最初的魔女按住了那自己翻動著的啟示錄,合上,「我只是想看看是誰先忍不住。」

最初的魔女話音剛落,天空就變了。

天空破碎了,一個小洞口出現在了虛空上,一隻黑色的觸手從中伸了出來,朝著那六對羽翼的球體伸去,絲毫沒有掩蓋自己的貪婪,似乎那六對羽翼的球體已經是那觸手的囊中之物,但那觸手在伸到一半的時候就頓住了,隨後,它劇烈地抖動,末梢彷彿被什麼東西切開了,一道光滑的橫切面,觸手朝著地面墜落。

緊接著又是另一面,一隻羽毛拚湊而成的手猛然抓住那墜落著的觸手,收回。

接下來又是紅色的混沌物,亦或者銀色的絲線,天空成了一個混亂的戰場,各種常理之中不應該存在的東西一個接著一個出現,就是為了搶奪那六對羽翼的球體!

第二指揮家的肩膀下沉,他被迫半跪在了地上,額角不斷地流下冷汗——這是什麼?這些都是什麼?是神明……是神明……這些神明在幹什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祂們的目的是什麼,祂們……

「我建議不要再繼續想下去。」第二指揮家的耳旁傳來了最初的魔女的聲音,「你想得越多,祂們就越會注意到你,所以,放空大腦,我說過了,不會影響到你們的演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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