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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箱庭筆記》白麋鹿魔女簡史·叄 萃白監獄
【櫻島·白海】

【夜市區·一零三號·烙印居酒屋】

「界明·禦津子·打刀,呵,效果居然比我想像中好這麼多啊……」

子規拋弄著那把打刀,先是仔細觀察了一下它的模樣,過了一小會,她把那把刀放進了那個長條箱子內部——皮革質地的箱子,裏面用天鵝絨和絲綢鋪墊,那一片凹陷處在放進打刀的時候正好被填滿,好好地把打刀鑲嵌在內,彷彿這個箱子本來就為此而生。

合上箱子,那把打刀的氣息忽然就消失了,似乎屬於那把打刀的一切痕跡都被埋藏在箱子之內,子規扣上箱子的鎖扣,用鑰匙上好鎖,最後在用封條纏繞上幾圈,直到這個時候,她的準備才算是完成了。

如果讓二階堂奈那幾個人來,估計只會把打刀扔進車尾箱或者車座之下吧,那些人總是在這種地方顯得毫不在乎,也有可能是這些人完全就沒有在乎過這一點,畢竟界明刀這種東西,捂在手上總是會有點危險。

這也是為什麼子規要把打刀收好,至少在這之後,那些神使就沒有辦法感受到打刀的氣息了,直到它下一次被抽出,揮向下一個敵人。

子規把箱子放進不遠處的木櫃子之中,合上櫃子,再上一把鎖,然後她如釋重負地長呼一口氣,隨即慵懶地坐回到沙發上,拾起那根長煙鬥,從盒子裏面撚出一小撮煙葉,點燃,把煙鬥湊近嘴邊,深吸一口,呼出。

她朦朧的眼睛看著朦朧的煙在空氣之中。

「那孩子說,鹿兒啊,鹿兒啊,我們要去往何方?是沿著這一條溪水繼續行走,尋找新的綠洲,還是就此結束,讓我們回頭,回到家的方向?亦或者就在這裏落腳,從今往後,直到這一生的結束,都在這裏度過?」

子規開口了,她的聲音有點沙啞,述說著一個故事,這個故事沒有名字,只是正在被述說而已,子規的手輕輕上下擺動,讓那煙鬥隨著她的手舞動。

「那鹿兒說,孩子啊,孩子啊,我們已經無法回頭,我們也不能就此停步,我們本應繼續前行,我們別無選擇,但是前方的橋樑只能支撐一人,你過去吧,我在這裏看著你,讓我看著你吧,看著你一路遠行……遠行到我的雙手無法把你懷抱的地方。」

子規右腳輕蹭左腳,把腳上的木屐踢到一旁,隨後,她側過身,攤在沙發上的一邊,左腳踩在另一邊,右腳搭在左腳上,她隨手撫過腰間的絲帶,讓那身浴衣寬鬆不少,也露出了半抹玉肩,昏黃的燈光照在她的頭上,也不知道照的是人,還是人口中的故事。

「那孩子說,若是我走了,你又該怎麼辦?那鹿兒說,等你走了,我的一生也就圓滿了,我帶領你走出你的家,尋找自己的路,你已經學會了怎麼行走,學會了怎麼前行,我已經沒有能夠教給你的東西了,現在只需要這最後一步,讓你成為你自己啊……你自己啊……」

子規沉默了一會兒,閉上眼。

「哼……可是啊,前方的橋樑已經斷了,孩子落入水中,被大海吞沒,哭啊,吵啊,鹿兒不知道該怎麼辦,鹿兒說,你去哪裏了?我怎麼找不到你了?鹿兒說,孩兒總有遠行的一天,但是鹿兒沒有說,鹿兒希望孩子永遠都是孩子,永遠都能夠陪伴它,家人啊,一旦失去了,就會悲傷啊……孩子啊……一旦離開了,就會開始無奈啊……」

這時候,子規又睜開了眼,她深吸一口氣,呼出,隨後,她吸了口煙,再次呼出,她聆聽著自己的心跳聲,一下,頓了頓,又跳了一下,隨後又是一小段的寂靜。

「聽了這麼久,是不是該出來說兩句了?」這時候,子規開口了,她對著沒有人的角落說,「你說,我說的對吧?客人。」

麋鹿點了點頭。

「能夠自我介紹一下嗎?這位新客人。」子規對著麋鹿淺笑了一下,「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進來的……好吧,需要我說這種客套話嗎?」

麋鹿搖了搖頭。

「禦津神?」子規問道。

麋鹿點了點頭。

「那倒是挺有意思的……」子規自言自語道,「可沒有人跟我說界明刀裏面還有會有神明啊……算了,這位客人,有什麼我能夠為你服務的呢?事先聲明,我是個商人,所以想要找我辦事的話可是要給報酬的,哦對,樓下的茶水倒是不用錢,客人若是渴了,可以去喝一杯。」

『不用』

麋鹿說道。

麋鹿的聲音聽不出性別,空靈,縹緲,還帶了點嘈雜的聲響,就像在使用那些老式電視機的時候,出現的雪花屏,滋啦滋啦的,有些時候會覺得刺耳,但更多時間還是會覺得像是失真拉滿之後的語言。

「也對,神明怎麼可能還需要喝茶呢?那麼這位客人,您需要我幫您做些什麼?事先聲明,現在櫻島的局勢可不怎麼好,不過您要是想要找個神使之類的我想我還是能夠幫你的,當然,不要指望我一個居酒屋老闆娘能夠幫你什麼艱難的事情,否則我都自身難保。」

『我的要求很簡單』

「簡單……哈,能讓一位神明出面的居然還能是簡單的事情嗎?這位……額……禦津神大人,我可是人啊,普通人啊,我能做的事情能有多少?嗯……我可以給您講故事,怎麼樣?或者要不要來根煙?」

即便子規對麋鹿的稱呼是您,可是不論誰都能夠感受到子規對神明沒有多少敬意,在櫻島,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孩子們被教導敬畏神明,他們的父母會告訴他們神明是偉大的,這是信仰,是支撐一個人的本源之一。

但是麋鹿在子規身上看不見這一點。

『送我回到九州』

然而,麋鹿的下一句話超出了子規的預料。

九州,子規當然知道這個名字,那份名為九州的地圖,音速的家鄉,櫻島之外的國度,那份銘刻著三日月這三個字的地圖……現在還在自己的手上,但是,這次是在『神明』的口中聽見九州。

子規絲毫不懷疑麋鹿的身份,單單是這空靈的、直接在腦海之中響起的聲音就不可能作假,麋鹿的嘴自始至終都沒有變化過,但那道聲音……

「這個要求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子規也沒有否認自己知道九州這個詞,她就連姿勢都沒有變化,唯有煙鬥之中那一小撮煙葉因為燃燒而耗盡,最後一縷煙飄散之後,再也沒有別的動靜。

『你做得到』

「嚴格來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甚至不知道怎麼離開櫻島,畢竟在不久之前我還是堅信著世界上只有櫻島這個國家。」子規聳了聳肩,「後來我才明白,如果只有櫻島的話,國家這個詞語就不必誕生了,名字或者稱呼是為了區分什麼才誕生的,如果不需要區分的話,這個詞語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其實這種說法也是正確的』

「什麼意思?」

『不過對於現在的你,知道了也沒有好處』

「您的下一句話該不會是什麼時機成熟之後再告訴我吧?」子規晃了晃腦袋,把煙鬥放在一旁,坐起身,「還是說這些話並不能告訴我?」

『如果是以前的你,那還能說說』

子規沉默了一下,嘆了口氣:「……這樣啊。」

她的神情忽然帶上了些許無奈,又有一點遺憾,也不知道是在遺憾什麼。

『是在想以前的事情嗎』

麋鹿走了兩步,它朝著子規的方向靠近了一些,隨後,它俯下身,坐在地上,也不在乎地上是否會有點臟,可能對於麋鹿而言,這些都無所謂。

「您說幫助你回到九州,你是從九州來的?」

『我在這裏誕生,但是我屬於九州』

「……聽不懂啊。」子規撓了撓頭,麋鹿說話的方式實在是太奇怪了,你根本無法說明到底哪裏奇怪,但是聽起來就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總之聽著確實會難受不少,不是聲音,而是內容,她打了個哈欠,又用手擦了擦因為哈欠而流出來的淚,「總之……您找我並不是一個好決定,您應該找音速她們……那女孩子就是九州來的。」

『我知道』

「既然知道的話,找她們不是更好嗎?」

『但是刀在你手上』

「……對哦。」子規看了一眼放著那個箱子的櫃子,「不過這把刀現在是我的了,嗯……如果能夠給予足夠的報酬,賣給別人也不是不行,這可是我花了不少代價才從望月痛手上弄來的,您自己決定吧。」

『我知道』

「不過我倒是好奇,離開櫻島的方式是什麼?」這時候,子規問道。

她一直都很想問這個問題。

試想一下,當你覺得自己的世界便只有這麼大的時候,有人告訴你,在你所知道的世界之外,還有更廣闊的地方,那裏有豐富的生物,和你一樣的人,更多的景色,亦或者其它,只要對這個世界仍有好奇,就一定無法抗拒它的誘惑。

而聽到這個問題,麋鹿動了。

它看向子規,那縹緲空靈的聲音在子規的腦海之中響起。

『找到這個世界的錯誤,穿過它,你就能離開黑幕』

『然後你就會看見……在真正的太陽下熠熠生輝的海洋,和那些大陸』

『你也會知道,那些所謂神明杜撰出來的謊言』

——麋鹿這麼說道。

「那,最後一個問題。」子規說,「如果您不是櫻島的存在,那您應該也不是所謂的『禦津神』,您……真正的名字是什麼?」

『拉普拉斯』

這是麋鹿說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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