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兒似嬌似嗔地白了他一眼，胡說些什麼呢！「聽說案子已經開審了？怎麼殿下瞧著心情不大好？」魯予澤嘆了口氣，幽幽道：「這次恐怕不能如你所願了！我剛才試探了一下父皇，他……」「意料之中！」宋婉兒雲淡風輕道：「四皇子在陛下跟前一向乖巧謹慎，說是膽小怯懦也不為過，他隱藏的這麼深，陛下不信也是理所應當。」「再者，陛下一向仁厚，自是不會輕易對自己兒子出手，這你應該能預料到呀！」「我只是怕你失望！」魯予澤道：「老四對你諸多算計，手上還沾了那麼多人命，我卻沒法兒將他拿下，只能任他逍遙…」「陛下對他的容忍總是有限度的，我也從沒指望能藉此一舉將他打垮，殿下倒是不必灰心！」「這次不行還有下次，十次八次不行，來個百八十次陛下對他的耐心也就耗盡了！」一次就將魯予誠壓垮怎麼行？前世她受的那些罪，他們宋家的債，總要慢慢還！她要看著魯予誠一次一次滿含希望，又最終失望，直至萬劫不復才甘心呢！宋婉兒接著道：「我猜他會攪渾了這灘水，好藉此脫身，殿下倒也不必揪著他不放！」她將自己剛剛寫下的名單遞過去，「他想矇混過關，咱們也可以混水摸魚！殿下想辦法將這些人替換成你的人，往後京中之事也能多幾分把握！」魯予誠接過一看，上面從四品的國子監祭酒到八品的翰林院典薄，大大小小的竟有十幾人之多，且都是平日沒什麼大用的小角色。他眸間閃過一縷深思，這份名單從何處而來？婉兒怎麼會知曉這些人？宋婉兒垂下眼瞼，就看他能信她幾分了。前世他為她丟了性命，她本不該疑他。但前世今生，本來就不同。人心易變，她又怎能確定他仍和前世一般為她？幸而魯予誠只是看了一眼便塞進了衣袖，「好，我回去就想辦法！」不管這名單從何處而來，他總是信婉兒的。他知道婉兒有很多秘密，他不急，總有一天，她會完全信任他的！不出宋婉兒所料，原本線索隱隱指向四皇子魯予誠；然而，不過一日的功夫，大皇子和五皇子還有宣華帝的叔伯兄弟竟都被拉下水。都是皇族，法不責眾，宣華帝縱使知道有人搞名堂，也不能再查下去了；否則扯了這塊遮羞布，丟臉的還是皇家。「陛下，所謂法外容情，不如讓他們把銀子湊一湊，充盈國庫以做軍資？」葉閣老察覺宣華帝的心思，提議道。戶部尚書正愁沒銀子過年呢，見狀大力贊成，「閣老高見！陛下，臣附議！」其他人對視一眼，皆朗聲道：「臣等附議！」他們或多或少身上都不幹凈，誰知道再查下去，會不會攀咬上他們，還是就此打住為妙！宣華帝面上肅然，心裏卻鬆了口氣，他就怕這些朝臣死抓不放讓他下不了台。「就依葉閣老所言，令他們在規定時限內將銀子交上來！」這個結果卻已經比宋婉兒所想的好太多了。以四皇子府如今的境況想要湊數萬兩銀子，說不定連褲子都得拿去當了。可她卻萬萬也想不到魯予誠竟能不要臉地找上宋家借銀子。「若我沒聽錯，殿下的意思是說想用救命之恩換銀子？」宋婉兒扯了扯嘴角，這魯予誠腦子是被屎糊住了嗎？「也不是這麼說！」魯予誠面色有幾分窘迫，語氣低落道：「我無故被牽扯進邊城之案中，父皇命我籌集銀子充入國庫…」他苦笑道：「你也知道我的處境，別說數萬兩銀子就是數千兩我也拿不出來，無奈之下只能來求助宋家了！」「婉…宋姑娘，看在從前的情分上，看在我幾次救你的份上，你能不能幫幫我？」他一臉尷尬，彷彿是走投無路不得已才上門。事實上，宋婉兒知道他也的確走投無路了，可這關她什麼事呢？「殿下，宋家雖說家大業大，但開支卻也不少，還開著善堂，每月也是要精打細算才成，不過…」宋婉兒話鋒一轉，「殿下既然求上門，我也不能讓殿下空手而歸！小翠，去把我的首飾盒子拿過來！」魯予誠臉色乍青還白，這賤人竟如此羞辱他！他已經放下自尊與她求助了，她為何還要如此對他？小翠很快捧了盒子回來，宋婉兒令她遞過去，「殿下，這些首飾拿去當了少說也能當個一萬兩銀子，希望能幫到殿下；至於再多，我也無能為力了！」魯予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宋家的，於他來說奇恥大辱也不過如此了。若不是手上的那筆銀子不能動，他何至於……回到府中，吳擁已等待多時，「殿下，如何？宋家可願幫忙？」魯予誠一語不發，隻命人將盒子遞給他。「這是何意？」吳擁一頭霧水地將盒子打開，而後艱澀道：「宋家隻給了您這一箱子首飾？」宋家待殿下如此無情，莫不是……吳擁驚懼抬頭，「殿下，難道宋家知道了您對他們的那些算計？」魯予誠倏地抬頭，眼神陰晴不定，「你說什麼？！」「沒…沒什麼！」吳擁咽了咽口水，掩飾般地低頭道：「屬下去將這些首飾都當了，若實在不行殿下還是去陳家走一趟吧！」魯予誠站在窗前久久未動。今日之辱，他記下了；待他成事之日，也是宋家顛覆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