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芳道：「這一來，那異人召喚出來的，並不一定是玄武，巨龜形態的神獸有許多，也許是旋龜，也許是贔屓，也有可能是白蛫，但不論是哪種，既然有如此強大的神獸，咱們的安全又提高了不少。」

旋龜，《山海經》中記載的一種烏龜，鳥頭、龜身、蛇尾，叫聲像砍木頭的聲音，傳說大禹治水之時，就有應龍和旋龜幫忙。應龍用尾巴劃地，劃出溝渠引流洪水。

而旋龜背著息壤跟在大禹身邊，息壤是傳說中的一種能自己生長，永不減耗的土壤，據說是大禹的父親從天帝那偷來的神物，大禹就從旋龜背上取息壤圍堵洪水。能馱著息壤的旋龜，體型和力氣都不會小。

贔屓，又稱霸下，傳說是龍生九子的老大，早期的神話傳說中，贔屓是一種力氣很大的龜形神獸，背上能馱三山五嶽，所以經常看到石碑底座雕刻成贔屓的樣子。

白蛫，在《山海經》中就有其身影，其外形獨具特點，與平常的龜都大不相同，最明顯的就是它通紅的頭部，顏色極為鮮艷，並且有不一般的能力，要是碰上火焰，它便能召喚出水柱，以此來撲滅火。「又東南二百裡，其上多黃金，其下多琈之玉。有獸焉，其狀如龜，而白身赤首，名白蛫，是禦火」——《山海經》

這幾種都是龜形態的神獸，也虧得李春芳博聞強記，而且常年寫青詞，積累了許多傳說典故，才一下子就能想出來這麼多種。

「二來，誰說這不是皇家的祥瑞？」李春芳拿起茶盞滋溜滋溜，潤潤嗓子才繼續道：「就當它是玄武，這玄武出現在哪？」

「京城啊。」有人被李春芳的問題給問得沒頭沒腦，下意識答道。

「錯，應該說，出現在皇宮前、陛下剛剛講話過的觀禮台！」

「呃...」眾臣思索了下，好像、確實，這麼說也沒有錯啊。

「陛下的誠心打動了上天，登基以來施以仁政，於是得到了上天的認可，這才在京城出現危機之時，降下玄武，助陛下一臂之力！」

這鏗鏘有力，顛倒黑白的說辭，讓人張口便想駁斥，可轉念一想卻又是那麼的有道理，那麼的符合統治階級的利益，那麼的邏輯自洽。

不愧是首輔啊，換了個角度，這貌似玄武的巨龜就成了朱家治國有方、萬民歸心的最佳例證了！

「三來嘛...」

就在隆慶皇帝用讚許眼神看著他，眾臣暗自佩服的時候，李春芳又開口了。

「居然還有第三點？」

「首輔的眼光究竟有多麼寬廣啊，為什麼我一點都沒有看到？」

「那是，你那點智慧怎麼能和首輔老人家比。」

這一刻，李春芳獲得了群臣的認可，無論是高拱派還是張居正派的，無不對其欽佩萬分。

「三來，陛下這段時間身體一直不好，若真是仙人下凡，當有靈丹妙藥，更有甚者說不定還有長生不老的仙丹，到時候讓定國公替陛下求得一兩粒，豈不美哉？」

好一個李春芳，這最後一點可就說到隆慶皇帝的心坎裡去了，要知道，隆慶帝朱載坖自從入冬以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身上起了許多紅點疙瘩，奇癢難忍，禦醫也束手無策，眾臣憂心忡忡，難得遇到了這麼聽話的皇帝，誰都捨不得這麼好用的皇帝早早駕鶴西去。

「愛卿，年紀大了，熬了大半夜肯定累了吧，孟沖！」隆慶皇帝吩咐孟沖道，「去吩咐膳房，給首輔大人準備些吃食。

」

這就是皇恩浩蕩的體現了，隆慶皇帝在這一刻，對李首輔的喜愛，超過了他的高師傅和張師傅。

秦陽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這些官場老油條當成了香餑餑給惦記上了，他現在隻想快速解決無支奇和窮奇，好趕去協助同伴。

解放二階段後，原本失去控制的大水剎那間向秦陽臣服，無論無支奇怎麼命令，都不再有任何回應！

玄武一現，四海皆伏！

管你是淮水水神還是什麼水神，在玄武的位階面前，統統都要靠邊站！

「劍起！」

還是同樣的招式，秦陽言出法隨，一語萬劍，劍劍凌空，織成一片天羅地網，將無支奇鎖定在內，把把水劍流光瑩瑩，已凝結成冰！

「劍落！」

劍起劍落，有如潮漲潮退，當大潮退去後，總會有在水裏遊刃有餘的魚兒擱淺在灘塗上，無奈的蹦躂。-

無支奇半跪在地，渾身傷口淋漓，淒慘無比，但比起川上忠秀，這無支奇竟然還能在如此攻擊之下保住性命，足以見得其實力之強了。

「冰封百華！」

水渦在無支奇腳下生成，纏繞而上，眼見得就要將他封印在內，此時一隻黑色的虎爪狠狠拍擊而來，將秦陽創造的冰封拍得粉碎，順手還將無支奇給遠遠拍了出去，脫離了秦陽的攻擊範圍。

窮奇！

秦陽湛藍的眼睛微微一眯，正主終於登場了麽？

只見此時的窮奇，剛剛縮回拍擊的虎爪，重新化作了人手，叉胸而立，背後張開巨大的飛翼。

他盯著秦陽身下的巨龜玄武，眼睛裏散發著危險的凶光。

「嘖嘖，還真是意外啊，這麼多年了，居然還能看到四聖獸，可惜你不是完整體，」說著他眼眸微抬，看向一身袞服的秦陽，「是我小瞧你了，現在的你有資格讓我親自出手，再讓垃圾們來對付你是對你的侮辱。」

說著，窮奇俯下身子，雙手著地，皮膚上長出根根刺蝟一般的尖刺，黃黑相間的條紋遍佈全身，脖頸扭動，發出咯吧聲響，長長的尖牙從嘴角伸出。

就在秦陽眼前，剛剛還是人形的窮奇，變成了一隻長有翅膀、有著刺蝟一般尖刺毛髮、額頭生有牛角的巨大老虎！

「讓我們來看看，四聖遇到四凶，誰生誰死！吼！」

一聲虎嘯震碎蒼穹，玄武巨龜的眼眸裡，第一次出現了忌憚！

《山海經》：窮奇狀如虎，有翼，其狀如牛，蝟毛，音如嗥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