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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叫穿越啊》第22章 星隕
五月的西北,春夏之交,空氣中有了些許暑氣。

秦陽卸下鎧甲,換了一身襜褕,在薑維的引領下,見到了這個時代最璀璨的那顆星辰——諸葛亮。

打量著眼前身形枯槁卻神采奕奕的老者,秦陽體會到兩種截然相反的感受,就像是上天賜予他的肉體已經走到了盡頭,但他自我的靈魂卻無比強韌!

出師一表真名世,千載誰堪伯仲間!

諸葛孔明,一個華夏文化圈裡家喻戶曉的名字,一個燃盡自己,想要逆天改命的不屈鬥士,一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公忠之臣!遍觀華夏上下五千年的歷史,也就只有千年後的周公可以超越諸葛孔明的地位。

可想而知,在面對如此人物的時候,秦陽有多麼的激動和無措,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哪裡,想看看對方的長相,又怕唐突褻瀆,反倒使得眼神顯得十分的猥瑣。

彷彿看出了秦陽的局促,諸葛亮親手給秦陽煮了碗茶,溫聲詢問了家中情況,秦陽一一作了回答,見諸葛亮如此和藹,秦陽也慢慢放鬆了下來。

「仲明對接下來的局勢怎麼看?」

考驗這就來了,秦陽調整坐姿,深吸口氣,斟酌了一番用詞後,搖頭嘆道:

「丞相以一州之地攻一國,連年征戰,疲敝不堪,縱使丞相調濟陰陽、使上下一心,然人口、耕地、資源受限於此,難以增長。反觀曹魏,擁冀青並徐豫兗雍七州之地,人口400萬餘,兵精糧足、戰馬無數,長此以往,則魏逾強而漢逾弱矣。丞相縱有經天緯地之才,亦難挽此天傾。」

見諸葛亮沉默不語,秦陽便總結道:

「人道是,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復漢難,更難於蜀道也。」

聽完秦陽的話,諸葛亮久久不言,末了長嘆一聲,撐坐起身,劇烈咳嗽,雖然以袖掩口,但憑秦陽的眼力還是看到了一抹殷紅。

「好一句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漢復難難於蜀道。仲明所言,亮又何嘗不知」

「想我大漢,自高祖斬白蛇起義至今,已逾400年,推翻暴秦,北擊匈奴,西通西域,輕徭薄賦,寬仁慎刑,使天下百姓免受異族刀兵之禍。

「然閹宦弄權,外戚乾政,各諸侯群凶並起,相互攻伐,天下民不聊生,百姓易子而食,曹氏廢帝篡位,動輒屠城,為增加人口強徵人婦,世家大族把持朝野,邊塞異族蠢蠢欲動。

「先主弘毅寬厚,知人待士,蓋有高祖之風,英雄之器,及白帝城舉國託孤於亮,誠君之至公,古今之盛,亮又豈敢不殫精竭慮,為漢家百姓死而後已!」

一口氣說完這些話,諸葛亮情緒過於激動,咳嗽不止,看得秦陽心疼不已。

面前這個老人的一生,都在盡心竭力地輔佐漢室,哪怕劉備說出「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這樣的話,諸葛亮照樣沒有一絲一毫的野心,而是嘔心瀝血,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堂堂丞相,大漢權力巔峰,其死後財產不過薄田十五傾、桑樹八百株。

你可以說,諸葛亮的軍事才能,可能不如周瑜、荀攸,甚至可能連法正都比不過,但要說一心為公,濟世愛民,忠貞不渝,整個封建時代,無人能出其右。

唉,要不是有任務在身,我也好想能夠改變你的結局,秦陽見諸葛亮咳嗽稍稍平復,輕聲道:

「丞相,外臣有個不情之請。」

「仲明不用說了,你若不願效力大漢,我讓伯約禮送你回去便是。」

秦陽趕緊搖了搖頭:

「非也。

丞相一番話,推心置腹,外臣並非鐵石心腸,又怎願再與大漢為敵?只是外臣手下兒郎,皆出身隴西郡兵,家中尚有牽掛,此戰恕不能為丞相與魏軍廝殺。陽亦無他求,隻願鞍前馬後,暫為丞相一仆,待戰事結束,與兒郎復歸隴西,保百姓不受羌人侵害,也算得償所願。」

意思就是我不投降,但不與你們為敵,也不要官,不幫你打魏國,我就給你打個下手,做個保鏢,等戰事結束,不管誰勝誰負,我帶人回隴西去,找羌人麻煩,以後就不出來了。

諸葛亮銳利的雙目直視秦陽雙眼,見秦陽目光坦蕩,想來是發自肺腑,思忖片刻,便點頭答應。

「仲明重情重義,亮也不強求,聽聞仲明有虎癡之勇,便留在我身邊,暫任親衛之職。」

說罷便喚來薑維,將情況告知,讓薑維好生安置秦陽手下人馬。

其實秦陽就是找個借口,想留在諸葛亮身邊仔細觀察,看看任務目標在不在這裡,而諸葛亮也藉機將秦陽留在眼皮底下考察,至於秦陽會不會是魏軍刺客死士,諸葛亮有自己的判斷。

秦陽回到自己部隊中,將下步安排簡略提了提,大家聽說不用參與打仗,都表示贊同,秦陽將事務分配給銅頭和張半仙打理,便喜滋滋給諸葛亮做保鏢去了,至於吳大嘴,還在魏軍大營裡養傷呢。

薑維在故意當著秦陽的面放了幾次假消息,測試秦陽真的不是細作後,也就漸漸放下了戒心,反倒是秦陽,整天抱著「憶柔」,屁顛屁顛跟在諸葛亮身後,盡職盡責做一個貼身保鏢的工作。

除此之外,秦陽見諸葛亮身體不好,每次視察軍營都很疲累,還仿造電視劇裡的造型,給諸葛亮改良了他的四輪小木車,在工作閑暇之餘,推著諸葛亮這裡逛逛那裡看看,時不時講兩個吳國笑話,哄得諸葛亮心情大好,將秦陽當做子侄看待。

甚至還打聽起秦陽有無婚配,想要給秦陽做媒,看著秦陽這個單身狗因此鬧了大紅臉,諸葛亮像個頑皮的老小孩般哈哈大笑。

日子就這樣安穩的來到了八月,西北也進入了雨季,天空時雨時晴,渭河水位開始升高,隱隱有泛濫跡象。

連日陰雨,諸葛亮的身體越發難熬,已經很難下地走動。

這天午後,終於難得放晴,秦陽將四輪車從棚屋裡推出,用絹布仔細擦拭乾凈,準備推著諸葛小老頭去曬曬太陽。

「丞相,天空放晴了,仲明陪您去散…」秦陽怎怎呼呼地進入諸葛帳內,映入眼簾的一幕卻差點讓他的心跳停止。

只見諸葛亮面如金紙,仰天倒在榻上,一手按住右腹,另一手緊緊攥著一份情報。

「丞相!來人啊!」秦陽大喊一聲,急忙上前察看,慌張的身體帶倒了帳邊的燭台。

秦陽仔細檢查了諸葛亮的鼻息和胸膛,還好還好,還有呼吸,不一會兒,薑維、楊儀等人也匆忙趕來,大夥七手八腳,喊郎中的喊郎中,撫背的撫背,掐人中的掐人中,把個秦陽都擠到了角落邊邊裡。

站在角落,秦陽低頭審視自己,在剛才見諸葛亮出事的那個瞬間,自己的內心根本就沒有考慮什麼任務、什麼時間線,就只是感到悲痛、急迫,隻想要這個倔強的小老頭活下來。

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被這個人那無與倫比的人格魅力所征服。

在幾名郎中合力救治下,諸葛亮悠悠醒轉,睜眼便將塌前眾人揮退,隻留下薑維和秦陽。

「丞相,發生什麼事了?」薑維憂心忡忡道。

「唉,」諸葛亮長嘆一聲,虛弱道:

「休明偷襲糧草,燒毀浮橋失敗,損兵折將,已退回武功水東;孫權久攻合肥不下,曹叡親征至壽春,東吳…東吳已經退兵回建業了…」

「啊!」如同一道晴天霹靂,薑維呆愣當場。

東吳退兵,意味著什麼,沒有人比他這個諸葛衣缽弟子更清楚了,接下來,魏國便可以騰出手來,專心防守大漢北伐,可以說,北伐難度一下子增加了好幾倍。

諸葛亮已經虛弱到坐不起來了,秦陽扶著他斜靠在床榻上。

「看來,只能用那個了,伯約,傳令文長,在渭河上遊築壩,命大軍悄悄將營盤往上方谷沿高處轉移,務必不能讓魏軍發現端倪,待渭河水漲,決堤攻魏!」

「咳咳咳,此計有傷天和,吾本不願用,然如今北伐處處失利,只求上蒼垂憐,能盡滅司馬懿和魏軍二十萬主力於此,伯約!」

「丞相,維在。」薑維雙眼含淚,緊握諸葛亮的手。

「此後北伐,就靠你了…」

「丞相!!」

秦陽旁觀這幕,心如刀絞,伸手捂臉,觸手卻一片冰涼,原來不知不覺間,已淚流滿面。

十月八日,距離諸葛亮病倒臥床,已一月有餘,軍中流言四起。

暴雨一直未至,反倒是連續多日晴朗。

這日傍晚,諸葛亮忽然恢復了精神,要秦陽推他出去見見將士們。

秦陽猜測諸葛亮可能是迴光返照,心頭痛苦萬分,一路沉默寡言。

怕丞相虛弱的身體經不住秋老虎的毒辣,秦陽給小車上加了一頂遮陽的傘蓋。

諸葛亮倒是精神頭很足,-每到一處營砦,都要對士卒們噓寒問暖一番,向秦陽介紹這裡是哪位將領統領,布陣名堂有哪些,士卒們見丞相康健,紛紛前來大禮參拜,口稱保重,一掃軍中惶惶之氣。

諸葛亮一路說著,秦陽一路默默推著車,看完了所有營砦,已是夕陽西沉。

諸葛亮讓秦陽推著他到了位於上方谷可以俯瞰整個五丈原的一處山坡,薑維、楊儀等人早已聞訊趕來,在後面遠遠地跟了一路。

「就到這裡吧。沒想到已是深秋,我等的暴雨卻遲遲未至,天意如此,徒之奈何。」

諸葛亮示意秦陽停下,就那麼靜靜地看著山腳的漢軍營砦和北方的魏軍軍營,很久很久,彷彿怎麼也看不夠,好像要將它們死死地印刻在腦海之中。

良久,諸葛亮顫抖地伸出握著羽扇的手,指向山下軍營中矗立的那面「克複中原」的大旗,淚水從他遍布溝壑的蒼老臉龐落下。

「亮,再不能臨陣討賊矣!」

「悠悠蒼天,何薄於我。。」

言罷,手臂無力的垂落。

那支陪伴了他南征北討的羽扇,緩緩滑落地上。

大漢丞相,武鄉侯,諸葛孔明,薨,享年54。

就在此時,秦陽耳邊突然聽見「噠,噠,噠噠」的聲音,他抬起頭,一滴雨珠落在了額頭,隨後越來越密,越來越急,頃刻間串成了線,天地間只剩下白茫茫的水幕。

見此情形,秦陽再也忍耐不住心頭的悲痛,放聲大哭。

一生最擅用火的諸葛丞相,卻被一場雨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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