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依舊背著手，脖頸微抬，古井無波的雙眼靜靜看著天上的變化，漫天水劍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斬下，就是為了逼出川上忠秀最後的底牌。

果不其然，川上忠秀的身後，還有著另外的黑手！

「主上！救我！」川上忠秀沖著天空中那雙美目高喊，雙眼的主人似乎聽見了它的聲音，眼瞳轉動，往它的所在投來了目光。

「居然被逼到要召喚我的地步，看來遇到了強敵啊。」巨大雙目的主人感受到了天地之間充斥的劍意，那危險程度，令其也不免有些膽顫。

美目流轉，搜尋起那能威脅到其的敵人，沒多久便看見了站在玄武巨龜上的秦陽。

在視線落到秦陽身上的那一剎那，巨大雙眼中很明顯出現了疑惑到驚訝再到恐懼的情感變化，最後驚叫一聲：

「不知帝君在此，臣妾多有冒犯，請帝君恕罪啊！」

帝君？秦陽眉頭一皺，看來對方是把他誤認為某人了，會產生這種認知的，在他印象中只有巫陽那個傢夥。

果然還是啟明星在搞鬼嗎？這倒是一個重要的情報。

眼看天上那女人瑟瑟發抖，不敢出手，秦陽也就不再藏拙。

玄武龍首咆哮，北方之神的氣勢展露無遺，秦陽嘴唇輕啟，沖著天上的雙目淡淡開口：

「滾。」

輕輕的一個字，並沒有用多麼大聲，但聲音出口一瞬，便響徹雲霄，震耳欲聾！

明顯看得出巨大雙目的主人抖了一抖，然後便匆匆消失，天空重新恢復了純澈。

「主上！不！！」川上忠秀絕望的哭喊，可已經沒有人再回應它了。

秦陽稍微等了一等，確認那巨大雙目的主人已經離開了這片時空，那麼，是時候終結掉某些人的野心了。

視線鎖定因為接受不了『主上』棄他而去，所以開始崩潰暴走的川上忠秀，

「斬。」

懸浮在空中的水劍連珠激射而下，不斷轟擊著川上忠秀化身的以津真天所在，隻一瞬間，便將其淹沒在了無盡的劍雨之中。

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當劍雨結束之後，以津真天的化身慢慢縮小，變回了人類形態的川上忠秀奄奄一息漂浮在湖面上，渾身破爛，面如白紙。

秦陽腳跟輕磕龜背，示意玄武巨龜馱著他遊到川上忠秀的面前。

意識開始渙散，此時的川上忠秀已是彌留之際，他強撐著一口氣，望向龜背上如神一般的秦陽，說出了此生最後的一句話：

「你...這樣的...強者，為..什麼..要，站在..凡人一邊...」

等不到秦陽的回答，或者根本也沒指望秦陽會回答他，川上忠秀便一命嗚呼了。

秦陽靜靜看著川上忠秀的屍體沉入湖底，半晌後，似乎是對川上忠秀的回答，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語，秦陽默默笑道：

「人間有味是清歡。」

話落，古井無波的眼瞳裡逐漸現出了活潑靈動，不可直視般的神聖氣場散去，秦陽跳下巨龜背甲，踩踏在湖水之上，伸手拍了拍玄武的龍頭，解除了血脈解放。

玄武憑空消失，日月雙劍重新出現在手中，秦陽身上古老而華麗的袞服也變回了之前的月白窄袖對襟衫，眼瞳中的湛藍退去，長及後腰的黑髮也縮回了剛剛過肩。

簡單的說，在剛剛的短時間內，秦陽從神變回了一個人。

「滴滴滴。滴滴滴。」

短促的提示音響起，秦陽找了好久才發現是自己帶的信息節點在發出響聲，

提示有通訊接入。

秦陽現在是站在玄武湖湖中水上，下意識看了看四下無人，按下了通訊鍵。

「喂？這裏是秦陽。」

「喂喂？終於通了！」通話那頭明顯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然後便被人突然搶過了通話權，一個熟悉的女聲響起：

「秦陽，我是柳香蓮。」

「是隊長啊...」

秦陽聽見柳香蓮的聲音，莫名有種心安的情緒。

「你那邊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這麼久沒有回來，通訊通道也一直搭建不通。」

秦陽撓了撓頭：「發生了很多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不過敵人已經解決，通訊恢復就是最好的印證。」

「這樣啊...」柳香蓮的聲音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對秦陽話裡的「敵人」一詞比較敏感，接著道：「任務完成了就抓緊回來吧，任務經過回來再說，林零也安全的吧？」

「安全安全，她這次幫了大忙，我們合作得挺好的。」秦陽對自己不在的時候林零在正面戰場的表現給予了高度評價。

「呃...」對於秦陽居然會誇讚林零，柳香蓮十分詫異，他們兩個人向來是水火不容，不打起來就不錯了，不過柳香蓮對秦陽的人品還是挺放心的，既然秦陽都這麼說了，那說明這次任務期間他們倆確實相處得還不錯。

「你們能精誠合作我很欣慰，那就即刻回研究所吧，那邊我會派研究員去做掃尾工作的。」柳香蓮語氣裏帶著一絲笑意，看來自己將他們兩個人安排一起出任務是對的，創建和睦的小隊氣氛是隊長的工作嘛。

幹得真不錯，柳香蓮！

掛掉通訊，柳香蓮偷偷揮了下小拳頭慶祝。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整座南京城今天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百姓們紛紛湧上街頭，發泄連日來因為戰爭造成的壓抑情緒，秦淮河上畫舫如梭，鱗次櫛比，文人騷客賦詩填詞，放浪形骸。

南京城最大的青樓鳳鳴院，門庭若市，人聲鼎沸，究其原因，主要是東家之一的徐文璧宣佈今日酒水打折，歌舞通宵，引來許多平日裏囊中羞澀的市民，藉此機會前來一睹南京城最大的銷金窟。

同樣還是那個天字一號包間，秦陽、林零、徐文璧、程翠兒，正進行著臨別前的最後聚會。

得知秦陽和林零要走，程翠兒已經哭成了淚人，徐文璧同樣也眼眶泛紅，不停往自己嘴裏灌著酒水，而林零倚靠在欄桿上，看著樓下自己跳了兩年的舞台，感慨萬千。

每個人想著各自的心事，場面長時間陷入了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