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城市最骯髒的地方是哪裏？

答案是下水道，你可以用幾乎所有褒義的詞語形容城市的環境，同樣所以貶義的詞語也可以來形容下水道。

烏黑的水裏混攪著垃圾，這裏藏汙納垢、臭氣熏天，除了老鼠、蟑螂之類的生物幾乎沒有生物願意生活在這裏，哪怕是妖怪也不例外。

151區作為整個東區最特殊的區域，它是整個東區的下水道的彙集之地，在東區無論你往下水道裡丟什麼，最後它總會流到151區。

大部分都垃圾也會運輸到151區進行處理，151區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一處超大型垃圾、汙水處理廠。

絕大多數普通人都會好奇，151區的工作人員都是些什麼人，工資肯定很高吧？畢竟工作環境那麼艱苦。

可惜，他們不知道整個151區只有一位駐守，其它別說是普通人連能力者都沒有一位，整個151區的運轉全靠他一人。

至於工資，所有駐守處理好自己區域的事情都屬於本分工作，沒有任何額外收入，駐守的額外收入大多是總駐守下派的任務，任務完成會得到功勛。

151區它不屬於前十區任何一位的管轄，但是其駐守遇到無法解決之事，有權向他們任意區域求助，被求助者無權拒絕，若是有急事走不開要與總駐守聯繫進行協商。

這次151區的這位駐守求助到了李安頭上，李安有沒事就走了這一遭。

151區的環境怎麼說呢，臭！但是卻被打理的井井有條臟、亂、差三條，一條也不沾邊。

至於臭味的來源，來自腳下的土地，土地下面就是下水道，很難想像隔著土地都能聞到氣味，那下水道的味道要臭到何種地步。

151區的駐守是為老人家，從21歲那年就擔任了駐守，直到現在已經46年了，她這輩子都搭在了151區這塊垃圾場。

老人家名叫薑婆，為表示尊敬讓老人家覺得親切，大多數能力者都會稱呼一聲「阿婆」，李安也不例外。

阿婆見到李安就送上了手裏的防護口罩：「沒想到這的味道這麼大吧？快帶上。」

「阿婆，你不帶嗎？」

李安帶上口罩，也許是心裏作用瞬間覺得空氣都清新了很多，見老人家含笑看著自己的動作，臉上空空如也不由問到。

「我都聞了一輩子了，都習慣了。」

阿婆明明是在笑，但李安聽到這話莫名的覺得心酸。

67歲的老人，因為是能力者的原因身子還算硬朗，一路上老人說個不停，李安耐心的聽著，時不時還會接個話題，151區真的太冷清了，偌大個地方唯一的聲源就是二人的交談。

老人家帶著李安到了她的住處，門前有一墓碑，李安匆匆撇了一眼看到了「愛貓」二字。

屋裏的擺設很溫馨，牆上貼著大量的照片，是一個小孩從嬰兒到成人的照片，這些照片貼的不高，最高的不過到李安胸口的位置，這個位置剛好是老人家微微抬手就能夠得到的位置。

「那是您兒子嗎？」

「對，在駐守總部工作。」

「他可優秀了……」

說起自己兒子的時候老人家的語氣是那麼自豪。

良久老人才止住了對於自己兒子的誇讚有些懊惱：「年齡大了就喜歡找人嘮嘮嗑，嘮著嘮著就忘了正事。」

「從臭味裡緩過來了嗎？緩過來去幫一下我這個糟老婆子吧？」

「早就緩過來了，

您帶路。」

秉持著對老人一貫的的尊重，李安剛坐下不久的身子站了其來，默默放慢腳步跟在老人家身後。

目的地是一巨大的不知材料的門戶，門後就是下水道，穿上老人家遞過來的防護服和雨靴，李安跟在老人身後進入了下水道。

味道很沖，即便帶著防護口罩李安都可以聞到味道，有些想要乾嘔的衝動，而老人家卻面不改色，好像沒有嗅覺一般。

東三區見不到的蛆蟲、老鼠在這裏隨處可見，蛆蟲還好一點，那些老鼠的隱約有成妖的跡象

十幾隻老鼠的尾巴互相纏繞在一起，這種方法是類似於養蠱，最後十幾隻老鼠僅會存活一隻，剩下的一隻靈智會得到加強，隨後繼續與其它老鼠的尾巴纏繞，周而復始。

大概百次就會誕生一只能統禦萬鼠的鼠妖，在古代有人們看到老鼠的尾巴纏繞在一塊就會搬家，因為他們認為這往往是鼠疫的先兆，但實際上是鼠王誕生的儀式。

見老人家還在向前，李安乾脆利落的解決了這些纏繞的老鼠，大跨步走了兩步跟上老人家。

再往前走了幾十米，前方的汙水竟逐漸變得清澈，老人家似乎可以透過防護口罩看到李安的驚訝開口：「這些是何羅魚的功勞。」

「每個區域的下水道中都生活著何羅魚凈化汙水，它們來不及凈化的的汙水才會流到151區讓這裏生活的大量何羅魚凈化。」

「這次與其說是老婆子我求援，倒不如說是替生活在這裏的半步大妖何羅魚求援。」

伴隨著老人家的話李安見到了一隻體型接近兩米的何羅魚，它的身邊還有二十多隻體型小一點幾十厘米甚至十幾厘米的何羅魚。

何羅魚們見到老人家明顯很激動，有些甚至想要遊到老人家身邊，但都被大何羅魚壓製。

老人家在局裏何羅魚十幾米處停下了腳步，再往前水就比較深了，即便是現在的位置水也漫到老人家的膝蓋向上四指的位置。

在大何羅魚的帶領下何羅魚們靠近，大何羅魚移動身子，隱藏在它身下的幾隻何羅魚顯現，何羅魚仰頭魚嘴張啟聲音略顯蒼老：「這次麻煩你了。」

老人家搖頭：「要不是因為我們人類排泄的汙水，這些小傢夥也不會這樣，是我們對不住你們。」

「這本就是當初的交易條件……」

「總之它們就拜託你們了！」

說著大何羅魚十條魚尾齊齊擺動，嫌棄的水浪將那幾隻何羅魚送到老人家身邊後，它就帶領著其它何羅魚往下水道的深處遊去，期間有幾隻何羅魚頻頻回頭似乎有些不舍。

直到何羅魚的身影消失老人家才開口：「這就是這次叫你來的原因，把這些病變的何羅魚帶回駐守總部接受治療。」

其實李安覺得與其說是病變倒不如說是感染，何羅魚本是一頭，十身十尾，整體呈紅色。

而這幾隻頭部腫脹，長有密密麻麻的黑色小顆粒，身體呈黑色，身子上長有膿瘡，時不時還有黃白色黏稠液體流出，尾巴上有紅色的線體小蟲肆無忌憚的在血肉之間穿梭。

李安將何羅魚們收進衍生空間，單獨劃分一塊水域隔絕它們，甚至設下了屏障生怕衍生空間的妖怪們，因為好奇接近，然後被何羅魚感染。

雖然李安也不知道這情況會不會傳染但以防萬一。

老人家領著李安往外走去，路上就對李安說著何羅魚的事情，李安了解了個大概。

當初何羅魚一族的族長，也就是那隻實力有半步大妖水準的何羅魚，以全族投身下水道凈化汙水為條件得到了人族的庇護。

何羅魚凈化水的方式是將汙水吸入體內，自身充當一個過濾器的作用，將汙穢留在體內，凈水在從體表流出。

這些年來一隻兢兢業業，可是前不久幾隻誕生不足兩年的幼小何羅魚，應該是能力不強再加上最近排放到下水道的各種化學物質，導致它們留在體內的汙穢無法凈化。

不得已何羅魚像老人家求助，老人家本直接聯繫了總駐守，結果總駐守讓老人家去找李安，說李安有方法將何羅魚帶回駐守總部接受治療。

老人家同李安講述這些事情的時候，隱晦表示李安帶走的何羅魚中有那隻大何羅魚的後代，而不久前那隻大何羅魚剛度過劫難步入半步大妖的水準。

所謂細思極恐，這裏面的那些彎彎道道李安不願去想，他現在隻想快點送下這些何羅魚，好好的洗個澡，點一大堆外賣好好犒勞一下自己的鼻子。

臨走前李安發自內心的開口：「阿婆，考慮考慮退休吧，151區了無人煙、臭氣衝天不適合養老。」

「好！我會好好考慮的。」

等李安跨進衍生空間沒了身影后，老人家一步一緩的走到家門口的墓前，她的手輕輕在墓碑上撫摸，上面的碑文是「愛貓阿米」。

「阿米啊，今天有個孩子讓我考慮考慮退休，離開151區養老。」

「難得有除了你和生生以外關係我的人，我真的好開心……」說著老人家的語氣竟然有些哽咽。

「其實我也在想退休的事情，年齡大了很多事情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放心阿米，我不會走的，我會永遠留在這裏，等我死了我也會找人把我葬在你的身旁，永遠陪著你，這個日子不會太長了」

「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你能容得下我吧。」

老人家在墓前坐的很久，直到手機響起，手機那邊傳來了總駐守的大嗓門：「怎麼樣阿婆！李安那孩子不錯吧！」

「是個好孩子，-怎麼？老婆子我還沒打算退休，你這就找好接班人了？」老人家半開玩笑的答到。

「沒呢，現在還在考察，過幾天我再找個由頭把另外幾個我看好的人叫過去，您老給把把關。」

「別了，我看這個叫李安的孩子就挺好，我挺認可他接你的班的，你要有功夫就給我找幾個人來跟我學習一下151區的管理注意事項，老婆子我……」

老人家看了下手腕上呈現紫色的血管將後面的話說了出來：「估計沒多少時間了。」

沉默，就在老人家要掛斷手機的時候總駐守的聲音傳來：「從今天開始巨手會接到防守151區的任務，直到新任151區駐守上任。」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生生不願意回來就算了，那孩子自小就不喜歡151區，好不容易出去了，不願意回來也是正常。」

「看在我駐守151區這麼多年的份上，我不希望有一天生生是壯烈犧牲的，我希望他能夠安安穩穩的度過這一生。」

「好！只要駐守總部一日不倒，巨手，不對您的生生就不會壯烈犧牲！」

手機掛斷，老人家打開脖子上的項鏈，漏出裏面一張合照。

「其實有時候收養一白眼狼，真不如養隻阿貓、阿狗來的劃算，我明明想的很明白，但是我為什麼我就是放不下呢。」

眼淚順著老人的臉頰滑落，滴在衣服上衣服瞬間破了個大洞，落在地上，地面被腐蝕出碗口大的痕跡。

仔細看墓碑上的字也不是刻上去的，更像是被腐蝕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