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天山童姥仰天大笑：「這賤婢，終於死在我前面了。」

一時間，天山童姥隻覺得志得意滿。

雖然這個自己痛恨幾十年的師妹不是死在自己手裏，卻也是死在本派掌門手裏。

而那掌門，卻是他傳承的。

這麼想來，李秋水也是死在他手裏，那比死在自己手裏還開心。

想到這裏一點，天山童姥自不禁歡喜，卻又有些寂寞愴然之感。過了好一刻，她才慢慢走過去，冷聲道：「賤婢，你終究死了。我的心頭之恨，算是解了大半了。」

童姥一生最傷心之事，便是當年練功正在緊要關頭之時，李秋水在她腦後大叫一聲，令她走火，真氣走入岔道，從此再也難以復原。

她走到距李秋水五尺之處，但見她滿臉皺紋，嘴角儘是血漬，雙目圓整，呼吸也沒了，顯然死的不能再死。

童姥冷哼一聲：「賤婢，你這『小無相功』最具保命之能，沒想到到最後終究扛不住了。」

原來她與無崖子、李秋水三人雖是一師相傳，但各有各的絕藝，三人所學頗不相同，那「小無相功」師父隻傳了李秋水一人，是她的防身神功，威力極強，當年童姥數次加害，李秋水皆靠「小無相功」保住性命。

若在平時，就算穀雨功力深厚一倍，最多能擊敗李秋水，但要殺她，卻是千難萬難。

但穀雨一開始趁著李秋水輕視之心，暴起發難，以快打快，將李秋水打的一口真氣始終緩不上來。

本來這也沒什麼，李秋水功力深厚，對敵經驗豐富，最後總能脫身。

但此時兩人打成平手，天山童姥卻在一旁虎視眈眈，若塔瞅準時機，李秋水絕對落不下好。

因此李秋水只能拚著受一口內傷，也要化解這般局面。

但穀雨始終不給她機會，隻說了幾句，再次爆起進攻，每一招每一式看似是同歸於盡，但卻都是攻守兼備的凌厲殺招，再加上李秋水斷了一指，又受了內傷，終究頂不住穀雨狂風暴雨一般的重手法，再對數掌，最終五臟六腑均受重傷，功力未損，身體卻扛不住了。

最終死在穀雨手中。

童姥此時站在李秋水五尺之外，依舊不信她死了，舉起一塊石頭，狠狠的向李秋水砸去，只聽喀一聲聲響，竟然是碎骨再碎的聲音。

童姥大喜，知道這是全身骨碎筋斷，是小無相功徹底散功的癥狀，這樣的死法，卻是假裝不來的。

她又哈哈哈大笑幾聲，回頭看向穀雨：「你救我上這雪山之峰，便是為了等這賤婢過來？所以你救我，只是為了殺她？」

穀雨知道天山童姥精明，有的事很難瞞住她，所幸此人雖然精明霸氣，但也不能入他那般全知全能，所以答道：「我知道你『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每隔三十年就要返老還童，但不知具體時間，只聽到萬仙大會的動靜便想到這一點，便跟蹤過來，可我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知道烏老大能生擒一個女童下來，更不可能知道這個女童便是大師姐你。」

「我只是打算救了女童之後，將她偽裝成天山童姥，嚇唬這群兔崽子，然後吸引李秋水過來，但救下來之後，忽然想到他們抓的是一個啞巴，所以我才忽然想到，這個啞巴女童，極有可能就是大師姐你啊。」

「這幫邪魔外道可能沒見過你，但肯定應該聽過你的聲音，而我又知道你有可能正在返老還童，他們還偏偏抓了一個啞巴女童，所以我才有這般推測。」

穀雨說的合情合理，但其實是知道結果後倒推證據而已，但天山童姥卻不疑有他，緩緩點頭道：「說的極有道理。不管怎麼說我都要謝謝你。天山童姥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你雖然是掌門人，卻也未必掌握多少神通，我便將「天山折梅手」傳給你如何？」

穀雨搖頭道：「大師姐，我此來隻為殺李秋水，對你的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陽掌沒什麼興趣。我這一身武功，闖蕩江湖已經足夠，勉強稱一聲天下無敵也算應當，學了天山折梅手，也不過依舊是天下無敵，難不成還能羽化飛仙不成？」

童姥向他左看右看，神色十分詫異，似乎看到了一件希奇已極的怪物，過了半晌，才嘆了口氣：「我這天山折梅手，乃是本派最精奧的武學，比你那紅拳何止高明百倍？你居然不想學。難道你想學『生死符』？」

「我若遇到邪魔外道，直接殺了就是，何必用『生死符』折磨他們？」穀雨連連搖頭，一臉不以為然的道：『大師姐若是真要謝我，那就赦免了這幫邪魔外道，讓他們給我免費替我乾幾年活，等那活計幹完了，大師姐想怎麼收拾他們，就怎麼收拾，如何？』

「你要用他們？做什麼事？」童姥好奇的問道。

「我剛才殺李秋水之前說過了，我殺李秋水是為了消滅西夏，這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邪魔外道雖然不成器，但利用好了也是一大臂助。」

天山童姥冷哼一聲：「這大宋官家欺負寡婦幼子上位，揚文抑武，連狄青這等人才都極盡打壓，你居然還想著平夏滅遼，不怕好心換的驢肝肺嗎？」

穀雨嘆道：「歷朝歷代，哪個皇帝對武將放心了？我一心平遼滅夏，乃是為了華夏文明不亡於異族之手，為了百姓不被多重壓迫，豈是為了東京汴梁成的皇帝百官？我巴不得平遼滅夏之後，大宋朝便是出現一群陳勝吳廣，我也毫不在意。」

「為了華夏文明？」童姥咂咂嘴，感覺這人覺悟太高，沒法和他聊天了。「你天下人奔波，天下人又有幾個記得你？到最後，負心的是天下人。」

「那又何妨？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我追求的是古仁人的境界，何須天下人記得我？」穀雨大言不慚的說道。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好句！好句！」天山童姥眼前一亮：「你隨口而出這絕妙佳句，考科舉當狀元也不枉了，卻非要作什麼武官。」

「我說大師姐，我引用的乃是范文正公范仲淹先生的名句，這句話出自他的作品《嶽陽樓記》，距今不過五十年，那時候你也只是四十來歲，和少林靈門大師論武，會沒聽過？」

天山童姥老臉一紅，隨即道：「這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傢夥們，你要如何使用？」

「兵法之道，運用之妙在於一心，我會把他們安排在合適的位置上。」穀雨拱手道：『多謝大師姐。』

「你舍玉取瓦，那也由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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