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或許今日你們會以為我以加入全真派為榮，那麼數年之後，全真派或許會以我為榮呢。」

說完這句話，穀雨離開了房間。

馬玉笑道：「年輕人天賦高，武功強，難免自負點。」

丘處機呵呵一笑：「師兄放心，師弟豈會介意這點小事。」

當今江湖，全真派乃是天下第一門派，別說全真七子他們，便是尹志平、李志常這些三代弟子下山，無論是北邊的蒙古，還是那邊的宋國，官吏百姓見了都得稱呼一聲「真人」。

重陽宮建造在終南山上，赫赫華美殿廳上百間，香火鼎盛，道士們做功課時候的念誦經文聲，可以遮住百鳥吟唱。

面對如此鼎盛局面，全真七子們肯定想永遠傳承下去。

可要永遠傳承下去，最需要的是什麼？

人才！

尤其是最需要的是絕頂高手。

想當年華山論劍，決出中原五絕，重陽真人成為天下第一，奠定了全真教鼎盛局面。

但如今重陽真人已經去世多年，全真七子也垂垂老矣，此時正需要後續有人，壯大門楣的時候。

偏偏全真派三代、四代弟子當中，都是平庸之輩，即便是武功最高的趙志敬、尹志平等人，也和江湖上的那些後起之秀有所差距。

不說別的，單單一個郭靖，他們全真派拿出四十九人，也未必能和人家比肩。

長此以往，全真派的局面必將……

而在這個時候，他們遇到一位少年，雖然只有十七歲，雖然招式尋常，但一招一式施展出來卻威力不凡，這簡直是肉眼可見的天賦，若是稍加凋琢，必定成為奪目的美玉，說不定能成為中原五絕一般的大高手。

就算比不過話重陽祖師，他也必定能成為和郭靖比肩的高手。

所以這種局面下，區區桀驁不馴算什麼？

全真七子遊歷江湖，上到達官顯貴，下到販夫走卒都能相處，還怕不能拉攏一個少年？

所以，不管他願意拜誰為師，他都必須是全真派的弟子，必須是！

「馬真人，丘真人，還請多擔待啊，多擔待。我這侄子從小驕縱慣了，父母又在幾個月前去世了，又是個孩子，滿腦子的鮮衣怒馬，仗劍江湖，說話做事難免有點幼稚，還請幾位真人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谷家大伯不知道馬玉和丘處機的心裏想法，然後趕緊去追穀雨。

「穀雨，你剛才真是太莽撞了……哎，你不是一心想著來全真派學武嗎？怎麼這個態度？」

「大伯。」穀雨轉身看向大伯：「咱們谷家這麼多年資助了他們多少錢？我來拜師學武，那個長春真人丘處機居然還推三阻四的，我不諷刺幾句，然後再顯露一些本事，他們能改變態度嗎？」

「說的在理，可逆不怕弄巧成拙？」大伯嘆道。

「不會，因為馬玉和丘處機都是慧眼識珠之人。」穀雨笑了笑，接著道：『伯父，你回去吧，等過幾年我武功練到決定了，咱們家就可以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連蒙古人也不必放在眼裏了。』

「你這話說的好生天真。」伯父搖頭道：「便是整個全真派加起來，也不敢和蒙古人硬頂，你就算練到重陽真人的武功，又能如何？」

穀雨笑道：「我不是重陽真人。」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重陽真人，你呀……」

「重陽真人可沒我會打仗！」穀雨說完，便向外走去。

「你……哎，穀雨，你幹嘛去？」伯父追問道。

「取行禮啊，我的鄉裡還在外邊馬車上呢。」穀雨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

重陽宮又美輪美奐的華美殿廳，也有樸實的住處。

穀雨是全真派三代弟子，又是大金主家的公子，自然由自己獨立的房間。

而僅僅一天，全真宮數百位道士和俗家弟子都知道了一個消息，掌教真人新收了一個地址，出身關中大族，年輕英俊，但脾氣桀驁不馴，連掌教真人和長春真人說懟就懟，偏偏此人武功天賦極高，雖然只會一些粗淺武功，去能和李志常打個有來有往。

「這是一個關係戶啊！」

「是啊，聽說他們谷家當年沒少資助重陽祖師，所以儘管此子驕傲不遜，掌教真人也隻得收下他。」

「此人在關中拜了幾個三腳貓的師父學武功，卻練出了高明的功力，武功招數粗疏，去能和李志常師兄打個平手，真了不起啊！」

「反正不好惹。」

……

不好惹就對了。

有人就有江湖，人多是非多，穀雨來全真派就是想學武功的，他一個俗家弟子自然也不想當什麼掌教真人，所以一開始立下一個不好惹的印象，免得有好事之徒有什麼小心思。

第二天一早，穀雨來到練武場，正式拜師之後，馬玉開口道：「穀雨，今日為師教你全真入門劍法，再教你入門的氣功引導術，你看好了，這是全真派劍法第一招，仙人指路。」

馬玉年紀偏大，一口氣教了穀雨七八招，細細說了一番劍法要訣，然後又傳授了氣功引導術的要訣，便回到房間裡去休息了。

從這一天開始，穀雨白天練劍，晚上練習全真派內功。

其實穀雨本身功力深厚，足可以和喬峰並肩，只是現在把功力隱藏起來而已。

全真派是玄門正宗，穀雨現在修鍊全真派武功，相當於把武功從頭到尾錘鍊一番，這武功進益自然更加精進，他對於玄門正宗武功的理解也更加深入，短短半年過去，他不但學盡了全真派武功，而且內功也愈發顯得精醇，不但三代弟子無一是對手，連馬玉和丘處機聯手也戰不倒穀雨。

這還是穀雨刻意隱藏武功的後果。

這一日掌教真人馬玉和清靜散人孫不二做過晚課，一起在全真宮外散步。

兩人是幾十年的夫妻了，雖然一同出家做了道士，但夫妻情分從未減弱，時不時一起徜徉宮外紫竹林，也能散發心中幽思。

正聊著天，忽然隱約聽到林邊傳來一陣琴聲，兩人沒有多想，繼續往前走，直到看見幾個剛下晚課的道士都在駐足觀望，才發現前面涼亭裡彈琴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弟子穀雨。

優美的琴聲隨著風聲飄蕩，一首輕柔的「平沙落雁」，曲調悠揚流暢，似乎整座竹林都安靜下來。

馬玉不由得嘆道：「自先師離去之後，已經很久沒有在終南山上聽到琴曲了。」

孫不二冷哼一聲：「那人不知好歹，定要和先師作對，縱然琴曲優美，也只能惆悵一生。」

話音剛落，數裏外似乎也有一首琴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