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掌班猛然回頭。

只見一個身穿白色飛魚服的年輕人大步走到鄭掌班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一臉蔑視。

正是穀雨。

鄭掌班大怒。

自從廠衛制度建立以來，雙方地位是此消彼長。

皇帝是正統、成化、正德、天啟的時候，寵信的是有能力又霸道的宦官，東廠自然比錦衣衛高一頭。

皇帝是嘉靖的時候，寵信的是能力卓絕的奶兄弟，錦衣衛指揮使陸炳。

那個時候，自然是錦衣衛高東廠一頭。

所以雙方一直有梁子。

但現在是天啟寵信的魏公公如日在天，東廠自然比錦衣衛高一頭，連錦衣衛的兩大統領，都是魏公公帳下義子，身為廠公魏忠賢麾下掌班太監，鄭掌班自然想踩錦衣衛一頭。

卻沒想到，居然有錦衣衛比他還狂妄。

說話語氣比他還拽！

不過鄭掌班也不是傻子，知道敢這麼囂張的傢夥一定不是普通人，當即冷聲道：「你誰啊你？」

穀雨二話不說，一巴掌抽了過去，把人抽的直接在空中轉了一個圈，然後飛出幾丈遠，噗通一聲摔落在台階下，半張臉頓時出現了一個大大的手掌印。

全場駭然。

誰也沒想到穀雨這麼囂張，而且居然敢對一個東廠掌班太監動手，而且是明晃晃的一巴掌抽了過去。

陸文昭直接傻了。

沉煉也獃滯了。

那些東廠番子更是一臉驚駭，半響沒反應過來。

穀雨冷笑一聲：「被我抽了一巴掌，臉還沒腫，你武功不弱啊。」

「你……你……」鄭掌班大怒。

這時候才有東廠番子反應過來，趕緊把自己上司扶起來。

鄭掌班怒氣不減：「給我殺了他！」

東廠番子齊聲應諾，抽出刀來就要衝過來。

「慢著！慢著！」

陸文昭急忙叫道，攔在穀雨身前。

他不攔著不行啊。

這要是錦衣衛北鎮撫司裡面鬧起事來，就算穀雨被砍了腦袋，他陸文昭也討不了好。

「公公，這一定是誤會！穀雨，你搞什麼搞？你膽大包天啊你！」

鄭掌班卻是猛然一驚。

「你是穀雨？」鄭掌班駭然道：「你是昨日陪九千歲一起釣魚的錦衣衛千戶穀雨？」

「你昨日才得九千歲青睞，今日就敢對我東廠動手，當真是狂妄無禮，九千歲若是知道你這般囂張，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穀雨冷笑一聲，看著一臉恨意的鄭掌班道：「這裡是錦衣衛的地盤，輪到著你一個東廠番子來差遣？你給我再說一句，誰是貓，誰是狗？」

他語氣平澹，但語氣中的傲然之氣，躍然而出。

鄭掌班頓時不做聲了。

能和廠公一起釣魚，絕非等閑之輩。

說不定背景深厚無比，自己根本得罪不起。

「穀雨，你消停幾句吧。這是東廠的鄭公公。」陸文昭急切說道。

「東廠又怎麼樣？東廠的番子就能拿著九千歲的命令作威作福，欺凌天子親軍了？陸文昭，你怕東廠，我可不將他們放在眼裡。」

說著身形一閃，瞬間越過數丈，一把抓住鄭掌班的脖子，單手將他舉起，冷聲喝道：「你怎麼不敢回答了？誰是貓，誰是狗？」

鄭掌班被抓住脖子，臉色被憋得通紅，雙手抓住穀雨的手腕，雙腿拚命掙扎，可是那裡掙扎的開。

反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放開鄭掌班！」幾個東廠番子駭然叫道，有人鋼牙一咬，一刀就向穀雨後背劈去。

穀雨也不回身，後腿向後反踢，直接將對方提了一個跟頭，甩出去幾丈遠，落在地上慘叫不已，起身不得。

其餘東廠番子見狀，齊齊後退熟步。

沒辦法，掌班太監在對方手裡，偷襲又不成，眾人哪裡還敢向前。

「穀雨！穀雨！」陸文昭急的汗水都下來了，急忙吩咐旁邊一個錦衣衛：「快去找田指揮使和許大人。」

他衝到穀雨身邊，一把抓住穀雨的手臂：「快把鄭公公放下來，快把他放下來。」

「好啊！」穀雨呵呵一笑，手指一松，鄭掌班身子一松，頓時摔倒在地。

「鄭公公。」陸文昭趕緊扶起鄭掌班，幫他拍打拍打身上塵土，連聲道：「公公你不要緊吧。」

鄭掌班一把撥開陸文昭，怒目瞪向穀雨，蓮生肌肉扭曲，咬牙切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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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依舊一臉蔑視：『到現在，你還是不敢回答，誰是貓，誰是狗！是不是害怕了？』

鄭掌班咬牙切齒，卻真的不敢回答這句話。

因為他完全打不過對面的傢夥。

不但打不過，是完全被對方耍著打。

對方想殺他，一招足以。

他敢在錦衣衛北鎮撫司囂張，憑的是自己東廠的身份。

可是對方武功比他高，身份背景也比他強，而且完全沒把他東廠掌班太監的身份放在眼裡的時候，他就算再想霸氣，再想囂張，也沒了這個底氣。更沒了膽氣。

「你……你很好！給我等著！」

鄭掌班說完就要大踏步離開。

哎！

穀雨嘆了一口氣。

有的人囂張慣了，就變得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更何況，穀雨就是要用鄭掌班的囂張跋扈，在錦衣衛當中豎立威望，所以他澹然道：「還想走！」

穀雨手臂一伸，使出北冥神功，一巴掌拍在鄭掌班肩膀上。

鄭掌班隻走了兩步，對方手掌拍在肩膀上，他兩腿竟然動彈不得，感覺自己被沛然巨力強壓著，噗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

「穀雨，你想幹什麼？」

鄭掌班憤然叫道。

我都要退讓離開了，你還想怎樣？

穀雨絲毫不答，手繼續下壓。鄭掌班根本無法抵抗，直接被壓著成一個五體投地跪拜的姿勢。這過程中，無論鄭掌班如何掙扎，怎樣叫罵。穀雨都絲毫不停。最後等他徹底跪下來後，陳凡才收回手澹澹說道：

「你既然這般沒家教，那就跪在這裡，讓東廠來領回去吧。」

所有人都心驚膽顫的看著這一幕。

陸文昭更是震驚無比。

他突然意識到，穀雨武功高深無比，更有內氣外放的神通，難怪敢這麼對付東廠掌班太監。

不怕魏忠賢……

等等，魏忠賢昨天剛和他一起釣了魚，兩人小聲談論許久，看來連魏忠賢也對他忌憚無比。

難怪他敢這麼對付鄭掌班！

難怪他絲毫不顧及東廠的背景來歷，直接一巴掌把他拍跪在地上。

看來，穀雨這種人，必須為主公拉攏。

便在此時，一陣腳步聲響起，陸文昭一偏頭，就看見北鎮撫司鎮撫使許顯純帶著一群人大踏步走了過來，陸文昭見狀長舒一口氣。

官面更大的人來了，他正好低調不用背鍋。

許顯純衝進院子，看到眼前這一幕，頓時大怒，指著穀雨道：「穀雨，你要幹什麼，想造反不成？還不快把鄭公公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