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潁放下手中報紙，起身走了進去。

「要買什麼？」

趙元樂跟在他身後，望了一下，發覺之前那個一看她就臉紅的小門童不見了。

陳墨潁注意到她的動作，輕聲道：「他去另外的地方當差了。」

趙元樂：「這樣啊。」

有點可惜了，這次不能逗一逗那小門童了。

陳墨潁走在前，問道：「要買些什麼呢。」

趙元樂：「紙筆，紙要有格子的，筆呢，鉛筆鋼筆毛筆都要，對了，墨和鋼筆用的水都要買。」

陳墨潁笑著，視線滑過置物架，修長的手指最後落在一疊本子上。

「這些是剛進貨沒多久的，適合小孩子學寫字的本子，田字格，還有描紅虛線。

毛筆與墨這裏有，鉛筆也有，只是鋼筆，暫時沒有。

如果是你弟弟啟蒙用，鋼筆不著急買，等過些時間，店裏有貨了，你再來買也不遲。」

趙元樂點點頭：「也行。不過鋼筆不是給我弟弟用的，是給我用的。」

「哦？」陳墨潁有些意外：「你想寫鋼筆字了？」

趙元樂：「今天看別人寫的挺好看的，我就也想寫寫了。」

「這樣啊…」陳墨潁輕笑了一下，眼神微變。

趙元樂見陳墨潁去拿東西，忙自己蹲下去拿了。

「我要這麼多本子，這麼多鉛筆，兩隻毛筆一塊墨，再加一塊橡皮。」

陳墨潁被趙元樂把位置佔了，無奈一笑，站起身來。

「我是賣東西的，該我給你拿。」

趙元樂找著這些東西，轉過頭看向陳墨潁，露出個瞭然的笑容。

「你可是書法家，這手得好好保養。」

陳墨潁忍不住笑了。

「這是哪裏聽說的話。」

趙元樂：「我猜的。」

現代某鋼琴家不就是這樣嗎，一雙手除了彈琴，其他任何粗活都不能做。

陳墨潁解釋：「寫字靠的不是皮膚的感覺，所以我用手做點活沒事，只要不傷骨頭就好。」

趙元樂拿著自己要的東西起身，點頭。

「是這個道理，萬一你拿東西不小心弄傷了呢，所以還是得我來。」

陳墨潁帶著笑轉身去了櫃枱處。

「行，你說得對。」

趙元樂跟著過去，將東西放在哪裏。

陳墨潁看了這些東西幾眼，說出了價格。

「本子二十文一個，五本，一百文，鉛筆十隻，一隻八文，八十文。

你拿的那兩隻毛筆，一隻三百文，總共六百文，那一塊墨，五百文。

橡皮算送你的了，看你買的多，打個折，湊個整，一塊銀元好了。」

趙元樂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爹娘知道你都這麼跟人打折嗎？」

陳墨潁輕挑眉，哦了一聲。

「那，就給一千二百八十文？橡皮算你二十文，一起一千三。」

趙元樂咳嗽兩聲。

「其實吧，我覺得你根本不用在意你爹娘的看法，難不成你這麼大個人了，這點主都做不了？」

陳墨潁低聲一笑，從旁邊拿了一塊硯台和一遝白紙。

「既然如此，這些我也做主送你了，筆墨紙硯便都齊了。」

趙元樂拿出一塊銀元，放到了陳墨潁手中。

「希望我以後遇到的老闆都跟你一樣大方。」

陳墨潁握住這一塊銀元，將手收了回去。

他搖頭。

「怕是不行，這樣的老闆一般都容易虧本，大家都這樣，豈不是個個店都要關門了。」

趙元樂笑出聲來。

陳墨潁也笑著問她。

「豬養的怎麼樣了？」

趙元樂：「挺好的，我正看著呢，也在計劃著。再等個半個多月吧，我爹好了，就開始修新的豬圈。」

陳墨潁：「錢夠嗎？」

趙元樂：「我賣豬拱菌，賺可多了。」

陳墨潁倒是不知道這個。

「哦？」

趙元樂：「那個誰，就是明翯言，他沒跟你說嗎？」

陳墨潁搖頭：「未曾。」

不過他又提醒趙元樂：「以後，在人前，還是得叫尊稱，不能直呼其名。」

趙元樂聳聳肩。

「我知道的，說這個豬拱菌吧，他的下人幫我賣的，賣了不少錢。

可是後來我想了想，覺得這東西並不是他們幫我賣，而是他們直接買了，而且我當時忘了給他的下人賞錢，現在更不好意思再去要幫忙。

所以呢，我就自己把這些賣出去，現在也已經找到熟人了，不久之後，我又能賺一大筆，你也不用以為我很窮，每次給我便宜佔。」

陳墨潁長長的哦了一聲。

「這樣啊…」

說到這裏，趙元樂想起了英語這東西。

這東西，久了沒碰就容易忘，既然再過半個月就要去蓉城見老外了，她這段時間也想練習一下。

她看向書店裏面，問陳墨潁：「這裏有恩語書嗎？」

「這個？」陳墨潁微微疑惑：「你要學恩語？」

趙元樂：「豬拱菌要賣給外國人，這裏面恩國人最多，我就想看看。」

陳墨潁：「語言類的東西，得有人先教了才行，不似其他的東西只看書就能懂個大概。」

趙元樂：「所以這裏沒有書嗎？」

陳墨潁搖頭：「本來這個書店就不賣本國外的書。」

趙元樂聳聳肩：「那算了吧。」

她這些日子就憑記憶來複習吧。

「不過…」

他話鋒一轉。

趙元樂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他輕笑了：「這類書我倒是有，帶了幾本回來，在家裏。」

趙元樂：「那是不是借來就不要錢了？」

陳墨潁反問：「什麼時候借你書要過錢？」

趙元樂：「第一天，借的史書，五毛錢呢，用的我大伯給我吃飯的錢借的。」

陳墨潁不由道：「我後來不是要還你嗎，你卻不要。」

趙元樂嘿嘿笑了。

「那不是剛認識不熟嗎，而且給都給了，也不好意思再要回來了。」

陳墨潁的關注點在另外的地方。

「你那時候餓肚子了？」

趙元樂：「沒有，有人請我吃了，後來我就被我家裏人一直說。」

陳墨潁輕笑出聲。

他笑罷，看到那邊掌櫃的來了，便拿著東西走了出來。

掌櫃的對著陳墨潁很是恭敬，日常性忽略掉旁邊的趙元樂。

陳墨潁輕點頭：「我先走了，印好的報紙待會兒送來，記得分列好，送到該送的地方。」